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新娘
“少爷?”
“少爷?”
“少爷!!!!!!!!!!!!!!!!!!!”我被烧鸡突如其来的大音量给吓住,身上不由得陡然起了一串颤栗的电流。
我忙以手抚胸,大口吐纳了一口气。
“你要吓死我啊,安静。安静。”
烧鸡不开心地嘟嘴“谁叫你老是不理我,我叫你那么多声……”我敷衍地点点头,又偷偷摸摸的向前跟踪。
“少!!!!!”我火速回头,在烧鸡放出超大音贝前将她的大嘴巴给捂住。
烧鸡用一双宁死不屈的眼睛继续把我瞪着,我一边松开对她嘴的钳制一边叮嘱她道“我松了哦——不许吵。”
烧鸡委屈地瞟一眼我“还不是因为你根本不理我——唉,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生怕她还要胡诌出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出来,连忙打断“有事说事,没事闭嘴!”
她立马以头抢地“无情的少爷哟——”在一堆暧昧,同情和谴责我的众眼神中我将烧鸡扶起“姑奶奶,我求你。别捣乱。”
“我就是想和少爷说个事儿。”我一边牵着烧鸡跟踪前方那白衣女子一边问她“你说,你说。”
烧鸡以手捧腮“少爷你说我们至于这么偷偷摸摸吗?”
我正色道:“怎么不至于?当然至于。你少爷我是正人君子,当街抢人那种事是我这种谦谦君子做的出来的吗?”
…………
“可是——”
我立即打断她“别可是了——跟踪长久远,一次永流传。”
烧鸡有些不满,似还有话要说,但见我拉着她的手又如此坚定,想了想还是没说,硬憋回去了。
当那白衣女子停下来时,我缓慢地揉了揉眼睛,然后小心脏猛地一缩,恍若掉进了冰窖里。
她面对的那白墙黑瓦的巨大的阁楼和阆苑的风雅,淡薄至极的建筑彻底闪瞎了我的24k镀金狗眼。
我错了!!!小的有眼无珠!!!!!!!!!!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立马拉着烧鸡向回头路上飞奔。
烧鸡任由我拉着,嘴里不住嘟囔:“所以我早就想说嘛——总觉得她有点像白花花小姐来着……”
我一路泪奔“那岂止是像,那就是好吗?”
“可是你一直不让我说话,我也没办法提醒你啊。”我已无力与她争执,只觉小命在风中飘摇,盘旋。
然后我只觉眼前白光乍现,尖锐的呼啸声快要穿破我的耳膜。然后我急忙刹住还要向前跑的双脚,本分地站住。
一柄身上水光流动的剑凌厉地挡住了我们的退路。逼近的剑锋上隐隐可以感受到寒气蔓延“两位,既然来了,何不至我们阁楼一坐?我们小姐盛情有请。”
他比出个十分谦逊的手势,欢迎我们向那敞开的大门行去,但是右手架在我们脖子上的剑却没有丝毫放松。
我脸有些僵了,白狐族护院中的第一高手。至少五千年寿龄,我一只三百年的小狐狸,打得过就真的有鬼了。
无法,我僵硬至极的脸勉强动了一下“呵呵。”我冲他呵呵了一下。
他并未回个笑给我,嘴角的笑意却在扩大,勾出个极大的弧度出来。
“请。”
穿行在风雅,诗韵的庭院间时,我闻着他们空中打造的楼台上荷花的香味,思绪似乎飘到了很久以前。
彼时赤狐族和白狐族并未到达老死不相往来的境界,我美丽妖娆的母上和白狐族清淡端庄的主母还是不错的朋友。那时候,我作为赤狐族的返祖之狐,小帝姬。经常跑到白狐族的领地来玩。而那时,白狐族也正好出了百年难得一见的返祖之狐,就是白花花。
所以我和白花花因为是同一类神奇的既是后代又是祖先的物种,理所应当的在一起玩。
那时我已有了现在的名字“凤女烛”,但是白花花仍然以她的乳名“白花花”作为她唯一的名字。
…唉…往事不堪回想。那时我特淘气,真的。
“白花花,哈哈,你有我的名字好听吗?”
“……”白花花扬起皱巴巴的脸严肃地看我。
我更加得意,彼时我已是一只油光锃亮,风光无比的狐狸。长相完全随了我妖孽的母亲,再加上我是我们赤狐族带有神秘气息的远祖的转世,所以在长相上十分骄傲。
我变作的男子比我变作的女子还要好看,一般人不敢轻易看我男子样貌,唉,帅得掉渣,这也没办法。
返祖之狐,有一个最重要的特征。便是没有性别。长大后下了决定,便可以在祖祠处潜心许诺,永远地变成一种性别。
如若没有决定,便可以一直男变女,女变男。
我的打算是一直就这样,永远不变成特定性别的。至到现在也是。
但我母亲想让我变成女狐狸,所以取名“凤女烛”。在母亲面前一直得维持女子的形态,据说我变成女子修习族中秘术天赋高些,能带领族中走向辉煌。
但是我是不能同意的。若不是母亲说不变性别便不能生育后代,延绵香火,我是永远不会决定性别的。但既然有此一说,那么我便是要成为男子的狐狸。
于是我干了很恶劣的事,经常变成公狐狸欺负白花花,把她一颗脆弱的芳心蹂躏得惨不忍睹。
我捧着白花花皱巴巴的脸,眼睛亮闪闪地问她:“你扮的公狐狸有我好看吗?没有!!你是一只变成公狐狸不会好看的狐狸!!”
