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重重的迷雾

第十章 重重的迷雾

望着匕首柄上幽幽发着蓝光的宝石,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这是我防身用的小物,还值几个小钱。”一个略带慵懒戏谑的声音在心头响起,当时未及细看,阿昱在湖边本打算赠与我的匕首似乎也缀满了相同的宝石;“我有一件事,要请阿昱帮忙”一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浮现在脑海中。难道是他们?笑面玲珑要阿昱帮忙的竟是夺取《金蝉秘籍》?

“这柄匕首似乎……”梅皓晟沉吟道。

“怎么?”念慈大师急切地问道,“梅公子可识得此匕首的来历?”

众人此刻都回过神来,好奇地盯着梅皓晟,等待下文。

梅皓晟走上前从念慈大师手中接过匕首,神情中不免有一丝踌躇,说道:“你们看,这匕首的造型似乎有别于中原常见的兵刃,刀柄稍长,且带有弧度,贴合手形,方便持握;护手狭长,一端上翘,一端下弯,加强了手的保护,且易于发力;刀身短直而刀刃宽,两面开有血槽,且锋利异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柄漠北或西域牧人随身携带的解腕小刀。此刀对于他们来说是必备的,无论男女老少,用途也广泛的很,给牛羊屠宰剥皮,削木桩搭建帐篷,乃至餐饮中切割食物,当然也是近身格斗兵器。”

那大约不是阿昱的匕首,我在一旁暗自松了口气。神教总坛也是常有从西边高原下来乌斯藏的康巴汉子,随身所带的确实像这匕首或者如梅皓晟所说的解腕小刀。阿昱的匕首我也未曾拔出细看,造型究竟怎样也未可知,况且阿昱那闲散的样子,怎么看也丝毫没有北地民族应有的粗豪之气呀。

“没想到这匕首还有如此来历。皓晟兄,我家小妹真没看错人,呵呵,真有你的!”裴之槐笑着边说边在梅皓晟的肩上拍了一掌。

“不过……”梅皓晟一边翻转着匕首,“这柄刀打制非常精细,装饰华贵,必定不是一般牧民的寻常之物,想来因是某个鞑靼叶护或乌斯藏头人的随身之物吧。”

“梅公子的意思,我们应将凶手锁定在某个蛮族首领身上?”念慈大师问道。

“即便不是,也脱不了干系,”梅皓晟肯定道。

“我看却未必,”一直静坐在旁,没有动静的风护法反驳道,“此刀来历确如公子所言不假,可单凭此推断凶手身份却有些草率。”

“哦,这又是为何?”裴之槐大约替朋友有些不服。

“刚才公子也说了,这类刀具因其方便携带,又很实用,因此实际上流入中原也很多。只因平时此类刀具大多贴身携带,故此诸位并不会特地留意。事实上即使是如此刀之类堪称精品的,在中原也不乏收藏和使用之人。”风护法的细致分析让人无法反驳。

“可是,这刀……也应是重要证据。”梅皓晟这句空乏而突兀的的话让人有些错愕,或许其他人都未曾觉察刚才风护法那晦涩的眼神分明将梅皓晟脱口而出的话生生给截了下来。他们还有什么样的隐情呢?

“我看,如果归一方丈伤势允许的话,我们不妨再问下方丈本人。”裴之槐提议道。

“如此甚好,”梅皓晟看向念慈大师,“大师您看可行吗?”

