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丁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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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黎明前的黑暗决战

我看看表,1点了,时间不容许我想太多,尽管我还是疼痛,还是痛苦,还是麻木,可是我知道,现在我只有一个目标,不顾一切拿下这场比赛,完成老板的梦想,完成这些之后,我会对天空高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把!”

赶到体育馆时,帆哥已经到了,而FSB说决赛不可能获胜,所以没有像补课老师请假,说让黄瓜顶上,帆哥见我和一女生来,没有黄瓜,于是询问我,我不想告诉帆哥这些,只是说黄瓜不能来了,就我们两,拼了。

帆哥虽然很诧异,但是没有反驳我的话,因为他从我的状态中,感觉到了什么,不用多余的废话,我们直接上场。在全场一片惊叹声中,我友好的和师傅,也就是小黑握手。

“怎么,就你们两人上?”师傅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太瞧不起我们了吧。”

我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布,系在右臂上。“师傅,我有不能输得理由。来吧。”

“估计是知道三个人上也是输,所以干脆两人上,输得有面子。”说话的是钉子,我没有和他计较什么,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废话,腿上还是阵阵的疼痛,我省着力气,为了能够打完这场比赛。

裁判确定我们两人出站时,虽然反复询问要不要等到第三个人来,但是最后在我一句“他永远不会来了”后,吹起了比赛开始的哨声。

“等下!”观众席中有人叫。我回过头,是宇凡。

他跨过人群,冲裁判示意他是替补,在裁判的点头应允下,上场了。

“为什么来。”

“因为兄弟有难。”

“要么不上场”

“上场就做MVP”

相视一笑,还是那么有默契。

“糖糖呢?”

“你还是忘不掉她?”

“没有”

“和你女人在一块。”

我回过头去,看见糖糖正和她坐在教练席。想起那是老板的位置,我不禁又有种哭得冲动。

“啊,”我不禁怒吼出来。这一声被宇凡称为犬吠的声音,拉开了比赛序幕。

球起哨响,帆哥猛然爆发,抢下第一次进攻机会。帆哥将球传给我,我又回传给帆哥,打完二过一后宇凡已奔到篮下,却见师傅赶到补防。帆哥迅速挡住对方中锋,空出的我伸手要球。节奏之明快令全场震惊,观众一时看得忘记呼吸,安静得只剩下连续不断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吱声。

我见宇凡已经绕场到三分线外,于是回传给宇凡三分,但见宇凡杀到三分线,骤然停住,其效率可让汽车刹车汗颜。结果此君扫视一眼四周环境,面带笑容,俯下身体,慢悠悠地做了二十多个胯下十多个身后。全场晕倒。

在我的狂吼下,宇凡投出本场第一个进球。这边师傅黑臂一挥,发动反击。宇凡收起笑容,上前认真看防。师傅面无表情,拉开架势,狂运四十多下。宇凡精神一振,如见知音,守得愈加起劲。观众无力再晕一次,数百双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场上的马戏团表演。

宇凡只是开花,却不结果,颇具中国足球风范。小黑之意亦不在得分,在乎较劲。帆哥看得手痒难当,我已经忍耐不住,冲场下喊道:"有卖饮料的没?给我来瓶两块五的百事!"

帆哥说,别吼了,不如咱找一个,三人斗地主吧。

我们意在刺激宇凡不要太玩火,怎奈两人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直对阵至第一节结束。比分夸张:八比八平。

下场宇凡被众人拧成麻花,大家告戒其若是再如此作秀,从此休想拿到球。

第二节开始,师傅仿佛也已运得心力交瘁,接球随意一甩,交由钉子处理。此刻更多的是我和钉子的对话。

钉子主业跳投,我全力起跳,也拦不到球,且每跳一次,腿便多痛一分,只好伸手遮其视线。可钉子的晃动跳投连续动作已练得如机器人般规律,好似闭眼都能投进,完全不受我影响。无奈之下我只得防患于未然,在钉子举起球时便上前一掌,如果运气好即可将球拍掉,运气不好裁判哨响,则被记犯规一次。

两次犯规之后钉子的手已被我打得红肿不堪,没想到我会如此狠心。同时手感也被我打掉,球重新交给师傅组织。

我队不希望宇凡继续杂耍,开始由我发起进攻。

防守尺度就像天平的平衡一样难以掌握,上一步防不住突破,退一步防不住投篮。钉子仗着自己速度优势,一直和我保持着中等偏远的距离,这样不会跟不上我的突破,亦可以猛然上前封盖我的投篮。对付如此的防守,我惟有依靠假动作。

