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谢家二子,名“逆”
就在雷声咆哮的瞬间,已经濒临死亡边缘的婴儿心脏突然莫名地剧烈跳动了起来,那搏动的程度似乎完全不亚于一个壮硕青年心脏跳动的强度。
在两位老人触不及防下,婴儿心脏那剧烈的震动不仅带动着大股的血液冲破了体内无数处被堵塞的血管,竟然还隐隐有将老和尚插入其体内的银针逼出。特别是心脏位置的那五根银针,现在只剩一丝还插在婴儿体内,晃悠悠的几将跌落。
两位老人惊异莫名,却也马上意识到这是挽救婴儿性命的千载良机。
说时迟,那时快。老和尚立刻手指连挥,将那五根摇摇欲坠的银针重新插回穴道内;青袍老人也立时稳住自己看护的三根银针,并就着婴儿心脏所发出的强大冲击力冲击其各大被淤血堵塞的要穴。
短短半刻钟,只用了短短半刻钟。之前就算两位老人如何施展手段也不见好转的婴儿现在竟然奇迹般的快速恢复起来,一直是淡紫色就不再消退的肌肤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快速变淡,最后变为正常婴孩的肤色。
突然!一直紧闭双眼的婴儿竟然小嘴微张,同时睁开了双眼,紧紧的盯住了他所能看到的两位老人。
“诧异!惊慌!迷茫!甚至还带着点点惊奇?这是一个婴儿能拥有的眼神?!”
两位老人震惊了,脑中同时读出了婴儿眼神中所携带的含义,这简直比让他们看见鬼怪还要让人难以理解。就算两人拥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坚毅心智,一时间也适应不了,双双本能的撒手,面带骇然的相互对望。
几个眨眼的功夫后。
“咦?!”
稍减心中惊骇后,两位老人回过神来,再次望向床上的婴儿。只见那婴儿双目紧闭,除了由于刚出生所以满脸都是褶皱以外哪里睁开了双眼。
“莫不是方才眼花了?!”
青袍老人暗暗道,一转脸却看到了老和尚惊恐的眼神。
才被婴儿睁眼所吓住的两位老人,紧接着再次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住。
只见婴儿本已奇迹般快速恢复正常颜色的肌肤竟然诡异的变红,最先是淡淡的红晕,紧接着转变为潮红一片,最后竟然成了血红色。
婴儿诡异的变化还不止这些。本来一直安详的躺在床上的婴儿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很快便伴随着全身的抽搐,而且抽搐的频率越来越大。
“不好!”
两位老人异口同声的叫出了同一句话,满脸不可思议的各自迅速抓起婴儿的一只手腕,细细的探查起来。
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青袍老人面露骇然地急忙拔出插在婴儿身上的银针。而老和尚则快速再度取出了一十九根大小、粗细不一的银针眨眼间插遍了婴儿全身,特别是在心脏位置附近足足插了一十二根。
“怎么会这样?!这孩子心脉的冲击力已经接近一名青年的强度,他如此脆弱的血脉如何承受得了此等冲击,大师所下银针快要阻不住这股力道了!”
青袍老人一边不停的拨弄着除心脏处一十二根银针以外的七根银针,一边摸着婴儿的脉搏,皱眉焦急道。
“阿弥陀佛,老衲这里情势更加不堪,那十二根银针也稳不住他的心脉,看来老衲唯有冒险一试了………”
老和尚用左手瞬间将那婴儿心脏处一十二根银针拔出,紧接着右手取出一根比先前任何一根还要长、还要细的银针,双目中精光一闪,闪电般插进了婴儿的心脏……….
伴着隐隐再次响起的雷声,一种悬异的情绪在房内弥漫开来。
——————————————————————分割线——————————————————————分割线
“哎呀,好痛!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面钻来钻去?!老鼠?!(我靠!你找只老鼠去钻钻大活人的身体,看它钻不!)”
片刻后…
“娘的,我好像是已经死了吧?(这也能好像?)怎么会突然全身胀痛?还钻!你还钻….!”
又过片刻…
“***,老子好像是被刺中的胸口吧?怎么***突然全身都在痛!手术好像终止了呀?(废话,做一半就宣布你死亡了,还做什么?!)这些医生在干嘛?!**实验?对我全身动刀?!”
再过了片刻…
“未必我还没死?死了又怎么会感觉到痛?哎哟…越来越痛了,娘的!打麻药啊,麻药失效了!”
