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72第 72 章

新郎缺席,新娘沦为笑柄,任司徒从没想过自己的婚礼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岸边的风浪没有海上的强,雨也只是淅淅沥沥地下着,游轮上供有雨伞,靠岸后,宾客们就这样撑着一把又一把的黑伞下船,被安排乘车离开。任司徒站在窗边,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雨水顺着窗面滑落,仿佛在替她哭泣。

孙瑶一刻不停地在房间里踱着步,用这样的方式排遣着怒火,寻寻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再也没有立场为自己的长腿爸爸辩解。

一直一动不动站在窗边的任司徒突然转身朝房门走去,孙瑶吓了一跳,赶紧冲过去拉住她,深怕她做傻事。毕竟孙瑶认识她这么多年,真的从没见过她像现在这样,安静得没有半点生机。

任司徒却像没事人似的,拂开了孙瑶抓在她小臂上的手,轻飘飘地说:“我去把婚纱换了。”

可她表面上越是相安无事,孙瑶就越替她担心。孙瑶宁愿她大哭大闹一场,也不希望她像现在这样,心脏都被捅穿了,还要硬着头皮对人笑。

任司徒很快换下了婚纱,穿着轻便的长裙从更衣间里出来。

这条长裙,任司徒原本想要留在海上度假的那两天穿,现如今却……任司徒不允许自己再往下想,多想一分,就是多自我折磨一分。

孙瑶见她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真是要愁死了,没有宣泄的出口只会憋死自己,孙瑶万万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拉起任司徒就往房门外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问他到底搞什么鬼,把你一个人晾这儿。我就不信了,把整个b市翻个底朝天还会找不着他?”

任司徒却对着孙瑶坚定地摇了摇头:“你先带寻寻回家,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见任司徒真的要自顾自地走出房间,孙瑶慌忙问:“你要去哪儿?”

“……”

这个问题任司徒回答不了她。

一度以为有时钟的地方就是她的家了,可现在……她要去哪儿?她能去哪儿?

任司徒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到盛嘉言——

他就在出舱的楼梯旁等着她。

盛嘉言终究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

就像她每次遭受挫折时那样,提供着港湾:“哭出来能好受点的话,那就哭吧。”

任司徒笑笑:“我没事啊!他肯定是被什么重要的事情绊住了,脱不开身,这我能理解。”

虽然她笑得极其勉强,但她是真的哭不出来,而非强装坚强。即便事情已经演变到如今这个地步,她还是选择相信时钟。

昨晚他才对她说了“我爱你”,言犹在耳,她怎么可以不相信他?

“其实我一直想办一场简单至极的婚礼,本来嘛,结婚就是两个人的事,是时钟非要大办一场。现在正好趁了我的意,等他忙完了,我跟他简简单单的旅行结婚不也挺好的?”

可无论任司徒怎么说,盛嘉言都觉得她在自欺欺人,一脸疼惜又无奈地看着她。

但他不是孙瑶那种火爆个性的人,既然她要强装,他也只能配合着不拆穿,只是叹了口气的工夫,便不再追问了,只说:“你去哪儿,我送你。”

任司徒却说:“帮我送孙瑶和寻寻回去。”

不等他再吭声,任司徒说完就走了。

既然已经答应了自己的丈夫要和盛嘉言保持距离,当然要说到做到,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丈夫不开心,即便他如今做了这么一件令她如此不开心的事……

任司徒没有回b市,而是回了老家。

高中校门外的这条街,应该算是他们真正定情的地方了吧,正值暑假,又已经是夜晚,校门外很是冷清,那家早餐店早已收摊,漫画屋也没有开门营业,任司徒的手机很快就耗到没电了,无论是老家旧宅的钥匙还是位于b市的家中钥匙,她也都没带在身上,仿佛潜意识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安慰任司徒:时钟一定会疯了一样找她,她手机没电了打不通,他该有多紧张?这都算是对他的惩罚。等这一夜过了之后,他终将找到她,很快这一页就会翻过去,他们照样可以和和美美地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

或许她应该待在一个他容易找到的地方?这个想法突然冒出来的时候,任司徒忍不住失笑,自己真是像极了一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其实根本没有真的在生他的气,只是希望他能哄哄她,希望他求她原谅,

任司徒没有过多犹豫,就选择了回到时钟位于老家的公寓——那样的话,时钟根本无需费什么周折就能找到她。

只是任司徒没有想到,自己来到公寓门前,第一眼发现的竟然是虚掩着的大门……

公寓里有人?

