第64章 遗言
“后面的路，转世，你走不了。”陆有财喘了口气，“你没法走。”
“我走得了。”司马玄星肯定道，“我一定走得了。”
“我试过，但是我逃了回来，九死一生。”陆有财慢慢平静了下来，“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定能走？”
“我不知道。”司马玄星摇摇头，“但是我知道，我一定能走。”
“……”陆有财定定地看着司马玄星，苦笑摇头，“太自负了。”
“是自信。”司马玄星纠正道。
“你连自信和自负都分不清。”陆有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许吧。”司马玄星也笑了出来。
“把你的身体给我，求你了。”沉默了一下，陆有财轻轻道，“用这具身体和你交换。”
“那陆有财又该怎么办？”司马玄星问道。
“他已经死了。”陆有财道，“更何况，苍生之重，自然远大于一人之命。”
“我不要。”司马玄星闭上眼，摇摇头。
“一命换一命，我保证夺下江山后，给你做个富家翁。”陆有财道，“锦衣玉食，无忧无虑，而且……”
“不，我不想要。”司马玄星摇摇头，“我不要那些，我只要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的命运。”
“可……”
“你要相信我，一定能够完成你所要完成的事情，也一定会完成得比你好。”司马玄星道，“你不必对此担心。”
“本体承载了很多人的希望，最终，那些希望都通过本体，冥冥之中承担在了你身上，虽然表面看上去，那些人的希望已经随着本体的死亡而破碎了。”陆有财闭上眼，“你真的，做得到吗？”
“我做得到。”司马玄星重复着，“我一定做得到。”
“但愿……吧……”陆有财苦笑，缓缓闭上双眸，“来吧，杀了我。”
“……”司马玄星握紧了拳头。
“怎么又下不去手了？”见司马玄星没有动手，陆有财笑道，“怎么，你真想和我交个朋友？”
“既然我们能够交流，那么就说明我们没有不可调解的分歧。”司马玄星道，“另外，你虽然想方设法想要夺我身躯，但是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如果你我能够……”
“你搞清楚，我终究是一个王，是不会屈于你之下的。”陆有财打断了司马玄星的话，“和你说这些，是因为你是本体的转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我本为一人。”
“那番话，你就当我是在自言自语好了。”
“……”司马玄星握紧了拳头。
“如果你放走我，那么我会再次找机会来杀了你，夺走你的身体。”陆有财笑道，“你我绝对没有合作的可能。”
“即使这样，你也要留下我？”
“我不觉得我会被你打败。”司马玄星道，“你已经败在我手里一次，所以下一次，你也一样会败在我手里。”
“是吗？”陆有财呵呵笑道，“那么，代价是什么？”
司马玄星一愣：“代价……”
“虹岚的身上，虹岚的心里，应该仍有鸣雷池留下的伤痕，叶潇漪的尸首，如今也不知在哪里埋葬着。”
“你要替他们，原谅我么？”
“对，你赢了，现在你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是毫无压力地赢了吗？”
司马玄星闭上眼：“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你为什么……”
“什么机会？臣服于你的机会？不，我不会要的。”陆有财呵呵笑道，“这并不是对你的贬低，而是我作为一个王的尊严。”
“有人会选择忍时待机，有人会选择奋力一搏。”陆有财道，“我比较轴，我不会巧言令色博取你的信任。从计划杀你、计划夺你身体开始，我就在赌了，而如今，我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吗……”司马玄星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觉得很帅？想学？”陆有财乐了，“你不会真指望着，你下次输了，也让别人求着你不要死吗？”
“别人可不会像你这样扭扭捏捏，别人该杀就杀该收就收，哪里像你这样的。”陆有财道，“你要别人杀你，别人可求之不得。”
“……”司马玄星沉默了。
“说这么多，也没有什么意义了。”陆有财摇摇头，“虽然很不甘心，但是如果你下不了手，那我只能自己来了。”
