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昏迷
歌姬弹奏起乐器,恢复了平和的景象,在座之人无不奉承这两位王爷,不停地端起酒杯敬酒。江清遥坐在一旁,时不时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岑廷。
实在是太过相似了,眉眼之间好似照着模子一样刻出来,只是眼角旁少了一颗泪痣。江清遥怅然若失,或许只是病娇公司随便从现实世界抄袭的数据。
若是辛居上,见到他怎还会这般平静呢?
自从岑廷落座后,江清遥的神色一直都是悻悻的模样,比跟自己在一起时多了些人该有的味道。岑照看似在与他人交谈,注意力实则一直放在江清遥身上。
“听说世子所在的藩郡男女均能歌善舞。”岑照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本王到现在还记的世子三年前的舞姿呢,果然不是京城那些俗物所能比的。”
大魔王又来找自己茬了,江清遥战战兢兢,拿出对待教导主任的恭敬,答道:“皮毛而已,难为王爷到现在还记得。”
“清遥惯会取悦他人,想来这些功夫还没有落下太多。”岑照慢慢悠悠,语气平淡并不觉得此事有何不妥,“那就劳烦世子带我们开开眼界。”
席间在一次回复寂静,就连乐姬们都感觉气氛不对劲起来,音乐声戛然而止。江清遥手上的酒盏一哆嗦,上好的花酿直接撒了一身。
士工农商,舞姬歌妓更为下等,地位极为低下。将人同看为风尘众人,算得上是最大的羞辱了。
少年露出隐忍的表情,肩膀颤抖起来,微微低头,阴暗交织的烛光在他脸上透出阴影,让人看不真切他脸上的神情。
“世子?”
听到岑照的声音,少年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即缓缓抬起头来,眼中已经有些泛红。衬着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尤为可怜。
人们总是对绝美又柔弱的东西产生同情之感,不分性别。
岑廷看不过去了,“臣弟听闻舞坊新来了一批异域风情的舞姬,舞姿轻柔,不如……”
“世子不愿意?本王再说最后一遍。”岑照毫不顾忌地打断,看向江清遥的眼中已经升起了怒火,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臣领命。”江清遥看似悲愤交加,其实心中已经开始暗爽。
原身年纪轻轻没怎么好好读书,娱乐活动倒是颇为丰盛,跳个舞什么的简直不在话下。岑照的心眼子比常人更少,如今主动送上门刷好感度,怎么能放过。
与乐姬耳语了两句,乐曲很快更换,江清遥踩着轻柔的节奏,衣袂翻飞好似脚点莲花,每一次转身干脆利落,犹如泉水叮咚。
很快旋律加快,少年的身影也逐渐加快,松散的亵衣散开露出胸膛,红印点缀在上头,反倒在烛光的照射下更为美丽。
花气袭人知昼暖,指尖采下一株含苞待放的茉莉衔在嘴角,腰段袅娜,在男人们的身边盘旋,留有浅香。
鼻头萦绕的香味淡如月光,等人想到深吸一口气时,江清遥已经离开,心中不免有些遗憾。到了岑廷身边时,江清遥更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将原身的耳濡目染发挥得淋漓尽致,眼角余光时不时看眼岑照,发觉男人的脸果然发黑起来。
没有留神脚下绊到了凳子腿,江清遥一个没注意身体摔倒,岑廷离他最近,下意识之间伸出手来,牢牢地搂住他的腰。
“世子小心。”
面对这张熟悉的脸,江清遥忍不住晃了一下神,还未等他开口道谢,岑照的怒意已经充斥到屋里的每一个角落。
“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岑照已经被江清遥个惹怒,想起那日少年的诱人模样,激起暴虐来,“滚!”
乐姬们自然是第一波不要命般地逃了出去,王公贵族从未见过岑照如此暴怒的场景,自然忙不迭地快步走出门外。江清遥整理好衣衫,不急不忙地走到门槛边。
果然,身后人开始说话。
“江清遥你给我站住。”
清冷地半跪下去,江清遥连眼神都未曾分为岑照一个,“王爷又有何吩咐?”
如此冷淡的样子,与在岑廷身边时的谄媚判若两人,岑照上前一把抓住江清遥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扯起来,“你母亲那个贱人勾引父皇不成,当着我的面你也来勾引别人,你淫荡的身体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了吗?!”
