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一生唯一心动 （二）
温、萧两家人既然见面，那就少不了生意上的往来。
作为温家的长子和未来继承人，温时欺自然是要跟着去旁听的。
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萧家没落的厉害，亦或是萧岂安这个人太傻，这笔生意，温老爷没亲自出马，而是交给了年仅十四岁的温时欺来谈。
萧岂安脸色先是有些僵硬，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温老爷那么看不起他，找个孩子来谈，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两家人虚伪地寒暄，顺便开始你来我往地说起生意。
七岁的萧荣欢什么都不懂，只拘谨地坐在父亲身旁的小凳子上。
一番唇枪舌战，萧岂安的脸色从最初的轻视变为了慎重，最终转为僵硬。
而温时欺，最初面无表情，现在亦是面无表情。
大概是自己想要的利益得不到，萧岂安恼羞成怒起来。
“温老爷，你家这儿子待人处事也未免太生分了些，一个点都不让！”
“我老了，”温老爷只笑笑，“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温家将来也是时欺的天下，他说什么，也就是什么了……”
见说不动温老爷，萧岂安只得忍下怒火，继续和温时欺谈。
可萧岂安在谈判方面着实令人着急，说来说去还是刚才已经说过的那些话，完全没法说服温时欺。
温时欺左耳听了右耳出，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他思绪要飘到外太空时，对面那颗小脑袋忽然点了点。
这场生意不知不觉间谈了已经三个小时，年仅七岁、并且什么都听不懂的萧荣欢，理所当然地是困了。
小孩子哪怕再有礼数，这么长时间坐在一个位置上不动已经是极限，要忍住困意，可太难了。
萧荣欢那时候七岁大，嘟起的两颊染着健康的粉色，闭下眼来睫毛又密又长，随着困意睫毛不时掀起又落下，看起来扑闪扑闪地，像一对翻飞的小翅膀，而小巧的嘴巴微微张着，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样。
因为太困了，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脑袋数次垂下去，又抬起来，垂下去，又抬起来……
有些滑稽。
还有些……可爱。
“……温少爷，这一个点对温家来说什么都不是，您就让我吧！”萧岂安重复着今晚已经说了二十遍的话。
“行行行，”温时欺见萧荣欢的眼皮掀了掀，似乎是被打扰到的模样，莫名感到有些不快。
他目光还落在萧荣欢身上，不耐烦地对萧岂安挥了挥手，想让萧岂安这只‘蚊子’别再说话了。“让你就让你，要不要把西市那边的……”
温老爷的拐杖在桌下猛地拍了他小腿一下。
温时欺从那粉娃娃的脸上挪开，惊醒似的扭头看着自家父亲。
“……”温老爷无奈，一副恨铁不成钢地样子看着他。
温时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太烦答应了什么。
“温少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萧岂安可不管温时欺是怎么答应的，立马掏出口袋里的合同。“来！温少爷！我们先签了吧！您小小年纪！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
一个走神损失了至少三百万，相当于一个车轮胎的钱。
温时欺有些懊悔。
送走了萧家父子，温老爷看着他，叹气：“美色误国啊。”
温时欺：“……”
“……父亲，我不喜欢小孩儿，也没有恋童癖。”温时欺解释。
“我当然知道。”温老爷瘫在沙发里，长长地吐了口气，“你就是觉得他好看，所以看呆了，是吧？”
“……”温时欺不太想承认，但还是只能点头。“……算是吧。”
“唉，”温老爷看了看自家已经半大不小的儿子，琢磨着，“什么时候带你去窑.子看看吧……要是喜欢谁了，开一下荤……”
温时欺：“？”
自家父亲的脑回路可真是清奇。
温时欺不知说什么，想了想，便说：“我今天看他不全是因为他好看。”
“那是因为什么？”
“嗯……”温时欺沉吟了一下，说：“那时候有些饿了，想吃奶黄包……”
温老爷：“？”
难道萧荣欢长的像奶黄包吗？
……
亏损了至少三百万的代价是温时欺吃了整整两个周的奶黄包，最后闻到奶香都有些反胃了。
因为温家和萧家的生意往来，还有上次温时欺看到萧荣欢呆滞的模样，萧岂安隔三差五便带着萧荣欢来温家做客。
温老爷接待了两次，之后就没了接待的心思。
可惜温时欺嘴上对父亲‘美色误国’这个评价嗤之以鼻，实际上每次萧家父子来，他都要颠颠下楼去，带着那只‘小猴子’玩乐一番。