“你别……”司马玄星忽然哽住了。
“别什么？”陆有财火了，“我要自我了断，也要经你允许么？”
“我……不是……”司马玄星有些语无伦次。
“尊上，走好。”司马玄星身后，烛雾和姬泉出现，对着陆有财深深鞠躬。
“前辈，你们……”司马玄星看向身后二灵，不知该说些什么。
“尊上，走好。”二灵身后，夜雷与乔镭昭也随之现身。
“这才对。”看着四灵，陆有财释怀地笑了，“小雾，小泉，今后，你俩要跟着这小子吗？”
“不，小主上身侧有小夜和昭昭，还有铃心与冥影保驾护航，已不需要我们了。”烛雾摇了摇头，道，“我们夫妻俩就跟着保护虹小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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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也好。”陆有财点点头，“夜雷，昭昭，你俩可要好好干啊。”
“尊上……”乔镭昭红了眼眶。
“好了，哭什么，我早就死过了。”陆有财摆了摆手，呵呵笑了笑，转而收回目光，看向司马玄星，“小子，你的状态我很不满意。”
“记住，有的时候，别人的尊严比别人的生命更加可贵。”
“懂了吗？”
“是。”司马玄星叹了口气，手中凝出禁之仙力，“那既然这样，由我送你一程吧。”
“好。”陆有财欣慰地点了点头。
愣愣地看着陆有财湮灭在灼灼的禁之仙力中，司马玄星心头五味杂陈。
“主上，走吧。”一旁，烛雾上前，“外面，姚琳已经带着鸣雷宫剩余部署来了。”
“还要战斗吗……”司马玄星吐了口气，“走。”
“不，他们不是来战斗的。”烛雾摇摇头，“是来投诚的。”
“对啊，刚才我们这打的这么热闹，他们上哪去了？”司马玄星忽然疑惑道。
“出去看看就知道了。”乔镭昭嘻嘻笑道。
外围，先前的大阵已不复存在，姚琳带着数十人跪在地上，等着司马玄星。另一边，烈兕和尧尘海正在昏迷，虹岚等人正在照顾他们。
“主上，小兕和尧尘海不要紧的。”见司马玄星担忧，一旁的姬泉轻轻道，“先受降吧。”
“好。”司马玄星点了点头，向姚琳走去。
“你们，这就投降了？”看着跪倒成一排的众人，司马玄星有点想笑。
“是的。”姚琳道。
“为什么？”
“陆有财在我们体内种下印记，我们能感知到他死了。”姚琳的话冷漠异常，毫无一丝感情，“既然主人死了，那么我们这些下属，又何必飞蛾扑火呢？”
“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司马玄星好奇道。
“刚才，我们在和吟月大人战斗。”姚琳道，“在陆有财的帮助下，我们的力量可以恰与吟月抗衡，所以……”
“那吟月呢？”司马玄星问道。
“吟月大人见我们不愿与她战斗，便收手返回了。”姚琳回答道。
“看来，陆有财误判了局势啊。”回想起夜雷对吟月的评价，司马玄星失笑，“那你们，就这些人？”
“是的，有些战力的都在这里了。”姚琳道，“大人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好，既然如此，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司马玄星吐了口气，指向虹岚，“我要你们都服从于她，帮助她管理鸣雷谷，如何？”
“这……”姚琳愣了一下，迅速俯首，“姚琳谢主上！”
“主上。”一旁，夜雷传音，“外面还有雷宇鹏，雷曦王朝可不一定会把这鸣雷谷拱手送我们啊。”
“雷宇鹏？”司马玄星愣了一下，“安若曦不是……”
“雷宇鹏是压制着安若曦的，但是，真横起来安若曦不见得是雷宇鹏的对手。”夜雷摇摇头，“而且，安若曦这小子……我不好说。”
“行吧。”司马玄星想了想，“我到时候和雷宇鹏说说看吧。”
“小兕醒了？”忽然，姬泉望向烈兕方向，惊喜道。
众灵循声望去，烈兕此时已经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正向这边看来。
看到四灵聚在司马玄星身侧，烈兕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一闭，心一横，唤出长剑，就要向自己脖子抹去。
“小兕！”
“小兕！”