“还请王爷自重。”江清遥甩开岑照的手,目光坚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即便我开口否认王爷也不会相信。”
“好,好,好。”岑照气火攻心,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吗,“看来本王给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少年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间变得煞白,风一般地朝门外跑去,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岑照已经握住了少年的肩膀,再用力一扬,江清遥便磕在柱子上,发出一声痛呼,滑坐在地上。
门外,听着里面传出的惨叫声,不由得摇摇头。
“这世子也是倒霉,刚落得爵位不久,就惹怒了这位主。”
“可不是,而且这爵位也是个没油水的闲,圣上一心削藩,还能给藩王后代好日子过。现在还碍了荣亲王的眼,日子以后就难过喽。”
另一人摇摇头,神情有些高深莫测,“你们还是看不清呐,世子以后你们可得小心点招呼。”
“诶,此话怎讲?”
“爱之深,恨之且。若真惹怒了荣亲王,世子还能多活一天?”男子笑着摇摇头,率先走了出门,“太年轻了啊。”
几人的交谈声音不大也不小,统统落在了前方岑廷的耳中,他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若有所思。
折磨还在进行中,有身体托管系统江清遥也没感受到多大的痛苦,和岑照对话伪装出宁死不屈的痛苦模样,好点起欲火。最后持续了多长时间他也不大的了,反正最后两眼发黑直接晕了过去。
模糊时间,江清遥感觉自己被抱上了马车,一路颠簸之后停了下来,慌慌张张地在男人的怀抱里,直到躺在带着香味儿的柔软大床上。
“该死的。”岑照将食指放在江清遥鼻子下,还好有些微弱的气息,“快点请太医来,要快!”
小厮赶忙去请太医过来,半夜太医已经吹灯入睡,听说是岑照的人来请,匆忙换好衣服,赶着马前来。
文韬武略岑照无所不能,可纬度此刻他丝毫办法也没有,束手无策。知道太医来,他想看到救命稻草一样,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太医快来看看。”
又是一阵望闻问切,所得结论与先前一样,无非是身体过于虚弱,开了药派上小徒弟立刻煎好。王府内已是人仰马翻,为了个江清遥忙进忙出的。
“江清遥,醒醒!”岑照在江清遥脸上拍了两下,“你休想用苦肉计瞒过本王,本王知道你能听见!”
床上的少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除了紧皱眉头,与脸上流露出的痛苦神情。婢女掀开门帘,说道:“王爷药来了。”
一碗漆黑的药汁是岑照如今的希望,他端起药碗,发觉很烫。
“这么烫怎么让人下口。”
丫头们见岑照过于急切,于是药刚熬好就慌忙地端上上来,“回王爷,奴婢这就将药扇凉……”
“扇凉了人也凉了。”岑照不耐烦地说道:“叫人从库房取冰块来,管事没教过你怎样伺候主子吗,撵到后院去干活。”
冰块放在碗旁降温,融化成一摊水浸湿了桌布,岑照用勺子翻来覆去的搅拌着,时不时吹动。王爷向来是由人伺候的,什么时候这般认真地伺候过别人,侍女见状赶忙说道:“王爷,此等粗活让奴婢们啦做吧。”
岑照恍然未闻,继续着手上的事情。汤药冷下来之后,他端去床边,用银勺舀起药汁,小心翼翼地灌进江清遥的嘴中,立马从嘴缝里流出来。
药完全灌不进去,像当年母后临终前那样。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岑照将少年的嘴巴撑开,用蛮力一点点喂进去,恕罪才刚开始,江清遥你别想逃脱。
“咳咳咳。”
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少年缓缓猛然咳嗽了一阵之后,缓缓睁开双眼,在对焦眼前之人。
“阿照。”
简单的一句呼唤,让两人回到了当初毫无芥蒂的表象时期,杏花之下,岑照舞剑,江清遥弹琴。
美好的一段时光,如今却是再也回不去的了。
岑照松了口气,可算是醒了过来,“听话,先将药吃了。”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怀中人弱弱地抓住自己的衣襟,声音低到听不见,此刻他依旧不清醒,才会大胆地询问。
岑照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江清遥的样子,大约是在五岁的时候,他小小的圆圆的,古灵精怪一点都不怕他。再后来藩郡集权收回中央,岑照挂念着江清遥,于是特意求了父皇,留江清遥一命,并接到自己身边。
这是他的第一个朋友,毫无意图的纯粹的朋友。
可当他知道母妃死因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