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凫水,十分熟悉的名字,扶兮抱着双肩无力的抬头,想说什么,张张嘴又发不出声音,她脸色苍白,寒意吞噬了所有的毛孔,哆嗦的说不出一句话来,这里没有暖炉也没有照顾她的子卿。

蹲在地上的姿势逐渐变为坐在地上,一双大手将她抱了起来,接着她便跌入一个陌生的怀抱,隔着锦衣玉袍,能听到胸膛有力的心跳声。

怀璧抱着扶兮,将她放到床上,为她裹好被子后顺手抹去她额头的冷汗。

棉被的重量加在了身上,却丝毫没有减弱她的寒意,扶兮神智恍惚,忽然想起那个梦境,那个黑袍男子低声告诉自己:“姑娘,你中了凫水之毒,我已帮你解了毒。”

那梦半真半假,四年前齐楚一战,她确实被人射伤中毒,只记得自己当时晕倒在马背上,之后的事没有半点印象,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人在军营,穆黎岁说是她的马将她驼回。

手指颤抖着,摸索着拉住怀璧的袖子,她吃力的开口,字句艰辛:“你……?四、四年前……那场仗……是你?”

四年前齐楚一战,怀璧确有参与,不过却是以一个副将的身份,当时掌帅的是他的大哥。

当年他才十八岁,他的大哥以他太过稚嫩为由,多次驳回他上阵杀敌的请求。

那一仗打了半年之久,而他前后算起来,才杀过两次敌。

听扶兮这么问,他以为是问四年前那场仗,可是无论怎么,都记不起自己当年看过扶兮,被那双眼盯的紧,怀璧胸口一松,他想,或许是扶兮无意间见过自己,自己却忘了吧,他嗯了一声点点头:“是我。”

梦境得到证实,苍白的脸色浮起一抹笑意来,怀璧握住她的手,发觉异常的冰冷,眉宇微微蹙起:“从前遇到这事,你是如何妥善的?你只管说,我会让人办妥。”

“……冷……”扶兮缩在被中抖了半响,才轻轻吐出这么一个字。

冷?怀璧看着她,眉宇蹙的更紧了,似乎在思忖什么。

片刻,他回过神来,身子轻俯,握住扶兮的肩头,将她抱在了怀中:“这样,会好一点么?”

身体温度逐渐透过衣袍传了过来,床边燃着暖炉。

凉意渐渐没有先前那么蚀骨,神智也不似先前那般浑浊,扶兮轻轻抓住他的袖子,低喃一声:“多谢。”

“既是夫妻,扶兮何必这么客气。”怀璧淡淡的调侃,扶兮置之一笑。

被褥披在身上,怀璧拥紧她:“有无好转?”

扶兮点点头,却在这时,耳里听到有脚步声缓缓又好似有点犹疑的走来。扶兮看了眼怀璧,他亦一愣,脸朝着声音的方向一偏,皱眉问道:“何人在外?”

无人答话,扶兮压低声音说:“你如此冒然开口,就不怕——”

怀璧嗤之以鼻:“你以为若真是二哥的人,会有命出去吗?”说着,他放下扶兮,起身要去开门。

“等等——”扶兮一把掀开被子,未穿鞋,只着布袜,半赤足走下床,足下嘶嘶地冒着寒意,她下意识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被:“我去吧。”

说着便匆匆跑到门后,顿了顿,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寒风得了空子,疯狂肆意的涌了进来,扶兮一个哆嗦,却觉得不似先前那般冷了,她静静的盯着门外,有些错愕的愣住,半响,才开口:“你……怎么来了?”

月色如水,落在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无奈:“我来,你不开心吗?”

“并不是这个意思。”扶兮拢了拢襟口,抬头望着星空银盘,默了许久,才道:“这是侯爷府,而我已是……”

“那又如何?”墨言负手立在门外,夜风吹得他袖袍翻飞,他笑道:“你依旧是我的阿扶,是我的小公主。”

“墨言,我……”扶兮低下头,忽然,又抬起头问道:“这是侯爷府,戒备森严,你是如何进来的?”

墨言面带笑意,没有说话,因为他听见怀璧的脚步声近了。

怀璧在内屋静静的将二人的话听在耳里,知道并非低者后,从内屋走出,他站在扶兮身后询问着,却在抬头的一瞬间猛地怔住,冷峻的面容难得有起伏过大的表情,却是深深的困惑与不信:“你?!你不是……”

“嗯?我什么?”扶兮转过身去,却在这时,墨言循着声音的方向,不动声色,对怀璧轻轻摇了摇头。

惊疑不定的困惑与震惊被压回心底,面上又恢复平静,怀璧面对着扶兮,目光却越过扶兮,似有略无的定格在墨言身上:“没什么,只是方才你说冷,如今怎么鞋都不穿,不冷了吗?”他将右手伸到扶兮面前,那手上提的是她的新鞋。不等扶兮开口,他便弯下腰,一手握住她的脚,一手轻轻为她穿上鞋。起身时,又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棉被,然后目光故意瞥了眼墨言,低问道:“你的朋友?”