见烈兕就要自尽，夜雷和乔镭昭慌忙冲了过去，一旁的烛雾速度也不慢，一道雾之仙力如闪电般划过，正中烈兕手腕。烈兕一个没拿稳，长剑“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夜雷和乔镭昭的仙力也迅速抵达了烈兕身侧，将烈兕禁锢在了原地。
“夜哥，昭昭姐，别拦我！”烈兕周身仙力暴躁，将二灵及其仙力狠狠斥开，“我这就以死谢罪！”
“小兕你冷静一点！”夜雷怒吼着，拼命控制着仙力去阻碍烈兕的动作，“别做傻事！”
“就是啊！”乔镭昭也焦急地喊着，“你冷静一点！”
“行了，昭昭，夜雷。”
三灵争夺正胶着，背后，司马玄星的声音悠悠传来。
“是。”夜雷和乔镭昭对视一眼，只得不甘地退下。
见司马玄星来到，烈兕收起了庞大的仙力群，“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司马玄星来到跪倒的烈兕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烈兕。
“主……”烈兕抬头。
“啪！”
没等烈兕说话，司马玄星的一巴掌便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狠狠地打在了烈兕脸上。
这一巴掌蕴着强烈的雷禁仙力，更兼司马玄星的大力，即使是烈兕的身板，也是摔了一个趔趄。
“这第一巴掌，是打你不识时务，是打你懦弱无能！”司马玄星咬牙切齿，“你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想要一死了之？你死了，昭昭和夜雷有多伤心，烛雾前辈和姬泉前辈有多难受，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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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兕一言不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再度重重跪在了司马玄星身前。
“啪！”
第二巴掌落下。这一巴掌更狠，携着仙力之势，将烈兕直直扇飞了四五米出去。可相比第一掌，这一掌却没再附带雷禁仙力，只有仙力的力量作用。即使如此，烈兕也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这第二巴掌，是打你不识真伪，是打你助纣为虐！”司马玄星喘着气，“轻信陆有财的话，轻信陆有财的承诺，盲目为他做事，为他残害他人！”
烈兕挣扎着爬起，如先前一般，再度跪在了司马玄星身前。
“啪！”
没等烈兕跪稳，司马玄星第三巴掌猛然扇在了烈兕的脸上。
第三巴掌是司马玄星打的最重的一巴掌，可这一巴掌却不再携带仙力，而是纯凭着自己的力气，重重揍在烈兕的脸上。
“这，第三巴掌，是打你亲手杀了她。”司马玄星咬紧牙关，眼中泪水打着转，“这我说不出什么，我就是想打你！”
“主上，属下罪该万死！”烈兕重重给司马玄星磕着头，悲吼着。
“……”
司马玄星深吸一口气，重重吐了出来。
烈兕仍在磕头，震得大地都有些颤动。
“好了，起来吧。”司马玄星抹去眼泪，扶起烈兕，叹了口气。
“主上……”烈兕泪流满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做，但是那一定有你的原因。”司马玄星摇了摇头，“过去，就过去了。今后，我命令你跟着岚姨，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保护好岚姨，哪怕付出你生命的代价，明白了吗？”
“烈兕必不负主上重托！”烈兕再度跪下，厉声吼道。
不过，后续的情况，倒是出乎了司马玄星的预料。
雷宇鹏攻占鸣雷谷的过程并不复杂，在谜炼与陈二构织的情报网的帮助下，雷宇鹏大军率先占据了防御力薄弱的叶家领地，可随后却并未大肆进军，而是广发告示，在叶家设下筵席，诚邀各家族商议和解一事。各家族收到消息后，或有疑，或不安，可都前来赴宴。席间，安若曦直接出手，将各个家族首领洗脑。
可就在雷宇鹏打算出手控制鸣雷谷时，燕翎城处传来消息，原王氏王朝大将军龙文叛乱，情急之下，雷宇鹏只得暂时将鸣雷谷交付司马玄星，启程返回平叛。
“我们的时代，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