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瞿晨之忆
胆小的小公主大叫起来,仓惶的逃走了。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猛然间响起。
不远处,一个鹅黄色衣裳,同样只有五六岁的女娃站在那里,同样是那般大小,只是打扮却比一般王子公主来的华丽,周身透着一股高傲与怒气。
跪地的宫女忙的见礼,“参见长公主。”
那些小王子小公主吓的早已不知所措,纷纷倒戈相向,不知道是谁指着那个蓝衣小王子说了一句,“是他做的。”所有人都开始把苗头指向他。
被唤作长公主的鹅黄色衣裳女娃看了一眼那个蓝衣小王子,怒道:“瞿孟然,怎么又是你,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欺负别人的吗?你把本公主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同样的公主王子身份,敢于公主自居的在宫里却只有一人,那便是王后嫡系长女瞿夕。自古长幼有序,嫡庶分明,哪怕流着相同的血液,也有贵贱之分!
蓝衣小王子噗通一声跪下,“长公主姐姐,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是他自己不躲的!”
瞿夕看了瞿孟然一眼,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她走近白衣小王子,瞟见他脸颊早已鲜红一片,明明痛的嘴唇都白了,却倔强的努力想扬起一抹笑。
瞿夕微愣,看了他半响,忽然对着瞿孟然道:“他脸上的伤是你弄的?”
瞿孟然没有回答,只是整个身子不停的开始颤抖。
瞿夕忽然笑了,捡起地上的小刀,走到瞿孟然跟前,“竟然你这么喜欢让别人流血,不如你也试试好了。”说完就要把小刀往瞿孟然脸上划去。
毕竟只是五岁多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威吓,瞿孟然两眼一翻,下一刻已经晕了过去。
瞿夕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没种!”又转头看着其他人,“刚刚还有谁欺负他来着?都站过来。”
众人推推搡搡不停的后退,却没有人敢上前。
瞿夕切了一声,跑去扶那个白衣小王子,瞪大眼睛,“喂,你流了好多血,再不止血会死的!”
原本只是孩童的猜测,因为自己每次受了伤,母后总是会这样吓自己,所以瞿夕理所当然的以为,只要流血便有可能会死。
“我,我没事……”白衣小王子苍白着脸,站起身对着瞿夕笑笑,“谢,谢谢你,我得回去了,要不然嬷嬷会担心的。”说完他有些酿怆的往院子外走。
“喂!”瞿夕拉住他,“不行,你受了伤,得赶快治疗。”
白衣小王子好意的拒绝,奈何瞿夕不肯,拉着他的手道:“你跟我来,我屋里有疗伤的药!”
“我……”
瞿夕不由分说拉着他往自己的寝殿走,走了几步像想到什么般,回头:“咳咳,看见没有?从今以后他……嗯,你叫什么?”她忙又问小王子。
小王子摇头,“我没有名字。”
瞿夕张大嘴,“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说完像意识到什么,像个小大人般咳嗽两声,拍拍小王子的肩,“从今以后他就是本公主的人了!你们要是谁再敢欺负他,就是欺负我!你们要敢欺负我,我就告诉告诉父王母后去!哼!”
其他人忙的摇头,虽然不懂,可是从小自己的母妃便告诫自己,嫡庶有别,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和长公主顶嘴。
瞿夕得意的看着那些人,拉着小王子蹦蹦跳跳走了。
直到走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瞿夕径直拉着小王子进屋,侍候的宫女见状即疑惑又骇然,“公主,他……”
瞿夕不耐烦的挥开手,“你们别挡路,本公主赶时间呢!”
宫女对视一眼,便有一个年纪稍小的不动声色的走了出去。
瞿夕不以为意,让他在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就开始在房里东翻西找起来,屋里一阵乒乒乓乓后,她终于艰难的从一个柜子里爬出来。
“你看,我找到了!”她得意的扬起手中的瓷瓶,“这可是上好的金疮药,以前我受伤时不敢让母后知道,都是自己偷偷上药的,你过来,我帮你止血。”
白衣小王子有些无措的看着周遭的一切,迟疑片刻,还是缓缓走了过去。
因为伤在脸上,不好上药,结果半瓶药倒了大半,可是瞿夕却似很认真,也没有抱怨,还不时问他痛不痛,小王子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上了药又从衣服上有模有样的撕下一块布条,瞿夕得意的看着只余两个眼睛露在外的小王子,拍手道:“好了,这么包好应该就不会死了!”
