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暴露了
长长的队伍,正缓缓地朝前移动着。前头背着菜筐,牵着小孙子的阿婆很快就过去了,轮到了下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污泥的男人。守城门的兵丁满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喝道:“把脸擦干净!”
那男人犹豫了一下,伸出袖子在脸上抹了抹,露出了污泥下一张线条粗野的面容。那兵丁怀疑的眼神更浓了,扬声喝问道:“哪里人?干什么的?进城做什么?”
“小、小人是京城人氏……是给人家做零工的。因为在外地遭了劫匪,这才一路乞讨回京……”男人虽然的确操着一口京都口音,可却畏畏缩缩的低着个头,好像生怕被人瞧见模样似的,声音也很不自然。
兵丁眯眼瞧了瞧他,问道:“做零工?给谁家做零工的?”
那男人嘴巴张了张,一息工夫后才道:“王、王官人家……”
“他家在哪儿?”叱问的声音更严厉了。
这个问题始料未及,那男人愣了一下,有点结结巴巴地道:“在……在……”在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黄门集子上。”却是一个穷苦人住的地段儿。
两个兵丁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猛地喝道:“你跟我们去一趟衙门!”
话音未落,只见那男人猛地回头,一把推开身后的人群就往外跑。守城的巡防司人马忙大喊了一声就追了上去,好在后面等着进城的百姓多。闹闹哄哄地堵住了路,没一会儿几个兵丁就扑住了他,按着肩膀脖子将那男人给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才挣扎着吐掉嘴里的土,只听那男人就大声地喊起冤来:“我可什么都没干啊!人可不是我杀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登时人群里就哄地一声,好像炸开了似的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冯立车夫被抓到了顺天府一事,顾家人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收到。顺天府尹与冯唯勤往日交情还不算差,因此冯立的车夫才刚开口说上没有两句,他就赶紧叫车夫闭了嘴。紧接着,他就通知了冯家。
冯唯勤在入夜之后,避开了耳目,忙忙地赶到了顺天府。
冯立车夫的供词,几乎叫他当场厥过去——冯唯勤坐在堂上,双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一般。他忍了半响,才嘶哑地问道:“……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咚咚咚”连着磕出了几声闷响,车夫这才把泛青了的额头抬了起来,颤声道:“……如小人所说。那一日少爷带着我们去了望月山谷,住在了安平侯府边上,后、后来。我们就趁夜绑走顾家的小姐……回去了以后。小人就告退了,只有少爷和那、那小姐在一处……”
他使劲吞了吞口水,不安地扫了一眼一直紧紧盯着他的顺天府尹。“一个晚上都没声……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我们才发现……少爷死了。”
冯唯勤闭了闭眼,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还是顺天府尹代他问道:“那顾家小姐哪儿去了?你可确认了,那死者确实是冯大少爷?”
只要有人一问话。车夫就马上磕头。“……顾小姐没了,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虽然少爷……虽然少爷的头脸已经被砸坏了……”说到这儿,他不安地看了一眼冯唯勤,“可是面目就是少爷,确实没有认错。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啊……是那顾小姐干的啊!老爷明鉴!”
堂中无人理会他的哭号。过了好一会儿。冯唯勤缓缓地站起身来,对顺天府尹低沉地道:“他将我儿子的尸身扔到了荒郊野外。任他遭狗咬狼吻……已经是一桩大罪过了。大人只管按着这一点,秉公断案即是。”
顺天府尹有些唏嘘似的问道:“最近不是已经有了令郎的消息了吗?我看,这件事处处都是疑点,我总要替冯兄好好查问……”
“不必了。”冯唯勤的表情说不上来是怒还是悲,一张脸微微地有些歪了。“这个狗奴才没有理由撒谎……我这几个月来,每次听了消息以后去找立哥儿,都要扑一个空。我现在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罢,他胡乱朝顺天府尹拱了拱手,转身大步地出了厅堂。
出了顺天府,冯唯勤上了马车,沉沉地道:“带我去顾家。”
车夫一扬手中的鞭子,响亮的一声甩鞭声,将刚刚暗下来的夜幕划成了两半。
这个时候,顾府里才用罢了晚饭。
孙氏都记不得有多久,正明居里没有过这样安安静静、平平常常的夜晚了——在看望过了肚子已经微微隆起的杨欢欢以后,顾老爷难得地来到了正屋,坐下来与孙氏一块儿用了一顿饭。
若是放在过去,孙氏只怕是要满心欢喜的。只不过现在,她却实在提不起心力了——哪怕丈夫就坐在对面,她也懒得抬一抬眼皮。大女儿被这个男人赶回了江州,小女儿又被他嫁给了一个恶人,连自己都被送回了娘家一段时间,忍受了好长时间的羞辱和异样目光。
自己的这一切痛苦,都是拜他所赐。
有的时候孙氏常常会想,顾老爷还不如死了更让她觉得省心些——当然,最好是能带上那个老太婆一块儿去死。
吃着饭后茶的顾老爷,自然万万不会想到妻子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他嗞了一口茶,满足地叹了口气,转头对孙氏道:“你别怪我把你送回娘家,你确实也太不像话了!你看看你嫂嫂,那是什么样的为人处世,什么样的大家气度!”他嘿嘿一笑,接着道:“还真别说,你回来以后确实收敛了不少,是不是嫂嫂教过你了?”