任司徒呆怔了许久,脑子里飘过无数种可能性,终究是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把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晃走,屏住呼吸推门而入。

客厅里没有开灯,昏暗一片,任司徒谨慎地一步步往客厅深处走去,突然,某个方向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只是这样而已,任司徒已经再迈不动半步。

下一秒,卧室的灯亮了,光线透过卧室门的缝隙透出来,任司徒远远看见,浑身僵住。她就这样僵在那儿,眼睁睁目视着卧室的门被人自内拉开,继而,一个裹着浴巾的身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裹着浴巾的……沈沁。

四目相对间,沈沁的整张脸瞬间涨红。

任司徒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双腿自行扎根在原地,目光更是无法从沈沁的身上移开。

直到卧室里又走出一个身影。

一个任司徒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时钟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身上的衬衫任司徒也格外眼熟——是他婚礼礼服的衬衫。时钟敞着穿它,露着胸膛,只不过这件衬衫早已皱得不成样子,仿佛在替任司徒闪回之前在卧室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这个男人……穿着本该在和她结婚时穿的衣服……在这里……和这个女人……

任司徒的脑子已然混沌到无法将这些关键词组成一句完整的话。

最先开口的是时钟。

“去年那次我给你买的避孕药应该在客房,不知道有没有过期。”他对沈沁说。

沈沁这才从惊慌失措中醒过神来,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时钟,结结巴巴地:“……我,去看看。”

沈沁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声消失在不远处的客房门后。

客厅里安静得没有半点声音,真的是没有半点声音,任司徒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找不到了。

“我喝多了。”时钟痛苦地捏着眉心走向她,真的仿佛一脸宿醉。

“……”

“误了婚礼。”他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对不起。”

任司徒嘴角一抽,竟然笑了:“去年那次……哪次?”

时钟没有说话。眼里闪过的那丝光,到底是在惊讶于她竟然不问婚礼的事,而突然揪着去年的旧事问?还只是纯粹的因为心虚而不好解释?

任司徒的笑容一点一点隐去:“所以,你跟她上过床,是真的?”

原来……秦老爷子说的话才是真的?

原来……沈沁之前根本没有冤枉他?

原来……

他一直在骗她……

可即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任司徒依旧不敢置信,几乎是本能地、自欺欺人地摇着头:“这次,你又因为跟她上床,连婚礼都不去了?”

时钟没有再回答她。

任司徒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力气,扬手对着时钟的脸就是狠绝的一巴掌,极其响亮的“啪”的一声之后,再看时钟的左脸,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

没有开灯的客房里。

沈沁一走进来,一关上门,就已经无力地顺着门背,一点一点地滑落在地。

除了那一声响彻人心的掌掴声,门外具体发生了些什么,她一概不知。

许久之后——

有人敲了敲客房的门。

是时钟。

在布置这一切时,沈沁问过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沈沁还记得他当时的回答……“我的父母其实曾经很相爱,我爸坐牢的时候,我妈还一度以为他们的爱可以突破一切阻碍,让一切都恢复原貌,只是结果呢?我现在比我爸还不如,起码我爸当年只是需要坐四年牢,更无需面临破产的窘境。”

“……”

“所以,她必须离开我……”

用这样一刀致命的方式,逼她选择离开……

此时此刻的时钟只对着门内的沈沁说了两个字:“谢谢。”

短短的两个字而已,就令缩成一团坐在门后地板上的沈沁,捂着嘴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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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许情深误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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