“是……”

“我们不是朋友。”墨言抬手扶上门沿,跨进门内,双手背在身上,将那冽冽寒风关在了门外,他笑道:“我是他的心上人,可是被侯爷捷足先登了。”

怀璧听了,神色异样的看了眼扶兮,似笑非笑道:“是吗?这么说来,到是我棒打了鸳鸯了?”

扶兮未曾料到他如此直接,颇为无奈和尴尬,却又无可奈何,面颊微红,她埋怨了墨言一句:“你不要胡说。”

“我并未胡说。”墨言拉起扶兮的手,柔声道:“你忘了么……我们曾经同床共枕,海誓山盟……”

“你!你瞎说!”扶兮恼羞成怒,一把甩开他的手。

怀璧双手抱肩,靠在一旁,大有看戏之太的望着这两人。

“我瞎说么……”温煦一笑:“那你说说,我怎么瞎说了。同床共枕可是真?”

好吧,他赢了,深深吸了口气,扶兮万恶的看了他一眼,沮丧的垂下脑袋:“是。”

“海誓山盟可是真?”

扶兮抬眸,驳道:“我何时与你海誓山盟了?不是!”

“不是么?”墨言闲闲的的说着:“我曾说我会陪着你,让你不再孤单,而那时你并未拒绝,你说,这可算是海誓山盟?”

扶兮瞪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极不情愿道:“算是。”

“不是算是,是根本就是。”墨言纠正她,强忍着胸中奔腾而出的笑意,他思忖了一下,又道:“不止如此,我还……”

扶兮眼疾手快,一把上去捂上他的嘴,低声道:“这就不要说了吧。”

墨言意外:“你已知道我要说什么?”

扶兮为难的看了眼怀璧,压低了声音:“不就是你在我洗澡的时候帮我擦过背吗?!”

尽管扶兮声音十分小,可怀璧还是听见了,他看了两人一眼,伸出拳头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声。

扶兮已羞的满脸通红,看墨言一脸‘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出来’的欠打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在他肩上挥了一拳。

墨言一把握住她挥来的拳头,舒然一笑:“打是亲,骂是爱。”他说着,扯下眉目间那抹青色布条绕在二人的手上:“你以为,这辈子除了我,还能许给谁?”

此话一出,怀璧到是看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把将扶兮拉倒身后,冷然的面色带着几丝不悦:“阁下在我新婚之夜当着我的面公然调戏我夫人,不觉得欠妥吗?”

“不觉得。”墨言如实相告。

怀璧不满,冷哼一声:“你一介平民,胆敢擅闯侯爷府,欺我夫人,实在太不将本侯放在眼里!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便可立即命丧在此!”

恐吓的话对墨言不起半点作用,他依旧温柔随和:“侯爷对摆起了架子,还真有那么回事。”

站在他身后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愠怒之意,怕他真的解决了墨言,扶兮抓住他的手臂,求情道:“他这人素来爱胡说八道,你……不与他计较罢。姑且看在新婚夜里,多少图点吉利。”

怀璧拂袖转身,不再说话。

墨言丝毫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扶兮见状,走到他身边,盯着那双微闭的眸子,轻声道:“我知你心意,可我如今已为人妇。”仇恨未得报,实在不想拖他下水,扶兮咬咬牙,狠下心道:“侯爷可以给我的是我需要的,想要的东西,而你……不过一介平庸之辈,既不能为我报仇,也不能给我帝位,往后你就别再……”扶兮边说边将那青布往他手里塞,却被墨言轻轻推了回来,连带的还有一个药瓶塞到她的手中:“留着吧,阿扶。这药可治你的病根。”说完,轻轻的转身,跨出了门外。

屋外灯火通明,墨言颀长清的身影渐行渐远,寒风中,那抹青衫身影似乎背满了孤寂,扶兮静静的看着,忽然有一种冲上去抱住她的冲动,抱住他,让他不再孤寂……可直到那抹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她也忍着没有跨出门去。

“你舍不得了?”一旁怀璧问道。

强压住心底的的情绪,她强笑道:“没有。”

“你的眼睛不会撒谎。”怀璧静静的看着她。

扶兮摇摇头:“确实没有。”不想再纠结在这个话题上,她话锋一转:“侯爷府的守卫这么松懈么?他是怎么进来的?”

“后院的守卫偶尔会松怠,或许称他们不注意,翻墙什么的,溜进来的吧……”他说着抬头静静的看着远方,半响,轻轻叹了口气。

普天之下,他想去的地方,谁又能拦的住。

目光收回时,落在门外的地上,两坛封着泥印的酒坛安静的躺在门槛外。

“这是……”扶兮上前,揭开一坛泥印上的红纸,在鼻下嗅了嗅:“桃花酿?”

新春的桃花来酿的酒,带着淡淡的清香扑进鼻翼。

重新盖上红纸,望了眼那抹黑影消失的地方,不觉叹道:“他怎么会知……我最爱桃花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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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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