最后…
“***怎么突然疼痛变成剧痛了!麻药失效了,那我能动了吧?***,还让不让人活了?!(早宣布你死亡了,可怜的娃啊)别让我知道是哪个瘪三医生负责手术,等我先看清楚样貌,过段时间恢复了看我不抽的你满脸桃花开!”
…………………………….
赵磊毅然的,愤怒的,迫不及待的,其实最主要还是痛的忍受不了了——睁开了双眼。
“啊…………………..!鬼啊!”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赵磊愣住了,无比的惊恐、迷茫,想喊,却发现嘴好像是张开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娘的,哪里有什么医生!”
一个光秃秃的和尚头浮现在赵磊的眼前,最诡异的是这和尚面相凶恶但给他的感觉竟然是宝相庄严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不禁让赵磊毛骨悚然。“我靠!千年妖僧?!”
还没完,恐怖还在延续…..
一张六七十岁的老人脸浮现在赵磊的头顶,虽然看上去一副精华内蕴丰神俊朗的样子,但是搭配上他满脸的汗水和又有些喜悦、又有些“诡异”的表情,不禁让赵磊想起了老牌级人妖——岳不群!(这思想太跳跃了吧。)
“这他娘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赵磊在心底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再加上全身胀痛的加剧,终于超过了自身承受的极限,他那可爱的大脑,终于,令人欣慰的,罢工了——赵磊再次,幸福的,昏了过去。
——————————————————————分割线——————————————————————分割线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一声佛号过后,那老和尚脸上突然现出放下了心头大石般的表情,打破了屋内死一般寂静的气氛,对青袍老人洒然说道。
只见方才还挣扎不已,危急万分的婴儿渐渐的平静了下来,片刻后奇迹般的熟睡了过去。他那血红的肤色也逐渐转淡,慢慢地恢复了本色。
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一根又细又长的银针正深深插在婴儿心脏的位置却不见一滴鲜血流出,最最诡异的是那根银针不仅没有将这婴儿置之死地,反而跟着婴儿过于强壮的心跳左右颤动着,就像一根另辟蹊径的导管,释放着婴儿心脏堪比壮年的旺盛活力。
原来,由于全身淤血,血脉堵塞而濒临死亡的婴儿之所以能够奇迹般活过来,全靠他的心脏突然莫名的爆发出不亚于一个青壮年人心脏的活力,在老和尚所施银针的引导下一举冲开了各处堵塞的血脉,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全身供血恢复了正常所致。
然而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由于婴儿心脏那股莫名的活力爆发的太过突然、太过猛烈,完全就像是将一颗青壮年的心脏硬生生植入了他的体内一样,哪里是初生婴儿的**能够承受得了的。
婴儿脆弱的血脉突然遭遇强大的冲击,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达到了体内血管能够承受的极限,就像是一根直径一百毫米的水管被逼承受直径一千毫米水管才能承受的水量,随时有“爆管”的可能。
老和尚用尽了浑身解数,甚至在婴儿身上前后插上了一十九根银针释放其心脏过剩的能量也无济于事,最后只得兵行险着,孤注一掷动用秘法炼制的一根银针直捣虎穴,插在了婴儿的心脏之上,用外力强行减缓它的搏动。
这一招能成功就连老和尚也深感侥幸,更暗赞婴儿福泽深厚。直接在心脏上动针,不仅需要堪比老和尚般已入化境的医术,更需要一双稳定的双手和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毅力。就算这些条件完全具备,成功几率也不会超过一成,可想其艰难程度。
万幸,婴儿缓过来了!
青袍老人眼见这奇迹般的一幕浑身一颤,也是如释重负,紧皱的眉头一缓,紧接着对着老和尚一躬到地,道:“多谢大师相助,不然我那侄孙性命不保。”
“出家人本应慈悲为怀,谢施主不必行如此大礼。”
老和尚胸襟博大,佛心甚重,虽然已衣襟全湿,但仍然望着仿佛酣甜入睡的婴儿淡淡一笑后便将此事带过,随即犹自担忧道:“老衲此法可一不可二,且只是暂时稳住了孩子的病情,还需要长时间不间断的施针方有一线生机。”
这时,当初吐血昏倒的中年男子已经醒转过来。在见到婴儿被成功救活后,哀伤、落寞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喜色。这丝喜色转瞬即逝,转眼又恢复成了无比哀伤的眼神。
只见他轻身下床对着老和尚身前深深一礼却没有任何言语。大恩不言谢,这一礼所能传达的信息太多、太多。至于那青袍老人,反正是自己至亲之人,他反而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用充满感激和仰慕的目光看了老人一眼后,沉默着望向了床前。
深爱之人容颜依旧,却已生死两茫茫。中年男子落寞的将妻子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再用床上干净的被褥将她的身子裹起,随后便静静的坐在了床头,将妻子紧紧的抱在了怀内,就这样一声不响的坐着、抱着……
“哎…….”