于是我拿球面对内线,先定住两秒钟稳定心神,培养情绪,然后抬头瞄了一眼篮圈,双手持球微微抬起。钉子果然经验丰富,双腿立刻紧绷,抬手欲跳上前封盖。此时我突然压低重心,使出百米起跑时的爆发力,意在把绝对优势发挥到极致,强行突破。钉子被突个措手不及,硬要下手阻挡必然犯规,只好让我冲进内线,自己寻找上来补防我的队友所露出的空位填上。

然而填空位远没跑空位简单,宇凡随即出现在最应该出现的地方,帆哥已将对方中锋缠住,我手一挥将球交给宇凡。防宇凡的人正犹豫是去赶宇凡还是过来补防我,钉子已向宇凡扑去,半途一想不好,若是宇凡回传给我岂不让我投个爽快,于是张开双手又想封宇凡传球路线。犹豫之间宇凡已经甩开防守上篮得分。我只笑钉子不知内情,糊涂一时,我突破过后小腿疼得眼泪鼻涕都要掉下来,哪里还有什么能力投篮。

钉子想必听师傅说过,我竟然放弃那般花哨的打球方式,专业投篮,想必是准得可以了。我打的前面几场也更加坚定了钉子这一信念。

钉子开始反击,这厮速度奇快,两步抵我三步。由于伤腿的影响,我的速度已经没有优势,只好苦苦支撑。

中场休息的时候我队落后四分,坐在糖糖旁边的她过来给我打气,说一定要争取打赢你师傅啊,然后问我你平时投得那么准今天怎么不尽量多投篮呢。我看看麻木的双腿,又抬手指了指老板原来的座位。她随即醒悟,叹口气继续给我鼓劲说,你要加油,先战胜自己吧。

下半场,换成师傅和我对位,在速度上没有优势的我,在师傅面请频频失误,而钉子只是缠住宇凡,并没有得分,我叫暂停,改变战术,仔细回忆老板往日的教诲,在悲伤之余,决定猛打外线,我让帆哥拉出来,好好的给我挡住。我得球向着帆哥跑,挡拆后师傅果然被甩在身后。防守帆哥的人上前欲补防我,但各方面素质都及不上师傅,已经占得先机的我得以顺利出手。我急停过后腿疼痛不已,出手之时再无杂念。周围一切好似声型俱消,只是保持着手形,看着那一道抛物线划过,手握球进。

五投四中,我们打出小**,将比分追平。师傅的教练席终于行动,喊了暂停。帆哥拍拍我肩膀夸奖道:"真他妈准,没辜负我为你舍身挡人的精神。"然后他看着热泪盈眶的我说:"不过也没必要投得这么感动吧。"

暂停之后,发现对方改变战术。师傅开始和钉子一起协防我,师傅比钉子更加灵活,速度奇快,绕过帆哥紧跟上我不留丝毫空隙。我只得冷静地保持着投篮节奏和手形,冒险出手。不料师傅竟然以我之道,还施我身,上前一掌将我正举起的球拍掉。我哭笑不得,暗叹:报应。

师傅也非圣贤,第二次我举球时手稍稍一偏,师傅啪地一声拍在我手背上,声音清脆得像是美女打了色男一记耳光。哨音随即响起,师傅满脸歉意,说不好意思用力过猛,哈哈用力过猛。我嘴上满不在乎,说没事,哈哈没事。心想这点皮肉之苦算得什么,和我的腿疼比起来跟挠痒痒似的。

之后我又投了三次次,得手一次次,队友一去一回,各有所得。

比赛结束前3分钟,比分定格在四十二平。

几个人都已气喘吁吁,坐着一声不吭酝酿感情的时候那个经理搬了箱饮料过来,又说了一通类似鼓励的废话。这种场面他大概也没经历过,急着想当故事里几句话扭转乾坤的关键人物,结果被我们全当身边的热气一样忽略掉。比到这个份上,只剩下意志可以拼了。

无奈意志还是必需建立在身体的基础之上,那些所谓精神超越**的传说都是动画片里的幻想。暂停后开始不久,我发现自己渐渐不支,疼得我开始冷汗热汗一起冒,眼中师傅都像是有分身术,跑路还带着幻影。只好示意用掉最后一次暂停。

我坐下用湿毛巾裹住脑袋脖子,望着场上的风云变换,却只听见自己急促而规律的喘息声。体力和神智都得以恢复之后我对自己的肺不依不饶,仍然大口大口不停地喘着。我需要更多的氧气来思考问题。

我是一个傻瓜。觉得自己洞察一切,只求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和表现,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帖帖。当心思随着一些事情变乱的时候,我依旧可怜兮兮地保持着冷静。这种冷静已不再是冷静,也许用镇定来形容更加确切些,因为自己的情感就像是地底涌动着的一团火焰,距离遥远却时不时能感受到它的灼热。看来最合理的行为就是面对自己真实的情感,绝对不要试图欺骗自己,心疼就是心疼,忘不掉就是忘不掉。忘不掉自己深爱的女生怎么了,不正说明自己具有深爱一个女孩能力吗?想想那些拿情人当玩具的长辈们,我应该为自己有如此高尚的情操高兴才对。