小王子想说什么,才发现原来嘴也被包住了,根本开不了口。
瞿夕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对着门外道:“来人,去打点水来!”
立刻有宫女应了一声便匆匆去了。
小王子眨着眼睛看着她,像是有些不敢自信。
瞿夕挠头笑起来,“哈哈,我是不是很厉害?他们都怕我!”
小王子想了想,点头。
可是打水的宫女还没来,屋外就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通传。
“不好!我母后过来了!”瞿夕正在犹豫要不要将他藏起来,忙的去掩门,门却被人先一步推开。
“母后……”瞿夕艰难道。
王后看着她搭在门上的手,眉心微皱,正要斥责,忽然看见一个脑袋被包的像粽子一样的人,顿时吓的不轻,幸好瞿夕及时解释。
小王子忙上前见礼,奈何嘴被布条包住,只能跪在那里不动。
王后脸色有些难看,看着瞿夕问:“你做的?”
“他受伤了,我只是替他包扎而已。”瞿夕吐吐舌头。
王后上下打量脑袋上缠满布条的小王子,像是努力想看出端倪,奈何越看越迷茫,直到一个年纪较长的嬷嬷瞧瞧在她耳边说了什么,王后脸色大变!
她把瞿夕拉至一旁,小声说着什么,小王子静静立在一旁,低着头不敢有任何动作。
王后似乎很不高兴,瞿夕年纪虽小,却从小性子倔,尤其是自己认定的事。
小王子看着她们好像在争论着什么,隐隐觉得不对,又不敢说话。
后来王后无奈,终于有所妥协,看了小王子一眼,只吩咐人叫来御医。
瞿夕嘟着嘴,满脸的不甘。
没过多久御医便来了。看着满脸布条的小王子愣了愣,小心翼翼的解开那些布条。看着御医不慌不忙的清理伤口,上药,在他看来不过只是皮外伤,伤口很浅,只需做简单的包扎,只是因为伤在脸上,就怕留下疤。
瞿夕一听说可能会留疤,张开就对着那御医指责了一通,御医被吓的立刻跪了下去。
王后眼神一凌,只吩咐御医可以走了。
御医这才擦着额头的汗水背着药箱走了。
脸上没有了那些夸张的白布,只是用一块小布贴着,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多谢王后。”小王子恭恭敬敬道。
王后无意的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复杂,“竟然没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怀里的意识那么明显,即便小王子再笨也能知道什么意思,忙见礼准备离开。
“母后!”瞿夕嘴巴翘的老高,尽是不满。
“够了!”王后终于怒了,“你是被本宫给惯坏了,才由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因为王后很少发火,很多时候都是维持着天下女人典范的庄重,瞿夕被吓的身子一颤,再也不敢说话,只是扁着嘴,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
王后终于心一软,摇摇头。
小王子犹豫了片刻,有些战战兢兢道:“我,我不知道回去的路了,王后能不能……能不能……”
王后立刻会意,朝着身旁的嬷嬷招招手,嬷嬷点头领着小王子出门。
瞿夕偷偷的向小王子使着眼色,小王子一脸茫然,显然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再次见面却是在三天以后。
瞿夕用尽了各种办法,才从说漏嘴的宫女口中知道了一点小王子的消息,于是当下便兴匆匆的寻去。
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已经知道他也是父王的儿子,却没想到他住的地方不过是一处冷冷清清的院子,没有宫娥太监,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
起初她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直到老嬷嬷受了惊吓般朝她见礼。
这时小王子也从房里走了出来。
瞿夕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嘿,我终于找到你了!”
