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寥落的瑞鹤仙庄
无名在练功房冥思苦想了一个晚上。
天亮了,无名走出练功房,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门口的武士见到无名出来,肃然起敬,闪开了甬道。
咔咔,哗哗,
是脚步移动,沉着有力的声音,无名开始奇怪,后来想起来了,昨天晚上是项天龙带他进入练功房的,所以这些武士不会为难于他。
然而,无名认为错了,
走出练功房,一路行来,遇到很多忙碌的女婢,奴仆,有打扫庭院的,有端茶送水的,有看着无名交头接耳的,有碰到无名赶紧让路,行默声礼的。这次无名真的奇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天下第一家的下人今天看他如此‘稀奇’?又如此礼敬。
“名公子!”
有人高声呼喊了一声,无名回过头,见身后急匆匆小步跑来一名粉衫女童,无名认识,她是项天龙的小侍婢,小如。
小如近前后,向无名躬身见礼,无名没有说话,小如说道:“主人让名公子到炳萃阁书房,说有事相谈”。
无名很好奇,这是他‘来’到天下第一家后第一次被项天龙传见,无名心情很复杂,志向一片茫然,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正确的说,不知哪一种命运在等着他。
无名在天下第一家充满了期待,不光是自己能否恢复武功,还是能否找到景心,更重要的是沧海曾经一直三令五申让他不要踏入天下第一家的话。
“名公子,这边请!”
小如让开了道路,要引无名到炳萃阁的书房,无名没有说话,跟了过去,一路走来,天下第一家真是不同凡响,金镶玉砌,雕梁画柱,亭台轩宇,宏伟不凡,曲径小桥,别处通幽,置身这样一个地方,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大气磅礴。
来到炳萃阁,来到项天龙书房的大院儿,好一座六角楼阁,底座都有两丈多高,四扇花棂门窗,鲜亮醒目,门口女婢,躬身侍立,登上台阶,更有一种君临天下之感。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无名刚走到门前,房内便传出淳于玉涵的责骂声,似是很激烈一样,不知道她在和项天龙谈什么。
突然看到无名从门外进来,淳于玉涵突然像是很害怕一样,不敢正视,不敢说话,更终止了她对项天龙的质问。
无名微微低下头,算是对这位天下第一家、商界大当家,淳于玉涵有礼了。
昨天,项天龙突然做了两个决定,第一个决定,他见了一剑飘红,容后再公布,第二个决定,他吩咐了岳侍天,草了一份诏书,因为没有刻意保密,因此,诏书的内容,被人走漏了出去,弄得整个天下第一家,满府上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位在前些天因为无名的事和丈夫分居的淳于玉涵如何听不到这个消息,因为诸多事的原因,淳于玉涵实在接受不了,便来找项天龙,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看到无名,淳于玉涵像是什么话都没有了,对身后的丫鬟说道:“我们走!”
说罢,率先离开了书房。
无名目送着这位让他感觉慈祥的女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嫉妒,在谨圆,她是如何顺从项华的,她是如何侮辱一个被冤枉的人的?
真是记忆犹新,特别是那一句‘小小年纪,有如此歹毒的目光,不但其身不正,其心邪恶,其人更可诛,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少爷的吩咐吗?’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少爷的吩咐吗?
疾言厉色的呵斥,无名对这句话特别的在意,感到特别的孤独,天下间好像没有他辩解的余地,没有他选择的一面。
淳于玉涵带着尴尬走了,项天龙还是那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身着长袍,屹然般立在窗棂之下,看到无名,似乎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要说一样。起步走到桌案前,拿起一卷锦卷,向无名一递,
“你看看这个,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不论做任何决定,我都会尊重你的意思”。
无名低头看了一眼项天龙手中的锦卷,小如接了过来,双手托起,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递向无名,无名的心思似乎有些犹豫。
“尊重我的意思?”无名疑问道,
“对,不管你做何选择!”项天龙说道,
无名又一次注视起项天龙,他那一副自信的外表让无名的话更少了,“我有选择的余地吗?项庄主不是已经胸有成竹了吗?”