然后白花花一直以母狐狸示人,我至今也没有见过白花花公狐狸的模样。
然后,有一天,我母上把我领回去了。
我们赤狐族高调地隐居了。
啊,往事不堪回想,昨夜小楼又东风。
希望白花花已经忘记我了,不然我会死很惨的……
“呜呜,少爷!!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和你被白花花小姐抓住……”她抽搭了两下“那还有活路吗?”
“乌鸦嘴!!”我狠狠瞪她一眼,紧张地瞟一眼带着我们向前走的三千年老狐狸。
真是的,这么多年这家伙还是这么板正。不通情理。
白狐族与赤狐族行宫风格截然不同,我们赤狐族极尽高调奢华之能事,而白狐族却总喜欢把自己搞成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噢不,不显金不露财的书香世家的样子来。
自从两族不相往来后,两族族人都对对方的行宫审美水平进行深重的鄙视和唾弃。口水战也是少不了的。
现在看到这熟悉的庭院,心中不免唏嘘。
兜兜绕绕又是几个回廊,途径好几个月洞门,豁然开朗处已至一处清幽去处。红浅绿重处,影影绰绰可以看见竹林的碎影。在微风中悉悉索索地带着扑面而来的清朗。
“这就是白沉香小姐的院子。你们进去吧。”
我一听,愣了。“白沉香?谁啊,没听说过。”
……长久的沉默。
老狐狸终于舍得再开他的金口了“咳…就是白花花小姐。”
哦,白花花。哎?什么!!白花花……
“哈哈哈哈哈哈,哎哟,哇哈哈,太搞笑了,改名了。改的好,改的妙,早该改了!!!”我在光天化日下,笑躺在地上。
然后…烧鸡尾随我,也笑躺了下来。
我们在地上打了个滚,继续哈哈。
老狐狸的脸色现在非常精彩。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青的,像开了个大染坊。
我伸手把我眼圈周围的泪花拭下来些,然后轻轻弹碎了它们。
待我还要再哈哈两下之时,烧鸡哈哈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她轻咳的声音。“唉?”
“凤女烛,好久不见。你——还是一点没变啊。”有些清寒的女声。
我面部表情一僵,摇开扇子,鲤鱼打挺似的火速从地上弹起来,冲着白花花一笑。
“还好,还好。你也还是那么娘——勉勉强强也算一点儿没变吧。”
白花花看着我,眼色复杂莫辩。
我要出来找新娘,结果跑到白花花房里喝茶。
呃——也算殊途同归。
我正欲说话,白花花却先开口了。
唔——一点儿不懂待客之道。
“你今日尾随我,又尾随至我家——莫不是,喜欢我?”
我原本在平静地喝茶,听到上半句时早已想好了应对的借口。听到下半句时,脑子只觉得嗡嗡的,然后一口茶喷了出来。
这是什么神逻辑!!白花花你这么**,令堂知道吗?
我抬头看白花花,她素净的脸被我口中漱口茶一喷,呃——脸色真是别样的精彩。红润至极,真没想到,我漱过口的茶水还能有如此神效。
白花花默着不说话,我估计她是寻思想打我。我岂能坐以待毙,不如将错就错,顺水推舟,把她拐出去,和陆家小公子结了婚后,再解释说是给她补身子的,叫她笑纳。
我脑子转得快,很快心里有了思量。“诚然。我的确是爱慕白花花小姐很久了。这个——思慕的过久,就做出跟踪这种无心之举了。”
她脸色稍有缓和,用雪亮亮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数次。那种眼神盯着我良久,我只觉毛孔紧缩,都不敢大口呼吸。
都说,女人的脸,四月的天。不过一小会儿,她收回目光,脸色旋即阴沉,很不好看“你是在骗我吧。”
我一惊,手已快于嘴出发,一下子敲在白花花雪白的后颈上。她低哼一声,晕倒在红木小几上。
“真是一个麻烦的新娘!!!!”我把白花花放倒后,复审视沉睡着的她两眼,不乐意地抿了抿嘴。
再向窗外望去时,外面的天幕星光黯淡,呼啸的夜风之中,树与树拥抱在一起,像是互相取暖,沉寂又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