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自我

提到“何不休”几个字，便令得杨毅心口一缩，也不知该不该将“何不休”惨死的下场告诉曹邵英，但想到曹邵英知晓后，心中焦虑狂躁，却不得“秘界”而出，许是会憋出病了，就强忍着没有张口。

“具有坐镇一方的强大修为，无一不是大乾武林中背后的狠角色，杂家原以为就算不是闻清之进来，至少也该是许焕、濮弘扬之流，再不济他那位招揽来的明心法师也能勉强胜任，可万万没想到却是把你送进来。”

“这倒是令杂家也有些为难……是了，若是其他东西，或许你也用不上，倒是这件东西，你或许有用。”

曹邵英忽然一拍脑袋好似想起什么似的，一伸手便从货架上取出一件东西来，这件东西如同一张兽皮，展开来一瞧，却是空白一片。

杨毅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没有瞧出一点根由，连“鉴定符”拍上去，都是一连串的问号。

“邵英公，这是什么？”

“万相真如经！”

“嗯？武学功法？邵英公，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的‘家传绝学’足够用了，真的不需要什么绝世功法，要不然你就把那件‘散魂鞭’给我也挺好……”

“正是觉得它与你的‘家传绝学’颇有渊源，这才推荐给你，你既然拿了，便好好收着吧，时间不早了，速速离去，官家那边还需要你护持。”

曹邵英一挥手，四周的景物迅速退去，不知使了什么“缩地成寸”的手段，他们已然回到了先前进入“龙首像”前。

“这就结束了？”

杨毅心中懊悔无比，早知道就不该问那么多，随便自那藏宝货架上拿一件东西，不比手中的这张毫无用处的“兽皮经卷”要强。

“怎么了？你已受得天大的好处却不自知，日后你自己便会明白。”

“只是好不容易与邵英公相见，还来不及好好叙旧……”

“此处‘潜龙秘界’虽然不能随意进出，但是却可以从府库司进入‘门外’，虽不能相见，每过一段时间，我们也还是能联系的，否则，你以为常实是如何从宝库中取得东西的？”

“邵英公，临行之前，我有一事想询问。”

“何事？”

曹邵英虽然赶了他两次，但情绪一直很平稳，此时双手负后，背过身去，只待杨毅询问完毕，便会再次进入“龙首像”中。

“若我不愿意再为朝廷效力，邵英公会怪我吗？”

“如果是其他人问杂家这样的问题，杂家肯定会痛骂他一顿，但是你杨毅，未食君禄，未享国福，天生天养，自己杀出来的一条生路，你做什么选择，杂家都不会怪你，只希望你面对本心之时，未曾有半点难受便是。”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每个人所存在的那一段日子，也不过是这世间的一小块斑点，若是悟不透这一点，便也无法领悟‘第六重境’的心门，你已经站在了玄关关口，差得就是‘直面自我’罢了。”

曹邵英说完，便迈步进入“龙首像”中，那黑洞洞的龙口大张，好似要将一切都吞噬进去，在杨毅一愣神的功夫，便再也瞧不见“曹邵英”。

“龙首像”上原本呆滞的“眼睛”忽然闪烁金光，便是令杨毅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逐渐消失。

“潜龙秘界”再次进入沉寂之中，而在“龙首像”内，曹邵英也是眼睁睁的瞧着杨毅被驱逐出去，直到完全消失，才重重的叹息一声。

“他是你的弟子？”

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曹邵英身躯微微一颤，回头瞧去，只见一人面如冠玉，清秀优雅，虽着男衣，却有女相，有着极为俊美的外貌，正是躺在“东方帝君”位上镇压龙脉的那个人。

“童安公！你醒了？”

……

“咔咔咔！”

在“咒祭仙秘·白发三千丈”的强大压迫下，整个宫城似乎都在处于破碎的边缘，无数殿宇被“白发狂蟒”卷得片片碎裂，许多随殿侍卫更是支离破碎，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这便是传说中可以‘一人灭一国’的强大修士，无限接近第九重境的真正实力？”

