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对决水月大宗(下)
水月大宗心神开始凝重起来,双手紧握水月刀柄,全神贯注在李怜花的招式上。
他脚上踏着奇怪的步法,时重时轻,一时若踏足坚岩之上,步重万斤;一时却轻若羽毛,毫不着力;有时更似御风疾行,凭虚移动……在矩短的三丈距离里,竟生出变幻莫测的感觉,功力稍浅者,只看到这种飘忽瞬变的步法,就要难过得当场吐血。
李怜花神色淡然,以不变应万变,眼神紧盯水月大宗手中的水月刀。
水月大宗的心灵此刻提升至刀道的至境,这些年来,东瀛罕有人敢向他挑战,纵有亦是不堪一击之辈,正为了对手难求,他才主动由大将军处接过这任务来。
对一个毕生沉醉立刀道的刀法大家来说,没有比找到旗鼓相当的对手,更能使他体会到生命的意义。
除了刀和国家外,没有东西是重要的。
李怜花被称为中土第一高手,那可不是虚言,对于他这样一个与雄霸天下第一高手宝座长达六十年之久的“魔师”庞斑战成平手的人来说,中土第一高手的名誉可谓实至名归,而就是他这样的高手,正是他水月大宗试剑的对象,就算最终战败殒命,水月大宗也觉此生无憾。
在这一刻,水月大宗感到天地完全在他的掌握里,在他的脚下,没有任何事物再能阻上他获胜。这顶尖级的刀法大师蓄足气势,一声长啸,手挽一个刀花,水月刀幻出千百道虚实难测的幻影,狂风般往李怜花卷去。
李怜花长笑道:
“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华陀针忽然化成两道最亮的针芒,抢入了漫山遍野而来的水月刀影里。
水月大宗冷哼一声,千百道幻影合成一刀,化作电闪,同对方贯胸激射,恰在对方一虚一实两道针芒之间。
“锵!”一阵火花迸射,水月大宗吃不住劲道退飞十步。
李怜花虽暂胜一招,但却不敢轻看水月大宗,刚才一击,已让他感觉到对方不愧为东瀛第一刀法大家,果然实力非凡。
水月大宗收摄心神,水月大刀一刀再次朝李怜花劈来,其速忽快忽慢,甚至连轻重感觉亦可在短暂的距离间变化百出,就若他的步法般诡幻。
刀法与步法配合起来,遂成这无与匹敌的水月刀法,难怪他有信心向李怜花发出挑战。
诡异地水月刀法带着一道耀眼的强芒朝李怜花激射而至。
强芒亮起时,李怜花也发动了攻势。
先是胸前爆起一团光雨,倏地如火星般扩散开来,针雨激射全场,教敌人完全不知道他会由何方攻来。
而李怜花的本体却消失在剑雨光芒里。
水月大宗当然不会像一般庸手般,以为浪翻云真的消失了。
这是李怜花仿照浪翻云的覆雨剑法创造出的华陀针法的其中一项特点,就是针雨的反照,刺激和瞒闭敌人的眼睛,使对手只看到针雨的反光,而看不到其它东西,那就像他消失了那般。
这势比世间任何烟花都更眩目好看的华陀针芒。
水月大宗那把气势蓄积至巅峰的一刀,以他那奇异飘忽的步法和变化万千的招式,以一个优美至毫巅的弧度,迎上李怜花的攻势。
水月刀化成一厥弯月青芒,挟着无坚不摧的刀气,横斩李怜花腰腹。
他的眼虽看不到李怜花,但却清楚感知到对手的位置,否则他大可抛刀认输了。
李怜花催动真元,针雨立即像千千万万的萤火虫,或似灯蛾扑火般往水月大宗飞拥过去。
正在全力运刀的水月大宗,忽感周遭华陀针上所散发的气劲嗤嗤而响,无数细小但威风无匹的旋涡,从四周不住撞击,朝他攻来,那感觉就像在惊天涛浪中,根本不知应付对手那一力面的攻势才是恰当。
至此他才深切体会到华陀针法的厉害。
水月大宗的水月刀再次幻化出无数刀影,似虚还实,每一道刀影都和李怜花的华陀针击在实处,不停地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当当~!”清越好听的激响声不绝于耳。
“篷!”
二人又各退半步。
水月大宗握紧水月刀,脸容古井不波,晋入刀道无人无我的至境,水月刀在空中忽现忽隐,仍是劈头斩向李怜花。
李怜花挽了一个针花,“当!”接下了一记水月刀。
两大高手下载乃都是全力出击,敌我双方都要速战速决。
忽听李怜花哈哈一笑,华陀针倏地加速,击在水月刀锋处。
事实上水月大宗已展尽浑身解数,变化了十多次,以眩惑敌人,可是李怜花那看上去平实得似笨拙的一针,偏偏可以一着封死了他所有变化,就像是水月刀又乖又合作地送上去给他的华陀针对击似的。
“当!”华陀针毫无花巧的击在水月刀锋处。
水月大宗全身剧震,立即运足真气,连挡由华陀针上传过来的一波比一波强劲,一浪比一浪急剧的气劲。
不要说变招,就连抽刀退走也不能如愿。
杀气大盛。
李怜花双目神光闪动,暗含杀意。
异响大作。
李怜花手中华陀针发出气劲急旋时独有的嗤嗤激响,漫布在现场每一寸空间里。
水月大宗顿时感觉千百道劲气,长江大河般向他涌来。
他知道现在是生死关头,收心内守,乃遵神行,倏忽间挡了李怜花十八针。
“铿锵”声不绝如缕,十八下交击声就像一下骤响,可知这十八针的速度是如何骇人,也显出这十八针的不简单。
忽轻忽重,但无论或轻或重,每一针均把水月大宗紧紧吸啜着,教他无法抽身后退,再组攻势。
那感觉就像陷进蜘蛛网中的飞虫,一对翅膀给蛛线黏着,似乎挣扎一下立可逃出,可是愈挣扎,黏得愈紧,更没法振翅高飞。
水月大宗又是另一番断魂滋味。
挡第一针时,已觉对方针逾万斤,可是对方一针比一针重,每一针击来的角度,均刁钻至使他无法以全力相迎,可怜他只能招拆招,彼长我消下,挡到第五针时他早汗流浃背。
李怜花人针忽地化人了天地中,不余半点痕迹。
水月大宗亦是一代宗师,换了别人早抽身急退,他却凝立不动,水月刀高举头上。
刀芒一闪。
李怜花出现在他后方处。
水月大宗一个旋身,水月刀闪电般朝李怜花额头劈去。
李怜花清亮的微微一笑道:
“水月大宗,让我送你去地府报道吧!”
针雨倏地爆开,身形消失不见。
水月大宗一声狂喝,猛劈而下的水月刀神迹般地消失了,下一刻出现时,变成横扫在针雨的核心处。
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针雨散去。
露出华陀针和水月刀交击凝定于半空的刹那光阴。
然后再爆起漫空针雨,把两人完全笼罩。
水月大宗一声惨哼,往前倒跌。
李怜花忽然出现在水月大宗左后侧,曲肘轻轻撞在水月大宗后心处。
水月大宗轻若羽毛般离地飘起,全身骨骼啪啪作响,七孔同时喷出鲜血,当他扑倒地上时,变作了一傩没有一块完整骨头的肉泥。
东瀛绝代刀手,就此惨死当场。
雪花轻轻飘在他的身上,似乎在给这一代东瀛绝代刀手唱着最后的挽歌。
李怜花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道:
“这样的刀法,竟敢来找中土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