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理解
周媛听了侍女的回报,放心的回去跟信王妃和侄子们吃饭了。信王妃尝了疙瘩汤,夸了她几句,还说:“以后我跟你七哥说,叫他别管着你去厨房了。”
“你叫他管吧,以后再想吃我做的东西可不能呢!”周媛故意作傲娇状,然后又教育大郎,“以后你爹爹那里有客人,可不许闯进去,这样很失礼知道不?再这样姑母不跟你玩了。”
信王妃同情的看着儿子,对没长辈样的小姑默默无语。
大郎谄媚的抱住周媛的胳膊,应道:“我再不会了。而且谢先生没有生气,他还夸我了呢!阿爹还说要给我找先生,我说我有姑母教我识字!”一副“我在爹爹面前夸姑母了,姑母也快夸我吧”的表情。
周媛:“……”你这孩子是真的高级黑是吧是吧!我写字都是他教的,你去他面前炫耀,你好意思我还脸红呢!她悲愤的拍了拍大郎的后脑勺,“快吃饭吧,吃饭时不许说话!”
“……”明明是你先跟人家说话的好么?大郎委屈的扭头看了一眼他阿娘,发现他阿娘正专心照顾二郎吃饭,根本不理会他跟他姑母之间的往来,只好自己默默低头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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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希治在回驿站的路上还在一直回想杨重的话:“……我们这样的人,从小就知道一个道理,靠什么都会倒,只有自己才最可靠。所以我自己谋划就藩,她自己谋划出逃,如果一切都等着旁人,现在我们兄妹二人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她身为女子,行事比我更艰难些。到现在我都想象不出,她是怎么下了那个决心,逃向外面这个她一无所知的世界。更佩服她谋定后动,能将一切都准备的妥妥帖帖,选在一个最合适的时机离开京师,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江南。”
是啊,这些日子他偶尔想起周媛来,也不免会想象一下她当初是怎么从京里逃出来的,路上又遇见了什么事,怎么就到了扬州安顿?做的假身份,连欧阳明亲自去了临汾都没能查出端倪,她一个弱女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还有当初她从扬州再次出逃,当初他最生气的一点,就是想到周媛有可能是故意趁着他不在扬州时离开的。他觉得最难以接受、最让他怀疑周媛对他到底有没有情意的一点,也是当初临别时的对话。
她问:“若有一天,你发现你所认识的东西根本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会如何?”还举例说养的狗长大变成了狼。
这让后来的他常常怀疑她是不是接近他别有目的,在临别时忽然心生愧意,于是才如此发问。
再回想起自己当时的不舍和依恋,就更觉受了侮辱,脸上火辣辣的疼。
可是最近再想起此事,他也不由不佩服周媛的果断以及擅于判断时机,她若是再慢上两步,等他从徐州回来,只怕一切都为时已晚,现在的情况也将大大不同。
“……十娘跟我既不受父皇宠爱,又没有了母亲庇护,自然都只有忍气吞声度日的。我那时还好,为白母妃服过丧之后就出宫成婚,好歹有了点自由,她却要小小年纪寄人篱下。本来若是没有韩家的事,待她熬到了年纪,宗正寺随便给她选个驸马,她有公主的身份,从此自己做主,也就算是熬出头了。”
“谁知偏偏就许给了韩肃呢。韩广平是什么样的人,我们这些生长于宫廷的人是最知道的了,连废太子见了都要执礼甚恭的人,哪会愿意娶十娘这样一个没什么助力的儿媳妇?公主又如何,在他们父子眼里,我们这些皇子都不算什么,何况公主?”
谢希治觉得胸腔里有一点疼,自从知道周媛的真实身份以后,他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当初他在京师天街旁目睹的那一幕。
拥挤的人群,开道的羽林卫,纷纷攘攘的议论,对韩家的推崇,以及对皇家的贬低。
当时他一时不忿,开口将韩广平比了一回曹孟德,却被二哥当即拉走,也就没有看到后面的迎亲送嫁队伍。只跟二哥嘀咕了一句:“可怜这位公主了。”
谁能想到,当日话题中心、为人所欣羡的朝云公主,就是后来的周十娘呢?更想不到他曾经惋惜同情的对象,就是后日他所心怡的人。
“我与怀仁说这些,并不是想求什么同情。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都熬过来了。我只是很关心她在扬州的生活,她到我这里之后,只约略提了一下经过,详情总不肯与我提及,我这做兄长的却难免担忧。怀仁既然在扬州就与十娘相识,能不能把你知道的,她在扬州的事与我说一说?”