明心法师好似道心动摇一般，连那“血眸神光”都开始摇摇欲坠的样子，便在这个时候，忽然耳旁一阵轻叹，好似破开层层云雾，见到最后一缕阳光。

道武仙秘·霸王破军式！

闻清之须发在皆张，在明心法师的帮助下，他的拳势终是积蓄到了至高点，右拳之上的仙力陡然爆发开，猛地挥舞出去，带动周围的空气不断向着中心挤压，扭曲的虚影将那两条“白发狂蟒”撕得粉碎，连明心法师的“神术·天眼神光”都被搅得破灭。

这一拳，引得整个宫城都在剧烈颤动，无数白发受到拳势激荡开始疯狂的向着拳罡之处围堵，但每一次接触，都是根根断裂，漫空之中，顿时飘舞着无数白色断发。

曼婆婆那张嗜血的面孔上也露出了些许畏惧之色，在她的全力施为下，这一道拳势终是些微扭转了方向朝着斜上方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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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狂暴猛烈的拳势击碎无数殿宇星楼，最终直冲天际，好似受到某种牵引，向着空中那逐渐模糊的“星斗洞天”而去。

整个天地猛然一滞，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天空中那好似漏出一块的破碎星河中直逼而下，使得正在倾盆而下的大雨都出现了停顿之态。

忽然间，一只大手自那“天漏”之中伸了出来，这只大手通体闪烁着金属银光，如同星辰般的颜色，好像有什么人在另一边想要堵上这个持续扩大的“天漏”，但有些无济于事的样子，这只手臂的主人顿时怒了，猛地撤回了手，伸出脑袋向下望去。

那“天漏”尚不足以令他的头颅伸出来，以至于天空之中便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眼睛，以及暴露出来的半边脸面，那是一张隐藏在冰冷银色面甲之下的脸孔，根本看不清模样，但是那只眼睛却透露出了“嫌弃”和“鄙夷”的神色。

一股强大的威迫力自天而降，如同威力巨大的巫术向下倾泻，已经被白发淹没的宫城便首当其冲，许多殿宇直接湮灭，而曼婆婆仿佛承受了最大的压迫，“咒祭仙秘”直接崩溃，她整个人身上的怨魂被天空中散发下来的星辰银光照耀，如同“净化”一般，惨叫着化作虚无。

曼婆婆惨叫着委顿在地，恢复成原本枯瘦的小老太婆的模样，只是容颜更加衰老，似乎喘一口气都极为费力……

杨毅只觉得自己倒霉之际，他感觉自己从什么地方被抛飞出来，头晕眼花之际，便被许多“绳索”五花大绑，强大的压迫力，好像要将他瞬间撕碎，紧接着便是天空中一记闷雷之音，周遭的所有压力顿消。

他重新抬起头时，才发现裴红月、厉冰倩、白锦儿等人都跟在自己身边，他们正在原本的府库大门前，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只是脚边上残留着许多白色的断发，随着风儿吹动，正逐渐消散。

而有一股恐怖的威压自天空之上压迫下来，杨毅甚至觉得连站立都做不到，整个人被迫弯下腰去，勉强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半张面孔，自对方眼中瞧出的情绪，无端的便心底充满愤怒。

“第十重境！这便是第十重境？”

厉冰倩眼中全是恐惧之色，这种超出她认知之外的力量，让她有种“生为蝼蚁，安敢放肆”的错觉。

“什么是第十重境？”

裴红月下意识的询问。

“师父说过，修为达到第十重就是为人界所不容，故称‘神明境’。”

白锦儿也瞧见了那只眼睛，但是却没有什么畏惧，单纯的眼中只有一种“这是谁”的困惑。

“第十重·神明境！这便是巡河天将？只是一个眼神，便能令得整个人界直不起腰来么？”