“唔……此刻方丈应无大碍了。时间不要太久便成。”念慈大师答应了,起身带路,“各位请随我来。”

“那是自然。”裴之槐起身跟上,众人也一一随往。

随行穿过几进禅院,傍晚的古寺宁谧庄严,丝毫没有刚刚发生血案的痕迹。

跟着众人踏进归一方丈朴素的禅房,不错,这里应该就是事件发生地。虽然打斗的痕迹已被清理干净,不过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却逃不过我这长年累月调制药剂练就的嗅觉。只见归一方丈斜靠在胡床上,由于失血,气色有些苍白,不过状况却还不是很糟,也没有中毒的征兆。

“坐吧,各位,”归一法师招呼大家入座,“裴公子,各位施主,老衲无礼了,还望见谅。裴公子放心,老衲只是些外伤行动不便罢了,身体无虞。”

“唉……方丈见外了。盘龙寺与我红豆山庄素来亲近,之槐向来视方丈为长辈,长辈受伤,晚辈自当探望。方丈身体无虞我等便放心了。这几位都是之槐的朋友,方丈也不必见外。”裴之槐在客套一番之后又向归一方丈正式引见了我们三人。

“这位是我跟您提过的梅皓晟,在下挚友,武艺精湛,且博闻强识;这位是皓晟兄的师傅,风梅武馆馆主;这位姑娘是皓晟兄新结识的朋友,本想同方丈探讨些佛理,却是不巧。方丈不如您再将遇刺经过跟我等细说一遍,我们也好一起参详参详。”

“这个……”归一方丈的眼睛里不知为什么突然闪过几丝慌乱和犹豫,“好吧。其实也没什么。那是前天午夜丑时前后,我刚打坐完,正打算就寝,突然有一黑影从暗处袭来,因来得突然,竟被其击伤,然后老衲徒手与之缠斗,片刻后寺中僧人觉察便来助战,黑衣人见寺中人多无法得手便遁去了。”

“这柄匕首可是凶手遗留?”梅皓晟问道。

“匕首?拿来我看”归一方丈似乎有些惊诧。“不是。念慈,这柄匕首你在何处寻得?我记得那黑衣人用的是剑啊……”

“回方丈,这是弟子追击凶手时,在其经过的走廊拾到的。弟子查问了一翻,寺中无人使用此兵刃,故断定为凶手所留。”念慈答道。

“不对。”归一方丈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凶手用的是剑!”由于激动,归一方丈竟大口地喘气,胸口一阵不住地起伏。

“好了,各位!抓凶手也不急在一时。方丈毕竟受伤未愈,我们还是先让方丈休息吧。凶手的事再从长计议。”风护法边说边起身,其他几位也觉得在理,便向方丈告辞离开。

出得方丈的禅院,因见天色已晚,念慈大师便主动留我们几位在寺中一处偏院过夜。

是夜,我躺在寺中禅房的土炕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白天的事实在蹊跷,究竟是不是阿昱他们干的,原本我已经排除,却因为方丈一再坚持未见过匕首,凶手使的是剑,此刻又动摇起来,笑面玲珑便是一个使剑高手啊。可方丈却分明又说,凶手是一个人,且在众人言谈间,归一方丈的武功极高明,若要击伤方丈,即便是偷袭,以阿昱二人的修为恐有差距。那会是谁呢?这其中有太多不为我所知的秘密,不过此事应该与神教大业无关,我又何必自寻烦恼。难道是因为梅皓晟而热衷此事?想到这里,我不由摇了摇头,哼……他不过是四分之一罢了,我提醒自己。

此刻,万籁俱寂,偏偏对面禅房开始有了响动。对面住的便是梅皓晟,似乎有人轻声说话,又有人走了出来。我轻巧地推开后窗,然后像灵猫般跃上房顶,紧贴屋脊背侧,偷偷观察,月色中,风护法和梅皓晟先后走出禅房。我悄悄在高处跟着,直到他们走进一片寺院后面的树林中。

“少主,”这是风护法在低声说话,“请原谅属下白天屡次打断少主。但是,少主是要成大事业的,如今日般唐突,万一露了马脚,引火烧身便铸成大错了。少主分析得不错,此刀确为草原牧民的解腕小刀。不过,少主可曾想过,除了漠北鞑靼、西域回回、乌斯藏等地,我神教中也有不少人使用此刀。少主,属下言尽与此,望少主慎思。”