谢希治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更何况周媛不肯说,自有她的想法,他也不愿意把他们二人之间的事就这么告诉信王,于是最后他只提了周媛让周禄在家里做点心,售卖给欧阳明的事。
今日的疙瘩汤还真别有一番滋味,再想起大郎所说的话,谢希治唇边不由露出一点笑意,她一定不知道他能尝的出来不同人做的味道吧?
她这个小娘子,狠心的时候是真狠心,可心软的时候也是真心软。回想当初养伤时候,每日不重样的各式饭菜,还有各种各样滋补的汤,谢希治真想再伤一回或是病一场。
咦,好像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啊,他看看近在咫尺的驿站想道。
就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信王府里,周媛忽然打了个喷嚏,然后嘀咕一声:“谁骂我呢?”
“你别又混搅乱,我问你,你做什么就瞒着我你在扬州做过的事,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杨重坐在周媛另一边,追问道。
周媛哼了哼:“谁非要瞒着你了?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该说的要紧的都告诉你了,难道你还非要我连每日怎么过的、都吃了什么告诉你啊?我也想不起来啊!”
杨重瞪她:“谁说这个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还懂做生意,跟欧阳明卖点心?”
原来是这事啊,周媛悄悄松了口气,答道:“啊,这个啊,当时也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本没指望着赚回来什么钱,当初我心想有我七哥给的这一千贯,我是衣食无忧了,哪还当真想着要做营生养家啊。”
又拿这一千贯说事,杨重很无奈,他白了周媛一眼,正色说道:“快别嬉皮笑脸了,我有正事。咱们现在可正是缺钱的时候,必须得当真想一些营生养家!我觉得做点心这生意不错,郁林往来客商不少,还有漂洋过海来的异族人,咱们买个临街的铺子,开个食肆兼卖点心,一准赚钱。”
除了要整修海船,添上火炮,再招募船工水手之外,他府上还养着五百多人的卫队呢!这部分虽然有朝廷给的俸禄,可他要想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就得额外给发些银钱,而且他也不满足于这五百多人。
反正按朝廷的规矩,各地藩王有权自行组建王府卫队,只要总数不超过五千,一般也没人管,反正朝廷只出五百人的份,其余的只要他养得起就行。
另外还有大的支出就是王府属官。当初他就藩的时候,没人愿意跟他来,宗正寺找不到人,就只能把此事交给了地方官,让郁林州别驾代为安排。
郁林州刺史空置,州内事务由别驾代理,他没把这个不受宠的王爷当回事,选属官的时候好好收了一番贿赂,安排上去的人不是他的亲戚就是花钱跟他买官的人。
本来他安排好了,就算杨重到了不满意,一时半刻也是不敢动的,他立足不稳,不好得罪地方官。
可是当时宋俊正命人监造信王府,他在杨重到达之前亲自来巡视,顺便召见了郁林州别驾安排的王府属官。宋俊是什么人啊,随便几句话就问出了不对,当场就发了火,将郁林州别驾就地解职,然后又另给信王府招募了属官。
庞雄就是自告奋勇来应聘的,他是本地人,曾经在县衙里做过主簿,既通世情,又明白经济事务,现在在杨重手下是很得力的人物。
司马孙斌是宋俊推荐来的,他原是宋俊手下的校尉,父兄俱都在死在沙场上,他年纪也已经不小,宋俊就把他安排到了信王府,是想让他养老的意思。但孙斌这个人却闲不住,虽然只管着五百余人的卫队,却还每日带着卫士们操练,把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小子们折腾的苦不堪言。
杨重对这样的人自然是想多笼络的。虽然钱只是一方面,朝廷也有俸禄给他们,可是他还是希望尽己所能让尽心尽力跟着他的人过好日子。
周媛听他说了缘故,又一笔一笔算账,不由笑道:“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学会算这些账了。好好好,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赚更多的钱,真是的,我本以为你掺合了采南珠,就该日进斗金了的,没想到还要做我们本来的小本买卖。”
“啊哟,我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还真不相信这番对话是从你们兄妹口里说出来的!”信王妃手里捏着一张单子站在门口笑道,“没听说哪朝哪代的公主亲王还要做小本买卖的!”
周媛忙站起来请她进来坐:“没法子,七哥要养的人太多。”
杨重叹气:“是啊,一家之主难做啊!”又问妻子,“你这是有事?”
信王妃点头,扬了扬手里的大红洒金贴:“想给你们瞧瞧宋俊的礼单。”
作者有话要说:我保证,下一章一准见面!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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