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备好酒水后,韩昭和邵孟就去包间外抽烟,给两个丫头留些私人空间。早年她们经常混在一起,跟连体婴似的,两个保镖跟在她们身边,自然也就熟悉起来。只是后来林夕不爱在公众场合抛头露面,交集这才少了。
阮桃芝倒了满满一子弹杯洋酒递给林夕,陈述句的语气:“向南又做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林夕接过来一饮而尽,火辣的汁液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自嘲地笑着说:“你知道么?以前我总跟你抱怨他对我不冷不热,现在却特别怀念那个时候。”
至少那时,她是唯一一个可以接近向南的女人。
向南对女人有洁癖,除了工作上的同事,他不会跟其他任何女人有交集。
多少女的削尖脑袋想爬上他的床,嫁千亿豪门当阔太,最差被包养,也可以捞些跑车楼房,可是他不屑跟女人逢场作戏,甚至怜香惜玉都吝啬给予。曾经有个台湾的一线女星来给他的新楼盘做代言,酒会上找机会对他投怀送抱,他直接生硬地把人给推得远远的,弄得人女明星很是下不来台。
正是因为这样,林夕从来不担心向南在外面会受不住诱惑,相反地,她很相信他。虽然他对她始终淡漠,但至少她是唯一,唯一可以睡在他枕边的人,所以她才能坚持十年,因为还有希望。
阮桃芝明媚的眼波轻转几下,便猜到是怎么回事:“因为温暖那个碧池?”
林夕再灌一杯酒,眼眶又红:“还能有谁?他认为温暖现在的不幸都是我造成的,所以一看见我就发火。”
阮桃芝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靠!他脑子里有屎吧?!傅夜司出轨关你屁事啊!”
“他说是我介入了他和温暖。”
阮桃芝气得简直快要抓狂了:“温暖那小狐狸精根本就没喜欢过他好么?!他自己在那儿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们是男女朋友,跟个傻逼似的。你没看他跟我们介绍温暖,说她是他女朋友,温暖那一脸不情愿的表情。”
“但温暖也没否认。”
“所以说她是狐狸精嘛,明显就是把向南当备胎啊,不然她怎么会在认识我们之后,上赶子地要跟我们做朋友,不就是想攀上我们的关系么?”阮桃芝越说越激动,开始撩袖子叉腰:“那时你喜欢向南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正常女人不都该讨厌你,避着你么?她却主动来找你当朋友,真是居心叵测。”
林夕并不是没看出温暖有问题,像她这样刻意来结交她的女生,她看得太多。从小到大她都家境优渥,所以有许多女孩子愿意跟她做朋友,她们可以从她那里拿最新的时尚杂志,蹭免费的美食,借奢侈品包包,白捡些高端护肤品,甚至结交到她们平时根本接触不到的高富帅。
但是那些女孩里,真心在乎她这个人的却是少数,大多只是喜欢林夕这两个字,谁来做林夕她们都会喜欢。久而久之,林夕便练成了火眼金睛,很容易看得出谁别有居心,谁是真跟她合得来。
温暖自然属于前者。
为了多了解向南,林夕就对温暖的示好顺水推舟了,时不时带她出去参加个party,送她个名牌包包,她就什么都跟林夕说了。然而两人的交往,却不可避免地走向了那个结局:白雪公主不会羡慕灰姑娘的生活,但灰姑娘却渴望能住进城堡。
温暖天天看着林夕和桃芝她们坐豪华轿车,背奢侈品包包,住欧式装潢的大别墅,连她们戴的不起眼的一条丝巾,据说也能顶她两个月工资。慢慢地,她就越来越看不上向南,成绩好又如何,学生会主席又如何,要让她过上林夕那样的生活,十个向南都办不到。
向南也察觉到温暖自从和林夕走得很近以后,跟他的距离就愈来愈远,尤其是她时不时地拿回来一些林夕送她的奢侈品,在看着那些没有生命力的物件时,她眼底闪耀着五光十色,钻石般的辉彩,遮都遮不住。
越是如此,向南就越是担心。他把林夕送给温暖的东西整理出来,都还给她,警告她以后别再来找他和温暖。在他眼里,林夕就是带坏温暖的那个坏小孩。
“算了,不说他了。既然他已经认定温暖的不幸是我的责任,那说什么都没用。”林夕一仰头,又灌进一子弹杯烈酒,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薄雾。她不怪向南看不清,只是感到悲伤,因为他不是不够聪明,只是陷得太深……
“既然向南这么差劲,那你换一个呗。”阮桃芝揽过林夕的肩,轻轻挑了下眉,意味深长地道:“瞧见刚才出去那些小狼狗没?都是这届比赛新选上来的模特,平均年龄二十岁,身材爆好精力旺盛,对着世界地图都能完成一次打飞机。你要看上哪个,跟姐说,姐介绍给你。”
林夕剜她一眼:“我才不要老牛吃嫩草。”
“切,你哪里老,我敢打包票,那些小狼狗光是看着你就能硬起来,不信我把他们叫来试试。”
林夕推她:“你别开玩笑。”
“我说真的。”阮桃芝一脸坏笑:“再说嫩草才好吃,你试试就知道了,反正又不用负责。”
“说得就跟你试过似的。”林夕嘴角一勾:“你这么惦记那些嫩模,你们家韩昭知道么?要不要我叫他进来跟你聊聊?”
