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待重结、来生愿

后记:待重结、来生愿

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题记。

史册记载,燕帝二年,天下大统,四海归一。

自燕帝登基后,携手男后,改革变法,共同治理号称天陵的新国。

在位五年后,燕帝留下一纸诏书,潇洒退位后同爱人消失在燕京,措手不及的太子燕止被匆忙推上皇位,声势浩大地迎娶公孙皇后入主东宫。

时光如白驹过隙,十五年眨眼即过。

草长莺飞四月天,清明前后,小雨霏霏。

茶馆内的惊堂木一拍,坐于帐中的说书人便将故事娓娓道来,竟是个少年音色,言辞却是老道熟稔。

——作恶多端赤魂教,黎宫主手刃魔头。

说的便是当年震撼整个江湖的赤魂教覆灭一时,彼时天陵尚称东陵,与祈雾交战,正是飘零乱世。

赤魂教不枉邪教之名,竟将手伸入军中,以蛊杀害无辜百姓与将士无数,其教主楼千绥堪称一大魔头。

角落处两人相依而坐,墨蓝华袍的男子面容昳丽,眉宇细纹并不明显。黎枢剥着瓜子低笑:“都这么多年了,楼千绥这故事可真是越描越黑。”

话罢,顺手将剥好的瓜子搁在鸦青长衫男子身前的瓷碟中。

岁月沉淀的沉稳凝于眉宇,仍是清艳之色。燕宿抿唇浅笑,遂道:“九冥宫无碍即可,江湖已无赤魂教,便随他们说吧。”

当年一战,覆灭赤魂教的九冥宫理所当然被洗白,此刻俨然是江湖中的正义之士。

黎枢倒是不以为意,“当年被当做邪教时,也没见他们能奈我何,当年若非为了燕洵,楼千绥何以至今日这般人人喊打的地步?”

燕宿无奈,他知晓黎枢心有不忿,也便安抚道:“都是些陈年往事,前些年江相辞官归隐,前几日听闻苏儿准了顾侯请辞的折子,朝堂怕是又有变动。”

“所以你这个太上皇这不是回去给那小皇帝撑场子了?”黎枢失笑,旋即倒了杯热茶推他面前。

燕宿缄默望着自个儿面前的一堆,暗自失笑。

多年来黎枢的习惯从未变过。

“欧阳睿在朝中,想必也会扶持苏儿,我不过是借机回去瞧瞧罢了。”

燕宿轻声。

故事仍在继续,却丝毫未提及楼千绥与燕洵那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仿佛被埋葬在时光中不可提及的秘密,不带美好的、鲜血淋漓的爱。

“只见那楼千绥……”

“够了!”

忽而有人大喝出声,似是惊堂木炸响,以至于说书人也愣了片刻。

包厢内走出一风华正茂的少年,眉眼凌厉,一身红袍,张扬恣意。

燕宿和黎枢顺势瞧过去,皆是一愣。

那少年缓步而出,单手持刀,拧眉怒道:“胡言乱语,楼教主的尸身都是黎宫主派人安葬,可见黎宫主敬重其人,相争无非因立场之故,何来邪魔转世之说?”

满室寂静。

敬重楼教主的黎宫主瞪大双眼:“……”

邪魔转世的确是荒谬了些,可他何曾敬重楼千绥那个脑子有病的混账?

说书先生折扇一展,轻笑便自帐中传出:“哦?阁下是想砸场子了?这茶庄可是九冥宫的店。”

黎宫主持续迷茫:“……”

他什么时候在这儿开店了?

帘帐骤然向两侧拉开,展露出其中的翩然少年,正是大好年华,青春年少,眉眼具是生机盎然。

惊鸿一瞥,红袍入目。

少年微怔片刻,旋即起身,一步步行至那红衣少年身前,折扇一拢,翩翩有礼:“在下姓荀,单名醉,虽未及冠,先生赠字为言洵,阁下如何称呼?”

早知说书人是个少年,却不想通身气度也能入眼。

角落中的两人却同时面露错愕,良久,茶馆内人已散尽。

两人仍旧未动。

“锦行。”黎枢压低声启唇,附耳道:“这也有点巧吧?”

燕宿面露沉思,闻声方才回神,唇角微扬起笑意,“二哥受苦颇多,也曾有错,而今人死事了,至于他们……谁知道呢。”

说话间,荀醉已至眼前,身后还跟着那桀骜的红衣少年。

“二位客官,今日变故当真对不住,这茶钱便不收了,如何?”荀醉笑得粲然。

燕宿却是微怔,总是想到故人,自燕洵脸上,他从未见过任何发自内心的笑。

“无妨。”燕宿应声,旋即温声相问,“小小年纪便有字,想必你先生于你,寄予厚望。”

荀醉稍愣,随即笑出声:“非也,我那先生是位高僧,我出生之日他便赠了名与字。只说我前世罪孽深重,方取名为醉,这字倒是不知为何,只说洵字好。”

“原来如此。”燕宿颔首,敛目收回了视线,习惯性地转动腕上的琉璃佛珠。

片刻,他动作微顿,旋即将腕上的佛珠取下,递予荀醉。

“此物乃我年幼时,兄长所赠,相见是缘,便将此物转增于你。前世因果皆不计,今生,且好自珍重。”

“这……”

荀醉迟疑,却见那人将佛珠搁置在案上,而后二人便相携而去。

临出门前,墨蓝长袍的男人回过头,笑意似花开万朵,朵朵倾城。

“在我自己的店喝茶,本就不必付钱吧?”

两个少年错愕住,旋即对视一眼——此人便是九冥宫黎宫主??

墨蓝鸦青,对影成双,当真似是名动天下的燕帝与其皇后。

荀醉将那串佛珠戴于腕上,同时低声道:“你这身红衣,显眼的很。”

“我喜欢,有问题?”

“……没。”

当年高僧还曾留一言,红衣如火,隔世之缘。

——

出门后,燕宿缄默良久。

“锦行觉得,是他们吗?”黎枢问道。

燕宿抬目望向远处山峦叠嶂,浅金色的阳光便倾泻在他如玉的面上。

“我情愿是真的。”

“为何?”黎枢反问,“我以为锦行不信鬼神之说。”

燕宿阖起眼,缓声吐字:“也许太子哥哥与嫂子,也如他们,在某处儿女绕膝,一生安稳。”

“如此……”

黎枢面露遗憾,叹息着将人拥入怀中,也瞧向了那静谧山峦,苍翠葱郁的生机。

“我还以为锦行相信,是因此生与我犹嫌不足,将来世也许了我。”

“并无不可。”

“当真?”

“自然。”

天不老,情难绝。

若情深至生死难断,隔世红线牵,来生续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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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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