孙氏忍下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嫌恶,冷冷地挑了挑嘴角。算是对他的回应。顾老爷得意洋洋地又要说话,忽然一个小丫头猛地冲进了门,不安地报道:“老爷,您快去二门瞧瞧罢!亲家冯老爷来了,一句话也不说,知道您在后院,硬生生地就要闯进来呢!”
顾老爷登时跳了起来,茶水洒了好些在衣摆上。他稳了稳神。放下茶杯道:“他人在哪儿?快带我去!”在他的身后,孙氏也腾地就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
小丫头应了一声,忙将顾老爷领了出门,只听他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你在屋里呆着不要出来!”说罢一阵脚步声响起,人似乎去得远了。
孙氏只当他的话是耳边风一般,随即迈步出门,叫住了一个正好打眼前过的小丫头。“外头出了什么事了?为什么亲家老爷来了?”
那小丫头一脸茫然地道:“回太太,我也不晓得……只听说亲家老爷脸色好像可吓人了。一路上还推倒了几个要拦他的婆子。”
她的话尾巴还没有说完呢,只听院外已响起了一声男子的怒喝声:“顾文远,你少给我装模作样!我都知道了!”
孙氏心里猛地一跳。连那小丫头行礼告退都没有发现。她立起耳朵听了听。只能隐约地听见一些杂声,至于是不是与顾七有关,却是一点儿都听不出来。人语声逐渐地近了,好像是顾老爷将对方给请进了院子里,孙氏连忙转身回了主屋。想了想,她又钻进了花厅旁的次间里。
果然没过一会儿。二人的脚步声就进了花厅——孙氏忙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
“我算是明白了。”冯唯勤的声音里饱含着冷笑,“你们家早就知道我儿子死了,联合着你家姑娘做了这一场戏,还到处放出风声说见过我儿子!好样的……当真好样的!”
孙氏两腿一软,险些顺着墙壁滑下去。她虽然瞧不见顾老爷的神色。可隔着墙似乎也能感受到顾老爷音调里的震惊——“你在说什么……?冯立死了?”
冯唯勤没有说话,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丧子之痛。过了一会儿。才道:“立哥儿的车夫已找到了,他证实那天晚上掳走你家姑娘时,立哥儿就被你家姑娘杀了……我告诉你,哪怕闹到皇上面前去,这件事也没完!”
“你胡说些什么!欄姐儿才多大一点个小人,怎么杀一个壮汉!”顾老爷也急了,“你儿子强虏我女,如今竟还倒打一耙!上状子就上状子,谁还怕你不成!”
顿了顿,忽然顾老爷恍然大悟似的道:“啊,我知道了。是你们一心想要欄姐儿嫁过去,才放出假风声,说冯立还没有死……”
“呸!”冯唯勤也失了风度,恶狠狠地道,“不过是一个庶女,谁理会得她!”
孙氏一下瞪大了眼睛,耳朵不由得离开了墙壁。二人争吵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许多,模模糊糊地只能听见两人你来我往的,各自都不住提高了嗓门。
可孙氏心里一团乱麻一般,什么也没听进去。——她因为连连失手受罚,加上心中不忿,因此顾七的婚事基本都由顾老爷和老夫人一人在外一人在内地一手包圆了,后来孙氏又被送回了娘家一段时间——这么仔细一想,她好像还真的不确定“问请”时,顾七帖子上写的是什么身份……
她不由浑身战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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