“你……!”阮桃芝哼一声,把头歪向一边,极不情愿地放弃了试吃嫩草这个提议。惹谁也不能惹韩昭,每次都是床下犯错,床上收拾,她可不想总被折腾。
*
向南接到温暖后,把她安置在他名下闲置的一幢别墅内。屋子定期有人打扫,家电寝具也都齐备,住人没问题。
“明天我会安排佣人司机给你,在离婚之前,你都留在这里。”向南路上一直没说过话,到现在才说第一句,看着温暖的视线有些沉重。她左脸颧骨处仍有些红肿,是新伤,左臂上隐约可见浅紫色的淤青,推测应该是几天前造成的了。既然家暴不止一次,他断不能再送羊入虎口。
温暖微垂着头,轻声说:“谢谢。”
向南盯着她沉默,胸口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中间隔着十年,再见面她又是如此狼狈的状况,实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你早点休息。这里很安全,没人可以再伤害你。”
说完他把别墅钥匙递给她,转身出了大门。
驱车到家,已是半夜,屋子里漆黑一团。
向南打开灯,走到卧室,发现林夕不在,这才想起之前跟她吵架了。林夕是小孩子心性,说气话,玩儿离家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到最后还不是会乖乖回来。
他也不甚在意。
打开电脑,给瑞贝卡写封邮件,让她约见朗廷集团的总裁,傅夜司。诚如温暖所说,在她离婚这件事上,没有别人可以帮到她。即便她跻身豪门,没有任何背景她也只是个平头百姓,跟傅夜司对抗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眼下唯一能帮她的,就只有他,他又怎么忍心放手不管。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林夕还是没有回来。
向南因为温暖的事一夜未眠,见已经天亮,便收拾笔记本准备上班。快走到玄关,听见电梯叮一声,跟着门缓缓打开,邵孟抱着林夕站在里面,向南见了一愣。
公主抱的姿势,林夕两条洁白的藕臂环在邵孟脖子上,头倚在他肩膀,胸口的沟壑因为受到挤压而变得异常深邃,贴身的黑色短裙上滑至腿根,露出修长细腻的大腿,而邵孟一手抱在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一手扣在她大腿,古铜色的皮肤衬在林夕如雪的肌肤上,极其刺眼。
向南只觉得额头青筋一跳。
邵孟抱着林夕走出电梯,解释:“小姐喝多了。”
林夕听见邵孟说话,晕乎乎地抬起头来,沿着邵孟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一张冷若冰霜的扑克脸,顿时开始挣扎:“放我下来。”
邵孟缓缓将她放到地上站好,林夕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往前走了几步,在向南面前停下来。她努力集中精神盯着他,然而他的脸还是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晰:“你,去见过,温暖了?”
她问得断断续续,眼神也有些涣散,向南却意外地回答了她:“见过了。”
“她想,要什么?”
向南安静片刻:“离婚。”
林夕愣住,半晌后忽然笑出来:“等她离了婚,你们就能在一起,是吧?”
向南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否认。
片刻后,林夕忽然抬手,狠狠地甩了他一个耳光,声音清脆响亮,连她身后站的邵孟都愣住了。
“你真想跟她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她甩你,只是因为你没钱!”林夕说着开始笑,眼睛里却流着泪:“但是你从来不怪她,只怪我,说是我害了她。其实根本就是你没种,不敢承认你没本事才是让她离开你的原因!”
向南脸颊火辣辣地疼,林夕是断掌,这一下又是发了狠地打出来,冲击自然不小。他眉峰微微蹙起,薄唇紧抿,是发怒的前兆,不是因为这一耳光,而是她戳中了他的痛脚。
他本以为林夕还要继续骂他,然而须臾之后,她往前再走了两步,软软地抱上他的腰,在他怀里颓丧地哭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肩膀也一抽一抽的:“可是我还是爱你……都这样了,我还是爱你……我真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