为伊消得人憔悴,总比打肿脸蛋充胖子好。

忽然觉得累了,厌倦了。我抬头望上看台,看着紧靠着男友的糖糖,看着我身旁的她,想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就让心疼跟腿痛一样,来得更猛烈些吧,疼死拉倒。

出乎意料的是,我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感到一些安慰。毕竟糖糖曾经全心全意跟自己在一起,一起盼望着上学途中的一次偶遇,一起向家人撒谎跑出去私会,一起为几天后的约会期待得失眠,一起争抢热气腾腾的香甜麻辣串,一起暖洋洋地嘲笑情人节贺卡上的错别字,一起看着眼前一块钱一碗的小馄饨感动,一起发誓期末考试发飙争取假期里更多自由的时间,一起紧紧拥抱在雪花缤纷的冬日里取暖,一起掉着眼泪说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一起红着脸承诺将来不是我娶你就是你嫁我……直到最后一起吹灭蜡烛强打着微笑说珍重珍重,太多美好,实在找不到伤心的理由。可以难过的就是这样的美好已经永远只是回忆,成为阴雨时候划过天际带来阳光的一道彩虹。

小时候曾想彩虹真好看啊,真想坐上飞机等飞过它的时候把它一把握住摘下来。现在明白了其中道理,原来彩虹是摘不下来的,那样的七彩缤纷是阳光穿过水滴的折射效果。若是真有飞机飞过,只怕得毁掉这样美丽的画面。所以还是静下心来,怀着感动和感激欣赏吧。

裁判吹起哨声时,我才哆哆嗦嗦的站起来,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帆哥喘着粗气说:"你小子还能投不?"

我说:"当然,旺着呢,你只管给我挡着。"宇凡问我最后的战术,我说杀得爹妈都快认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情想方针路线。总之就主打外线吧。意思就是,全靠我了。

师傅见我上场,很诧异我怎么还没累死,而且还一脸坚定。我也觉着自己怎么轻飘飘的,走上球场跟走上游乐场玩儿似的。而同时又非常肯定接下来的三分钟自己会倾尽全力。我开始觉得自己觉悟从来没有过的高,高得都快要成仙升天了。

哨声响起。师傅显然看得到我们的战术就是让我出手,开始跟我形影不离,贴紧得虽非师徒,尤胜师徒。

场上人一看这两人竟如此亲热要好,不忍打扰,再也没球飞过来。

我刚**从情感的泥沼里爬出来,师傅这堵墙又挡在前面,难以翻越。

时间过得很快,刚才还有三分钟,几个来回就只剩三十秒了。

帆哥和宇凡各进一个,钉子也投中一个三分,师傅看我没能力防住他,趁机也进了一个中投,这下比分师傅反超一分,然而最后20秒,球权在我手中。

我打起最后的精神,拿球和师傅对峙在中场,场上其他球员很自觉似的,都自然的拉开到底线,意思就是,你们俩1v1吧。我凝视着师傅,这堵我翻越不过去高山,此刻为了老板,我只能孤注一掷了。

我开始运球,运球尽管是我不擅长的,可是此刻我仿佛老板附体,球竟然没有掉,我缓缓的压迫到三分线,到这儿师傅就不再让我前进,意思就是在赌我最后一个三分,可是相差一分,我不该冒险,我顾不得这么多,做了一个向右的假动作,可是师傅仿佛看穿了似的,没有动弹,我往后拉出两个身位,此时距离三分线有两步左右,师傅没有跟上前,而是张开双臂,封锁左右两路。我深吸一口气。

时间还有最后5秒。师傅见我还不动,有点奇怪,但是出于警惕,还是没有动,只是紧紧的盯住我。

“老板。”我在心中说道“你对我的训练,该是展现的时候了。”

我深吸一口气,曲膝,时间还有3秒,起跳。

“糟了”师傅大叫一声,前来封盖。

可是我已经出手,就在发球线一步左右的位置。

我做得相当柔和,就像之前无数次投篮练习一样,并且心无旁骛。手臂打直,手腕压下,手指拨球,一切近乎完美。球离开我的中指尖以后,我自信地想,除非此刻全场观众对着球往同一方向猛吹,否则此球必进无疑。

这个地方的训练,是老板结识我后告诉我的,我开始只当是有趣,但是也确实认真练习了,原本没打算在正式比赛中使用的,可是这一刻,我还是用了。

而且进了。

“老板。”我满意的闭上双眼。“听,全场在为我们球队欢呼。老板,你听见没。”

体力不支,瘫软在地,在大家向我奔来时,意识已经逐渐模糊,模糊。

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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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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