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迷茫

50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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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之后,小渝亭就困了,趴在爸爸胸前呜呜地哭了两声,眼睛都睁不开了。叶之远见小侄女那样子一把拎起顾惜就外走,顾惜还和他闹着呢,哇哇大叫着脚步凌乱地被拖走了。小渝亭被她的声音打扰,水灵灵的大眼睛只睁开一条缝,扁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叶之遥正在整理东西,拿出下午给小家伙刚买的小被子裹在她身上。安易将她放在叶之遥手里,自己去路边拦车。他现在刚到岗位不久,没车没房,住的还是单位分配下来的宿舍,出行不如以前方便,可他也不在乎。反正叶之遥和孩子方便就成了,他是不太在意自己的。

两人坐在车上都没有说话,前排的司机开着广播听新闻,声音有点大,叶之遥皱着眉拿手轻轻地挡在女儿的耳朵一侧。安易一转头就瞧见了,他现在最是见不得她有一点的不舒坦,倾身拍了拍司机的座椅,低声说了几句。司机也意识到了不妥,道了歉赶紧关了广播。

车子里一下又静了下来,安易盯着叶之遥,叶之遥一路上都只盯着女儿,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两人的视线没有过一次交汇。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安易下来给叶之遥开车门,时间还早,她见他双颊因为喝酒的缘故有点红,便没忍心开口叫他走。

电梯里,两人依然是安安静静的,小渝亭突然蹬了两下腿,像是做了一个梦,呜呜地低声哭起来。她和他的动作如出一辙,都垂头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她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夹在酒气中,熏染得她都有些微醉起来。

进屋后,她把孩子放在床上,他自动自发地去浴室拧了毛巾过来替孩子擦手擦脸。期间,她一直站在旁边默默看着,看他垂眸认真地做着手上的事,看他垂眸怜爱地看着他们两人的孩子。叶之遥突然有些恍惚,她突然想起向哲咆哮着说恨的时候,心尖一颤,她鬼使神差地就伸手碰了他一下。

安易手里还握着毛巾,侧转过身来看着她,却见她满脸泪痕,吓得他赶紧将毛巾扔在床头柜上。他一把拉起她,又顾着孩子已经睡着,压低了声音问她:“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我不好?嗯?”

他一叠声地问她“怎么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吓到了。以前她不是没在他面前哭过,可这么久以来,她很少在他面前落泪了。他手忙脚乱地将她抱进怀里,半推半走地将人带出了卧室,待两人到了书房,他才低叹了一声低头吮她脸上的泪珠。

叶之遥竟然没有推拒,安易有些惊喜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复有又低头凑过去。当微凉的唇瓣触到她娇嫩的肌肤时,喉咙里发出一阵满足的喟叹。他太久没有这么亲密的触碰她了,他承认,他渴望极了。唇舌一点一点地舔舐上去,叶之遥抽噎着身子微颤,双手抵在他的肩头。

“嗯?”安易的眼底迷蒙起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对着她的鼻尖,亲昵无间,“说吧,为什么要哭?”

“向哲说她恨我,想来想去,始作俑者也还是你。我绕绕转转地吃了这么多苦,结果我还那么招恨,凭什么啊?”叶之遥像个孩子一样吸了吸鼻子,一手握拳狠狠地在他肩上捶打了一记,“孩子生出来,我那么痛,结果她居然都不让我碰,整天地就喜欢粘着你,我是不是上辈子跟你们有仇啊?我难受得要死,你们两个开开心心的,凭什么啊?”