良久,青袍老人发出一声轻叹,望着中年男子的目光中满是怜爱和担忧。他知道自己这侄儿与他妻子羊氏青梅竹马、感情颇深,一时间也无可奈何,唯有转身抱起“酣睡”的婴儿,向那老和尚一礼后走出了堂屋。随即,老和尚也对着毫无反应的中年男子一礼后转身离开。唯有一直站在门外的谢大被留了下来,以便观察中年男子的情况。
——————————————————————分割线——————————————————————分割线
三天,足足三天时间。中年男子抱着妻子的尸体足足在屋内不吃不喝枯坐了三天,方才在第四日的清晨推门而出。
仍旧是那张英俊无匹、冷如铁铸脸庞,仍旧是那让人看不出丝毫内心情绪的一对清澈而明亮的眸子,丝毫看不出一丝疲态。不过正跪倒在门外的谢大,还是清晰感觉到了自己这位从小就跟随的少主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深深的悲伤。
不过谢大内心仍然十分的开心,十分的激动。冷硬的目光中不自觉的泛起了点点泪光。作为中年男子儿时的玩伴以及心腹,他十分清楚自己这位少主人有多么的优秀,心智是何等的坚毅,虽然遭到了如此巨大的打击,但是小主人还是被救活了,少爷在今天也终于挺过来了。
看着自己这位心腹、兄弟,中年男子冷冷的目光中也浮起一丝温暖,不过很快就将它深深的隐藏了起来,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处理夫人的后事。”
接着,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接到命令谢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随即释然。作为中年男子的贴身护卫,族内的命令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少爷半步。但是无论少爷与夫人的恩爱程度,还是对于夫人背后家族的尊重,在少爷现在无法分身之时,夫人的后事也唯有自己这个心腹去办理方才能让人放心。想通了此点,谢大也立即离开了堂屋。
——————————————————————分割线——————————————————————分割线
一座宏大、古香古色的庄园内,青袍老人正坐在庄内池塘边的一间凉亭里,他的面前恭敬地站着一位面色冷峻的男子。仔细一看,正是那名刚刚丧妻的中年男子。
青袍老人面带欣慰的看着眼前的男子,轻声说道:“羯儿,你能度过此劫振作起来,让老夫很是欣慰。”紧接着眉头一拧,有些不解的继续说道:“不过你那孩儿,到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还需要道生大师(之前的那名老和尚)随时替其治疗方能保命,不过比起初时的状况已大有好转,你无须太过担心。”
听到自己的儿子还没有醒来,一直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眼中也闪过一丝忧色,但很快便被隐藏起来,直到青袍老人叫他放心后,方才对着青袍老人深深一躬,却并没有说些什么。
青袍老人坦然的受了一礼后,方才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的说道:“秦军大举压境,看来此次南侵不可避免,朝廷很快对你会有新的任命,此次任务艰巨,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中年男子面色不改,应道:“侄儿定不辱命。”
青袍老人继续道:“你出发在即,还是去看看你那孩儿吧,也把瑍儿这小家伙也接过来,你妻新丧,还是让老夫在照顾他们吧。”
中年男子心中隐隐一痛,沉声道:“侄儿遵命,这就去把瑍儿接过来。”
说完,中年男子沉思了片刻,开口道:“三叔,侄儿那二子还尚未取名,还请麻烦三叔。”
青袍老人听到中年男子要求给那婴儿取名,不由得想起了当日相救的种种,深思良久后,说道:“这孩子能活转过来,可真是大大的奇迹………..这简直就是逆天的行为,直到现在也还不知其能否顺利的活下来,不如就单名一个‘逆’字吧,既然要逆天,老夫期望这孩子能一‘逆’到底!”
说着,青袍老人深深看了中年男子一眼,感受到了他身上所散发出的之前不曾有过的深深的悲伤,沉声道:“至于乳名……乳名就叫忆母吧……”
“谢逆,谢忆母…..”
中年那子身子一震,神情竟有些恍惚的反复小声叨念道:“谢逆,谢忆母,忆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