“风护法不必如此,我已然明白。你说过,成大事必要学会忍,我今后会牢记的。”这个梅皓晟倒也不失为从善如流,这等气魄,我这几日倒小看了他。

“那风护法你既然说神教中也有人用此刀,且此刀打制精巧,是否为花护法门下所为?毕竟此处距离剑门关已不远,离花护法所在的西安也不过几百里。”梅皓晟的话让我大为震惊,要知道四大护法各保一位神教少主修行,相互之间并无联系,按理无法知晓四大分坛具体位置,这只有神教中枢少数几人才知道的秘密。一定有人走漏了消息!然而,这时候对于我来说,却为时已晚,无论怎样,圣女的使命必须完成。

接下来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已经没有兴趣了,以神教神功又岂会觊觎区区《金蝉秘籍》,而敢冒曝露身份的危险,毕竟各分坛以合法身份行走于江湖已有数十年,得不偿失的事相信各大护法都不会做的,风护法应该也不会赞同梅皓晟的猜想。

第二天,向方丈辞行后,我们三人便返回红豆山庄。由于分坛分布情况已然泄密,我对各分坛现状已不那么自信了,因此急切地想要赶到西安,去看一看花护法那边的情况,但却也不想走的太突兀,只好先一路跟随着返回山庄,再作打算。

青山隐隐,蜿蜒的山路尽头,红豆山庄的大门已赫然在目。朱漆大门前,一个娇弱的身影茕茕孑立。

“之柳——”裴之槐一骑当先,翻身下马。

“哥哥,我等了好久呢。”裴之柳嗔道。

“之柳,大冬天干嘛在门口等,冻坏了怎生是好!”可能联想到妹妹单薄的身子,裴之槐不免有些责怪。

“哎呀,哥哥——我有点乏力。”小姑娘继续嗔道。

“好啦,好啦,哥哥也平安回来了,赶紧回屋暖暖身子吧。”

“嗯,梅公子、风大叔、木姑娘,小女先告退了。”裴之柳听话地回房了,大约也着实有些冻着了。

“呵呵,倒让各位见笑了。我这个妹妹自幼体弱,因此合家上下全都宠着她,倒有些任性了。”裴之槐,边领着大家走进正厅,边解释着。

“哪里,我倒是羡慕之槐兄兄妹情深呀。”梅皓晟笑道,我也深以为然。

“唉——皓晟兄原本打算邀你及归一方丈一同前往吴地探寻冰蚕,可如今方丈受伤该如何是好?之柳的病你也看到了,一日重似一日,不但身子渐渐透明,慢慢发冷,而且日益虚弱,整日乏力。为了她,我不惜在她的小楼里全都修筑了巴蜀之地本用不上的地火炕和火墙。也不知道她还能捱多久。”裴之槐忧心忡忡。

我在一旁脱口道:“我同你们去。”一直很少说话的我,突然主动要求同往,引来所有人侧目。他们或许不知道,吴地于我而言也是圣教雪护法分坛所在地。

梅皓晟在错愕之余第一个反应过来,微笑着冲我道:“梵音姑娘愿同往真是求之不得,且不说你的身手与我们多有助臂,但是精通医理便是难得了。”他的这番话引得裴之柳也不住点头。

“不过至少要在十五天之后动身,”我继续说道。

“这是为何?”裴之槐急切道。

“原因有二,”我答道,“其一,论武功我远不及归一方丈,远赴吴地,前途未卜,归一方丈应比我帮助更大。据我观察,归一方丈所受外伤只伤皮肉,未及骨骼内腑,如无意外,十五天应可初愈,而后一路顺江而下,到达吴地也便痊愈了;此外,我本也有事,也正好借此时间处理妥当。”许久未对人说这么多话,一口气下来,不觉两颊微红。

“如此甚好,那便依木姑娘,”裴之槐似乎又有了信心。

既然商议妥当,我便起身回客房。踏出正厅偶然回眸,发现梅皓晟正静静地看真我,目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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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梅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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