安易倒没想到,她因为这些导致情绪起伏那么大,看她毫无形象地哭得一脸的鼻涕眼泪,他压着她的头将人按进怀里,闷声笑起来。到后来,他越笑越大声,干脆抱着她一转身靠在书桌旁边,不时地低头在她发顶上亲一下。

叶之遥是真的憋得太久了,她讨厌那样的安易,因为她觉得委屈。无论是来自向哲的仇恨,还是因为孩子的不亲近,她都归咎在了这个男人身上。那些息息相关的牵连,让她觉得难堪,于是越发地讨厌他。她总爱跟顾惜说她疼她难受,可真要深究下来,这份痛到现在还剩下几分,答案有点让她心虚。

人的自我修复能力很强大,可是人的愈合能力却是低得可怜。叶之遥现在的状态,就像是被一根巨大的鱼刺卡在了喉间。一口醋下去,硬刺软化咽下肚,可划破喉咙软肉的感觉隔了好多天还是记忆犹新,总觉得那根刺似乎还顽固地卡在那里。

安易就是那根划伤她喉咙的刺……

“神经病!”叶之遥推开他,随手扯了纸巾擦眼泪,“有什么好笑的!”

她又是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安易真是又怀念又喜欢,恨不得将人揉进怀里一口吞下肚去。她今晚的表现真是让他欣喜得不得了,他唇边始终挂着笑,一把将纸巾抓进自己怀里抱着,扯了纸巾像刚才给女儿擦手擦脸那样动作轻柔地给她细细擦去脸上的泪水。

“笑你还像个孩子。”安易说一句便在她脸上亲一口,“以后我带着小鱼一个小宝贝,还得照顾你这个大宝贝,想想还真是……说不出来的幸福。”

叶之遥不想理他,径直起身去了厨房,他低笑两声跟了过去,就斜靠在厨房门口一眼不眨地看着她忙来忙去。她背对着他往锅里丢小汤圆,一个个白嫩嫩圆嘟嘟的,在沸水里滚来滚去,看起来格外可爱。她用勺子舀着玩,就是不肯回头看他。

安易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的刻意,他也不在意,三两步就跨过去,从后拥住她,将头埋在她肩窝处,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这样的感觉还真是怀念……遥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知道你也有点介意,我也不想急进,现在这样就好。”

叶之遥有些松动,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语气还是冷冷的:“你现在姓高还是姓安?”

安易一愣,随即要笑不笑地含了一下她的耳垂,抱着她的腰轻轻地摇来摇去:“安叔那边是我当年去说的,他这几年身体不太好,我也不想怎么惹他难过,安易这个名字恐怕还要在我妈用一段时间的。不过,现在档案之类的已经改回来了。更何况,我们小鱼不是定下了姓高的吗?我怎么可能舍得女儿和我不是一个姓?”

“嗯,”叶之遥嘟囔了两句,不太自然地解释道,“小鱼要上户口的。”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小鱼只不过是借口而已。如果刚才他的回答是姓安,她绝对会马上将人赶出去。即便“安易”这个名字的由来和她有关,但“高长”才是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安易没有拆穿她,抱着她继续摇啊摇啊的,她将锅里的东西装进碗里,探身去拿了一个勺子,也没转身,就那么递给他:“你今晚喝了酒也没怎么吃东西,吃点。”

安易简直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这个女人会是叶之遥,一如很久以前的呵护让他诧异之余更觉受宠若惊。

短暂的愣怔之后,他激动地抱住她,不顾汤汤水水的洒了一身。轻吻如雨点一般落下来,她躲避不及,好好的一碗小汤圆被打翻扣在料理台上。他欣喜若狂,真真像个疯子一样:“你还是舍不得的,是不是?嗯?遥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他一个劲地追问,叶之遥被他弄得心头怒火顿起,一把推开他,冷眉冷眼地盯了他一会儿,回身收拾东西。

安易才不理那些,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他也不再闹她了,笑眯眯地看着她做家务,然后回卧室看女儿,等着女儿睡到一半醒来喝奶。

叶之遥收拾好了之后,回卧室,看也不看男人一眼,拿了睡衣去洗澡。热水冲下来,她有些郁闷地抹了把脸。她真没有退步的意思,她只是今晚看他没吃几口菜全在喝酒,然后回来了又照顾小渝亭,有些过意不去而已。

不过一碗夜宵,到底是她这段日子对他太差,还是她真的表现出了什么自己都未察觉的……

叶之遥突然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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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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