小王子似有不解,只是疑惑的看着她。
“你不是父王的儿子吗?你怎么住在这里?”瞿夕随口问道。
却见老嬷嬷的脸上闪过痛色,竟像要哭出来,瞿夕骇然,意识到自己肯定说了什么不好的话,忙闭嘴。
小王子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也没有用什么包着,在白皙的脸蛋上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自然。
瞿夕叹了口气。
因为平时小王子只有受别人欺负的份,难得第一次有人肯靠近,加上上次救他的事,老嬷嬷早就感激涕零,几乎把屋内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瞿夕有些不自然的瞧着那个老嬷嬷,老嬷嬷便心领神会的退下。
等她一走,瞿夕立刻又恢复了往日的俏皮模样,“喂,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好了,以后有本公主照着你,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小王子看了她一眼,只是垂着眼。
“你怎么都不喜欢说话的?你是不是很怕我?嗯,那些人都怕我……”
“你多大了?听说你是怀胎三年才被生下来的,是不是真的?”
“我过几个月就满六岁了,这么算下来,你应该比我大。以后我叫你哥哥好不好?哼,明乐那家伙整天向我炫耀自己的哥哥有多了不起,本公主才不稀罕!”
小王子看着她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许久才道:“嬷嬷怕我得罪人,所以让我少说话。”
“啊?”瞿夕挠挠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怪的事,她想了想,“那是对外人,我是你妹妹,你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小王子盯着她。
“喂!不对,咳咳,哥哥,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小王子摇头,“我娘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所以没来的及替我取名字。嬷嬷说她是下人,不肯替我取名字。”
“哦。”瞿夕应了一声,“不对啊,那父王呢?父王没给你取吗?”
小王子的脸上一僵,头垂得更低了,“我从来没有见过父王。”
瞿夕惊讶。
“咳咳,对不起,我不知道……”
小王子忽然笑起来,“公主不用跟我道歉的,我……”
“什么公主!都说了我以后就是你妹妹了!”瞿夕似有不满,嘟喃着小嘴,“我叫瞿夕,夕阳的夕,父王母后都叫我夕儿。不如……”
小王子使劲摇头,“公主……”
瞿夕怒了,“你再这样我跟你翻脸了!记住,是夕儿!夕儿!”
小王子愣愣的看着她。
瞿夕叹了口气,“竟然是我的哥哥,怎么能没有名字呢?不如我替你取一个吧!”
小王子继续看着她,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反驳。
“嗯,取个什么好呢?”瞿夕抓着脑袋冥思苦想,其实她会背的书也不多,能写的就更少,忽然她眼睛一亮!
“你说叫晨好不好?晨夕晨夕,是不是更像兄妹一点?”
小王子依旧没有答话。
瞿夕已经自顾自道:“就叫瞿晨,你说好不好?”
目光流转,瞿晨脸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怜看的呆了,嘴更是张的几乎能塞下两个鸡蛋!
忽然觉得夕儿这个名字好生耳熟,才反应过来,第一见瞿晨时,那时他就是这样叫自己。
原来是他妹妹……
白怜微觉尴尬,那时还以为这个夕儿是他喜欢的人。
瞿晨继续道:“夕儿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孩子,性子也生的活泼,不管走到哪里,人人都敬畏三分。因为是王后嫡女,在众多王子公主中也颇有些威望,人人都想着讨好她,不管何时,身后总是跟着一大帮的簇拥者。
别看她平时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蚂蚁,每次一看见蚂蚁,总是吓的大吼大叫。”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白怜偷偷瞟他,白净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一点痕迹,想来那次受伤,好在没有留疤,不过,就算有疤又怎样,丝毫不影响他的温柔。
“那时我还小,加上心智不全,很多事情都不明白。直到有一天王后传我去问话,并让我再也不准和夕儿来往……”
白怜听的专注,不由在心里鄙视了王后一翻。
