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沈沁自己也吓得够呛,几乎是蒋令晨的暴怒声传进她耳朵的同时,她已经双腿一软,吓坐在了地上。
蒋令晨冲下车,拽起沈沁就往赛道外拖。
这女人肯定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其实连蒋令晨都不明白自己何至于这么生气,他只知道在她突然冲到他车前的那一刹那,他的心脏狠狠地紧了一下,脑子里有个声音像针一样,频频刺激他的神经:万一他伤了她,万一……
对这个女人的担心来得有多莫名其妙,蒋令晨此刻就有多么的火冒三丈,等到他把她一路拽到休息室、猛地甩脱她的手时,沈沁整个手臂都被他拽麻了,手腕上也箍出了一圈青紫。
“你有病啊?突然冲出来干嘛?”
沈沁暂时没吭声,她心里讨厌极了面前这个男人,偏偏还要卑躬屈膝地求他,以至于开口前几乎咬碎了牙齿——
“能不能……放时钟一马?”
蒋令晨稍稍愣了一下,随即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姓时的把他身陷官司的事告诉你了,让你来求我?”
该死的,这女人又不吭声了。蒋令晨恼怒地抓了抓头发,不知为何一股妒火就这么顺着他的胸腔直冲脑门。他在嫉妒谁?嫉妒那姓时的?蒋令晨没有工夫去细究这些旁枝末节的问题,他现在急切的想要把面前这个女人眼睛里流露出的、对另一个男人的关心给撕碎:“这是公诉案件,求我没用。你有闲工夫跑来拦我的车,不如找个厉害点的律师,争取让他少吃几年牢饭。”
蒋令晨说完,调头就要走。
沈沁下意识地拉住他,死死拉住,却只换来他鄙夷的一瞥。沈沁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算希望再渺茫,她也必须得尝试一下:“我知道这是公诉案件,但检控手里的证据全都是你们提供的不是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给出的举报材料里到底有些什么……”
“好让时钟的律师对症下药,能推翻的推翻,不能推翻的就尽量争取减低刑期?”蒋令晨替她把她心里那点小心思全都说了出来,沈沁不禁脸色一白——
沈沁都已经料想到蒋令晨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了,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嘲讽地睨她一眼,决绝地扯开她的手,已经不屑于再跟她说话了,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背影。
蒋令晨回到所住的酒店套房,因为一股不知名的烦闷喝得五迷三道,依稀听见门铃声,好半晌,他才脚步趔趄地挪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还不死心的沈沁。
蒋令晨见识过不少难缠的女人,那些女人缠着他,不外乎是为了个“钱”字,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竟是为了另一个男人的安危而缠着他不放,蒋令晨体会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这回,蒋令晨没有拒她于门外。
他只拎着酒瓶默默地调头回到吧台,自顾自地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沈沁默默地跟了进来,像一头迷失了方向的麋鹿,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坐这么多年牢……求求你了……”
如果她这么做是为了勾出他的恻隐之心,那么她真的办到了,蒋令晨捏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地僵住了,可眨眼的功夫,蒋令晨狠狠地一挫眉,扬手就把酒杯摔在了地上。
酒杯顿时四分五裂,溢了满地的酒液和玻璃碎渣。
“真要求我的话,光用嘴说多没诚意。跪下求我啊,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舍不得让他坐牢。”
沈沁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脚下的玻璃碎渣,几乎没有犹豫,甚至都没有愤愤地咬牙,就真的这么跪了下去。
反倒是蒋令晨先急了,眼看她跪下的那一瞬间他几乎就酒醒了,不等她的膝盖碰到玻璃渣,已经急忙伸手过去,一把抄起她。
蒋令晨在家习惯赤脚,这样急忙上前抄起她,都没发觉自己的脚底直接踩在了玻璃上,此时脚底再疼,他也顾不上了,只一个劲儿地瞪她:“你他妈的有没有点脑子?姓时的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为了他,是不是我教你跳楼你也会去跳?”
她点头,点头的幅度很轻,却无比郑重。
蒋令晨看着她的眼睛,几乎无法从她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所看到的,只有她对另一个男人的痴迷和愚忠。
蒋令晨忍不住低咒了一句:“他妈的!”
他话音落下的下一秒,沈沁彻底呆了,因为他一下子就捧起了她的脸,野兽一般以吻封喉。
沈沁本能地反抗,到底是他不顾一切的啃噬她的唇舌时带出了血腥的味道,还是他脚底因踩到越来越多的碎玻璃而血流不止?沈沁已经无从去分辨,只因濡湿的纠缠中听到他模棱两可的一句:“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再考虑帮不帮你……”
这样一句连承诺都算不上的话,把沈沁的身体,以及思绪,统统地钉在了原地,再也无法动弹。
***
什么时候结束的,沈沁不清楚。
这到底是一场交易,还是一场骗局,沈沁也不清楚,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在陌生的床上睡了过去,又醒了过来。
准确来说,是被他的各种花样折磨得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他不怎么客气地摇着肩膀给弄醒了。
此时此刻卧室里十分昏暗,可沈沁明明记得,之前他做到一半,就那样抱着她,走到门口,把卧室里的灯全打开了,执意要在那样纤毫毕现的光亮之下,看着她如何予取予求——
但即便如今卧室的灯全暗了,沈沁依旧从对方的身体轮廓上辨认出来,此刻坐在床边摇着她肩膀的人,是蒋令晨。
蒋令晨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应该是出了趟门,身上是外出的衣服,而不再是穿着酒店的浴袍。
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于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霓虹,沈沁看不清蒋令晨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把一个冰凉的物品塞到了她手里——
蒋令晨眼睛里的那一丝光,都教人分辨不出任何情绪,这比之前他在最淋漓尽致时看着她的那种眼神、那种几乎是爱意的眼神,更让沈沁感到迷茫。直到听见蒋令晨说——
“举报材料都在这个移动硬盘里。”
即便再腰酸背疼,沈沁还是“蹭”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竟然真的……
蒋令晨又何尝不震惊,自己竟然真的忍不住帮她了?可他只是习惯性地嘲讽一笑,从床边站起,离开,留沈沁独自坐在床上,死死地握着移动硬盘,犹如握着她的性命一般,一脸不可置信地目送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