杨毅忽地心有所动，便运转法力向自己的影子一指，“法相·月冥”缓缓打开，将“玄岩量天尺”递了出来，杨毅拔出兵器，凭借这把兵器的助力，才勉强站直了身子。

“居然将‘月冥’修复了？这便是邵英公所说‘我已受益匪浅’的意思么？到底是什么时候……难道是‘仙灵玉’的作用？”

杨毅心中暗自思量，却发觉自己强硬的姿态，反而令自己承受到了更大的压力，若不俯身低首，就会有一种被强猛重击不断击打头颅的痛楚。

“老子才不会低头！便是敲碎了脑壳，老子也会跟你们斗到底！”

杨毅心中激起一股愤慨，在这强压之下，硬是激荡浑身罡气欲要向前迈步，这一步好似千难万难，连一个简简单单的提膝动作，便好似有无数痛楚在身体各个关节处穿刺，令得他很想就此放弃。

但是杨毅想起了曹邵英的话，这或许便是一个“直面自我”的时刻。

“生而为人，并非罪责，若无自由，誓必与天争锋！”

杨毅大吼一声，浑身的肌肤几乎在这重压之下片片碎裂，顷刻间便是无数血痕在喷洒热血，但是他没有片刻迟疑，依旧倾尽全力的迈出了这一步。

“咔啪！”

杨毅这一步终于落地，但那落地的一瞬间，身上的压力陡然倍增，身上多处骨骼承受不住而出现碎裂之音，这一瞬间的痛楚几乎让他两眼一黑晕过去。

但紧接着，心底那通达之念令得灵台清明，一股说不出的畅快流淌全身，仿佛某种桎梏在这一瞬间全部击碎，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修为不减反增，许多未曾通透之处，在这一瞬间全部了然。

“哈哈哈！小爷……成了！”

武者道·第六重·天人境！

杨毅在曹邵英的提示之下，冒着死亡的危险，在“神明”的威压逼迫下“直面自我”，迈出了这一步，而正是这一步，便跨越了一个武道境界，许多人终其一生或许也不明白这一步的意义。

【叮！修为达到‘天人境’，按照现有四维属性永久增加50%……由于数据繁冗，无法立即生效，此效果需要2000个小时持续增幅完毕！】

一个强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大增幅，令得杨毅感觉到身体正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尽管此刻狼狈不堪，可体内蕴藏着强大的生机，令得他的伤势也在快速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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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个小时？那就是将近90天？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杨毅抬头看去，那位“巡河天将”仿佛掌握“破坏”的神明，好似下一刻，就能让整个皇都飞灰湮灭一般。

就在杨毅认为在这可怕的“神明”愤怒之下，多半没有机会活到完全巩固修为之时，自东北方向的通天塔上忽然张开一道巨大光柱，好似自天空另一处打开了通道，紧接着自通道之内一声明亮的“鹰唳”响起。

自云端深处，打开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巫术灵纹符印疯狂的旋转，硬生生的撕开了虚空，自黑漆漆的虚空深处，一只巨大的“鲲鹰”脑袋伸了出来，其身躯之庞大，丝毫不比那名“巡河天将”逊色。

“鲲鹰”受到通天塔的法阵感召，拼尽全力的挤出“煌天秘界”，张开双翼，才自脱身，便张开双翼盘旋于皇都之上，顿时遮天蔽日，占地数十公里的皇都被整个遮盖住，才刚刚因为“日食”过去，而显得明亮一些的天空，顿时有陷入了漆黑之中。

正是有了这只强大妖灵的庇护，皇都受到的压力也为之一松，杨毅终于能放松下来，就觉得浑身无处不疼，若不是裴红月和厉冰倩及时扶住，便要摔倒。

他用手一摸，才发现身上还有许多先前皮肤崩裂时的细小血痕。

“出现了！这就是‘陈师’的座驾，号称‘半洲之翼’的鲲鹰妖灵！”

裴红月眼中闪烁着钦佩之色。

一直隐藏在这个大危机之后最后凭依，终于出现了，这一刻，连猥琐至极的“鲁常恭”，也自“铜甲虫蛹”中脱身出来，满脸希翼之色的望向“鲲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