“你当然有,因为这是我的自信,相信你会答应”。
无名不由自主地接过锦卷,缓缓地打开,上面的字很多,很细,文绉绉的,是一份通晓天下的告书,是以回心山庄的名义写给天下所有人的诏告,大致的意思是,天下第一庄庄主项天龙慧眼识人,无名年少出众,德才兼备,为彰显天地人和,鼓舞少年励志,今将收无名为义子。
轻重缓急,鼓舞后辈,明面上的功夫先做足了,最终的目的,是项天龙要认无名为义子。
这便是淳于玉涵今早来指责项天龙的原因,项天龙明知道无名的来历,无名的身世,还要把他留在天下第一家,明知道无名是淳于家的污点,是他的耻辱,还要认无名为义子,明知亲子项华和无名因为景心针尖麦芒、针锋相对,项天龙还……。
总之,如果无名一直留在天下第一家,他们一家人会天下大乱,水火不容,这是淳于玉涵最担心的事。
诏书的内容很完整,还盖着回心山庄的金印,可是,有一个地方少两个字,显得有点空缺,无名不解其意。
“为什么这份诏书缺了两个字?”
项天龙说道:“那是填你名字的地方,如果你答应认我为义父,你现在的名字便不能再用,你自己是知道的,你根本没有姓”。
这句话,引得无名心中一阵刺痛,“那项庄主想让我姓什么?”
“随本座的姓,天下大姓,项”。
“那我叫什么?”
无名对这样的诏书似乎不感兴趣,从看完诏书之后,一直面无表情,像是随着项天龙的心思一样,不断地追问下去。
项天龙犹豫了一下,走到书案旁,提起大号的狼毫毛笔,沾了浓墨,在宣纸上挥毫起来,一瞬间,写出一个大字。
小如拿起了这张纸,对向无名,让无名看这个字。
“铭?”
“对,如果你愿意的话,从现在开始,你就叫项铭”。
项天龙说罢,房中顿时沉默起来,在所有的下人心里,无名肯定会感恩戴德,当机跪倒,口称‘义父’。
“我不愿意!”
房中佣仆顿时目瞪口呆,
“大胆!”
无名的表情很冷淡,直接拒绝了项天龙的话,天下第一庄的庄主要收一个‘野孩子’为义子,是多大的荣誉,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小如忍不住呵斥起来。
项天龙面无表情地一伸手,示止了小如的气愤,项天龙说道:“不要急着回答,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但你要离开天下第一家考虑,三天后,不是,甚至更早,你会回到这里来的”。
“项庄主总是如此自信!”
“你可以离开天下第一家了”。
项天龙的话更直接,
“告辞!”
无名没有回头,也没有行揖做礼,转身离开了房门,小如一阵气愤,说道:“主人,此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不知好歹,您为什么要如此纵容他?”
项天龙则是看着无名远走的背影,是如此的肯定,说道:“他会回来的!”
……
无名踏出了天下第一家,看到了喧嚣的街市,他后悔了,是因为离开天下第一家后悔,他离开了天下第一家,他如何找景心?
回头看看天下第一家那沉重高挂的门匾,奢华富贵的门楣,无名还是慨然的远离了这里,他拗不过忠义,他不能接受项天龙的恩惠,景心在他心中的位置永远是第一。
无名走了,离开了天下第一家,他的心智并不彷徨,他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如何来救景心?无名去了瑞鹤仙庄。
景心毕竟是瑞鹤仙庄的人,是沧海唯一的曾孙女,曾孙女有难,他这个曾爷爷不会坐视不理,袖手旁观。
……
瑞鹤仙庄,还是原来的瑞鹤仙庄,无名来到城西的郊外,登上了瑞鹤仙庄那座高高的、让人仰望的台阶。
无名进入瑞鹤仙庄,守卫没有拦他,沧海把无名逐出瑞鹤仙庄也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况且,无名曾经毕竟是瑞鹤仙庄的人,沧海并没有下令让他永远不能踏足瑞鹤仙庄。
瑞鹤仙庄一片宁静,蕙心小筑一片宁静,这种少人行的大庄园,让无名感到有一种不安的气氛。
“究竟为什么?瑞鹤仙庄的人呢?”
无名喃喃自语,一路走来,没有遇到几个武士、女婢,和以前处处见人行的瑞鹤仙庄大相径庭,冷冷落落,几乎可以听到心跳声的感觉。
“无名?”
进入了蕙心小筑,走过几进院子,无名要来偏阁,这里曾是无名的‘家’,他对这里非常熟悉,不用人领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被逐风发现了。
看到逐风,无名快走几步,来到跟前,逐风从偏阁出来,身后的侍童端着托盘,上面是药壶,还有些许的药味散发,无名心系景心,这些细节,自然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