温老爷看在眼里，同时在心里暗自琢磨。
温时欺没什么特殊的癖好，断然不可能是一见钟情什么的戏码。
而萧荣欢好看是好看，可温时欺也没到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地步。
那是为什么呢？
温老爷琢磨来琢磨去，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温时欺出生以来便有极强的领地意识，还有对于‘私人所属’的偏爱和关照。
萧荣欢是温时欺亲自取的名，温时欺现在虽然能知道人不能作为‘私人物品’，但在内心里，还是对萧荣欢有着一种别样的感情。
“这孩子的名字是我取的”
“他落地我就看到了”
总之，还是某种程度上将萧荣欢这个孩子看作是‘自己的’。
温时欺这孩子，从小到大没喜欢过谁，现在能有个人培养一下感情，那也是挺好的……
如此想着，温老爷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管。
……
沾了萧荣欢的光，萧家和温家的来往越发频繁起来，而温时欺则真的像个‘昏君’那般，萧岂安来了，谈事就交给温老爷，自己跑去和萧荣欢玩。
从前温时欺对‘带小孩’这件事烦透顶，如今有了萧荣欢，却不那么烦了。
家里的客人无论来多少，他都乐意像娃娃头一样，带着一帮‘弱智’同龄人和一群小不点玩游戏。
温时欺这样的人，只要愿意，去到哪里都是别人追捧的对象，亦是一群人中的中心。
他受到同龄人的追捧，小辈们的崇拜。
但最近的位置，他总是留给萧荣欢。
萧荣欢年纪不是最小，家中也不是最富有，但每次，温时欺总是想拉着他走。
要说为什么，温时欺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概是因为萧荣欢的手最软，大概是因为萧荣欢最好看，大概是因为萧荣欢总是乖巧而安静地跟在他身边……或许是，萧荣欢身上的香味好像奶黄包？
……
这么过去了一段时间，萧荣欢也已经成为温时欺身边的‘头号小尾巴’。
“哥哥我要吃糖……”
“哥哥抱抱……”
“哥哥你走的好快呀，我跟不上了……”
“哥哥困不困？我可以给你当枕头……”
萧荣欢这孩子，偶尔给人感觉娇里娇气，但偶尔又会体贴到让人哭笑不得。
温时欺蹲下身来，掐了掐萧荣欢圆嘟嘟的脸。
“就你还给我当枕头呢？我睡下去就压扁了……”
“不会压扁的。”小孩儿一双圆溜溜的眼看着他，“我可以用后背给哥哥靠呀……”
“……”还说不过他。
温时欺失笑，揉了揉萧荣欢的脑袋，站起身来。
“着火了！”不知谁叫了一声。
温时欺转过头去，见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烟头落在了沙发上，此刻沙发已经烧着了一个角，冒起浓烟来。
原本围在一起闲谈的少爷小姐们立马吓得一个尖叫迅速跑出了房间。
温时欺站在房间最靠里的位置，没动。
最后一个跑出去的是沈家的二儿子，沈惊澜。
沈惊澜虽然不如温时欺，但在同龄人中还是算聪明的那类。
此刻如果沈惊澜叫一句温时欺，摆出好兄弟的样子，说不定还可以刷一刷温时欺的印象分。
可沈惊澜没叫，非但没叫，还扭头对温时欺恶意地笑了一下——把门锁上了。
萧荣欢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火灾的时候把门锁上就跑不出去了，当场吓得哇哇大哭。
温时欺被哭得耳朵疼，“好了好了，荣欢……”
萧荣欢却一边哭着一边推了他一下，还把自己身体挡在他腿前。
“你快跑！”
温时欺：“？”
“我帮你挡着火……”萧荣欢泪眼巴巴地看着他，张开手臂，把自己身体张到了最大：“哥哥你快跑……”
温时欺看了看旁边大开的窗户，又看了看那边烧了小块的沙发。
他蹲下来，揽了揽萧荣欢肉乎乎的腰。
“火要烧到你了，你不怕吗？”
听到‘烧’这个字，萧荣欢的眼泪流的越发厉害了，“怕……呜呜呜……怕……”
“那你怎么还挡在我身前呀？”
“因为……因为……”萧荣欢年纪太小了，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表达自己的意思，只能睁大了双眼稀里哗啦地流着泪，为自己匮乏的语言储蓄而干着急。
“好了好了。”温时欺也不为难他。
他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泪，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一只手撑着衣领，将衣服罩在萧荣欢脑袋顶。
“……”萧荣欢稀里哗啦地流着泪，不明所以。
“要下雨了哦。”温时欺一只手撑着衣服，一只手按下了房间内的消防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