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喝醉的指挥使要吃鸡
屋里走出来的女子,挺着孕肚,约摸六个来月。
她手里端着盏油灯,走去厢房中,过一会儿又拿出个纸包来,灯光照在纸包上,余笙笙认出,那是用来包丝线的纸包。
她刚要进屋,屋里有男人的声音:“你干什么去了?小心摔着。”
“没事,这就来了,拿点丝线,白天买的,忘记拿过来。”
说着,她进了屋。
余笙笙微蹙眉,还在想方才的事,腰间一紧,双脚又离了地。
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摒住嘴唇,傅青隐带着她越过厢房,越过正屋,轻落在正屋后面的树上。
“站稳了。”傅青隐低声说。
余笙笙点点头,双手立即抓紧树枝,脚下用力踩实。
傅青隐看她像只小树袋熊,眼中闪过笑意,脚尖轻轻一点,身子一转,倒挂在后窗上,手指一点。
余笙笙瞪大眼睛,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指挥使。
虽然她一共也没见过傅青隐几回,但次次傅青隐都如天上火烧云,看似热烈如火,其实冷静燃烧,生人勿近,举手投足都是风流。
现在,倒挂?
点人家窗户纸?
不过转眼之间,傅青隐又回到她身边,方才的一切,似乎是错觉。
“看。”傅青隐一指。
余笙笙瞪大眼睛,从那个小孔看进去,虽然孔小,但位置正好。
她一眼看到,刚才在屋里说话的那个男人。
是个年轻男子,长相俊秀,穿着里衣,外袍搭在旁边衣架上,料子好像还不错,在灯光下闪着幽光,袖口上可见半个绣花。
“看清了吗?”傅青隐问。
余笙笙点点头,下一瞬,傅青隐又带她离开树枝,回到房坡上。
她刚站稳,傅青隐又去院子里,拿那个刚来时用暗器打死的东西。
余笙笙心砰砰跳个不停,自从到这里,就没一刻不紧张。
和傅青隐一起干活,也太刺激了。
等看清傅青隐手里的是什么,余笙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只鸡。
傅青隐一手拎着鸡,一手揽着余笙笙,带她离开。
脚落地,余笙笙才感觉踏实。
轻吐口气,傅青隐问:“会做鸡吗?”
“什么?”
傅青隐把手里的鸡递到她手里:“我没吃饱。”
余笙笙:“……”
她倒是会做,不过,她擅长的是在野外做,不是在厨房。
厨房里煲的是精细的汤,鸡成了佐料,添加名贵药材香料,她以前在乡下哪吃得上。
“怎么?”傅青隐眸子微眯。
“能,能做,不过,得找个野外,有水有土能挖坑的地方。”
傅青隐二话不说,吹一声口哨,一匹纯白色高头大马,不知从何处跑出来,如风吹云,眨眼就到跟前。
好漂亮的马!
傅青隐翻身上马,也没和她说,直接伸手一拉,把她带上马,出城而去。
余笙笙紧紧抱着那只鸡,神情都是恍惚的,今天晚上没一件事在她的意料中。
城门已闭,但这对傅青隐来说,不是问题,守城官远远看到红衣白马,哈欠都不打了,扯着嗓子大声喊。
“快,开城门!”
城门半开,马窜出去。
一路到城外,一处小树林外,旁边还有一条小溪流。
傅青隐勒住马,翻身下来,把余笙笙也带下来。
“水,土,能挖坑。”
余笙笙点点头,悄悄活动一下僵硬的腿脚:“借匕首一用。”
傅青隐没匕首,但有一把半长小刀,递给她。
余笙笙接过,开始在水边处理鸡。
好在今晚月光不错,能看得清楚。
傅青隐在她身边,一手喂马,一手轻拍马背。
“看出什么了?”他忽然问。
余笙笙思忖道:“那个男人应该是个关键。”
傅青隐似乎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会觉得那个女人有异。”
“女人也有点,但还不能确定,得打听一下才知道。”
余笙笙一边回答,一边抬头看他一眼。
月光下的傅青隐,微靠着白马,眸子微眯,唇色绯红。
有点……
余笙笙赶紧收回目光,加快速度。
看着她把鸡糊上泥,塞进挖好的洞里,傅青隐恍惚想起,那日在山里的情景。
那是他与余笙笙初见,以为她有歹意,出手伤了她,没过多久,就晕过去。
再醒来时,身上的伤口被简单包扎过,不过,包得很丑,药用得也次到极点。
旁边还有个凉透的……不知是不是鸡腿的什么东西。
他当然没吃。
当时他并不记得这些细节,后来也不曾想起,今晚看着余笙笙忙碌,他破天荒回忆起来。
“那晚,你也是这么做的吗?”
余笙笙用手背抹一下脸,回头看他。
“那晚?哦,不是,那次打到的是只笨鸟,不是鸡,鸟是用烤的。”
原来是鸟。
沉默中,傅青隐靠着马,闭上眼睛。
他不说话,余笙笙也不敢说,坐在火边,静静等。
风声拂过,夜凉如水,抬头看看星空。
月亮还是一样,星空也一样。
身边的人,由原来放在心上的人,变成了被所有人畏惧的人。
……
齐牧白睁开眼睛,身体控制不住发抖。
四周满是血腥气,地上的血流过来,浸湿他的靴子和衣摆。
旁边不远处就是一颗人头,尸首倒向另一个方向——这个人明明刚才还活着,还在叫骂。
孔德昭手点额头,坐在太师椅上,神情难掩烦躁。
他看向台阶下的黑衣人:“你把他弄来干什么?这就是个废物。”
想了一下又补充:“还是没有良心的废物。”
黑衣人拱手道:“世子,废物有废物的用法,您忘了,他现在是苏知意的未婚夫。”
“据我所知,苏知意可是对太子有意思。”
孔德昭闻言,眼皮一掀:“嗯?当真?”
“属下不敢欺瞒。”
孔德昭目光睥睨过来,齐牧白心尖突突打颤。
他一挥手,黑衣人转身,从怀里摸出个药瓶,向齐牧白走过来。
……
余笙笙敲开泥壳,里面香气飘出来。
傅青隐睁开眼睛:“好了?”
他凑过来,对余笙笙伸出手。
余笙笙递个鸡腿给他,看着他,壮着胆子问出忍了好久的话。
“指挥使,你是不是……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