瞿晨苦笑,“可是夕儿是那样的倔强,只当我是在闹脾气,想方设法的来见我,不管我如何的躲,她总是能轻易找到我。直到后来她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是王后的主意,竟然开始和王后抗议,连着两天滴水未进。
我担心她,可又想起答应王后的话,也不敢去见她,只能在宫门外打听她的消息。
眼看夕儿身子越来越弱,王后无奈,竟然亲自来见我,从那以后也没再阻止我们见面。”
白怜终于松了口气,忽然很想见见那个叫夕儿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的胆识,怪不得瞿晨前辈会那样,因为她只是听说,都开始喜欢那个叫夕儿的女子。
瞿晨继续道:“没过多久,我们便认识了师傅,那个全国上下除了国主,最值得敬佩的人。
他虽然常常闭关,却总是在国家危难时刻出来,那次出来,却只是为了收我和夕儿为弟子。
当他提出这样的要求,国主和王后自是欣喜的,只是又有些疑惑,像夕儿那样聪明美丽的女孩子,师傅要收她,自是没什么奇怪,可是师傅却说也要收我。
这一消息无疑在城中掀起一阵大波,大家都很奇怪,师傅为何会选择那时的我,五岁才能开口说话,六岁才能走路,心智不齐,在别人眼中那样的一个傻子。
可是师傅却并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当着国主和王后的面要求。
后来国主和王后大概是觉得只要他能收了夕儿,就算搭上我这样一个傻子也无所谓吧。”瞿晨心中苦涩,“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国主,从出生到那时的第一次。”
“不是的!瞿晨前辈才不是傻子!”白怜急的想安慰他,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合适,自己真笨!如果是夕儿肯定不会像她现在这样手无足措吧!
瞿晨转头看她,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脸上尽是柔情。
白怜只觉脸上一热。
“从那以后我和夕儿便被师傅带走,再次回宫已是十年之后。”
画面又开始清晰的浮现。
金碧辉煌的宫殿,一眼望不到头的守卫,百官相迎。
国主和王后站在金殿门口,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十年了,他们的女儿跟着那个人出宫十年了,如今听说学有所成回来了,那个人的道行如此之高,想必他们的女儿也将会成为全国最受百姓尊敬的公主。
记得她走的时候才六岁,如今十年过去,早已长成亭亭玉立吧,一想到这,国主和王后就越发的急切。
不远处宫人已经高声传唱,一辆马车在众人的视线中缓缓向前行驶,还没有见到一点影子,国主和王后早已经按捺不住的亲自迎了上去!
有太监在后面追着两人急切道:“国主,王后,您们慢点。”
却没有人理他,身为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在面对多年不见的女儿时,也不过只是寻常的父母。
马车驶进城门,也没有停的意思,百官诧异,直到国主王后上前,马车终于停下。
众人的视线不由皆是望着一个方向。
“夕儿……”王后急切的开口,第一次显得有些慌乱。
良久都不见马车内有动静,众人疑惑,只是小心的对视一眼,也不敢说话。
王后显得有些急了,如果不是碍于文武百官,她甚至想立刻去掀车帘子。
终于,帘子缓缓被人拉开,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臂从马车里伸出,一人在掀开帘子的同时,已经快速从马车上跳下。
众人一愣。
“母后!”一个白色的身影已经扑身上前,紧紧抱住王后。
众人面面相觑。
王后和国主也是好久才反应过来。
国主本想低声呵斥一句,王后却先开口,“夕儿,是我的夕儿吗?”
“母后!”那个身影再次叫了声。
文武百官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见礼高喝:
“恭迎长公主回宫……”
“恭迎长公主回宫……”
声音响彻天际,从宫殿的最高处一直延伸而去,像是一波一波的海浪,翻腾不止。
瞿夕这才松开王后,吐吐舌头,“父王,母后。”
柳眉细长,眼波如水,腮边微红,浓密乌黑的秀发。白色的衣裳将眼前的女子衬托的清尘脱俗,美不胜收。
瞿夕已是十六岁的年纪,女子的美貌尽显,这让看清楚的文武百官纷纷在心里赞叹,这样的美资,怕是在所有公主中也再难找到第二个。
王后眼眶微红,如果不是看见她十几年都没改变的性子,还有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面容,也许根本认不出眼前的女子便是自己十年没见的女儿。
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拉着瞿夕的手轻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眼波光芒闪烁,竟似要垂泪。
国主也是心中喜悦,面上却道:“怎的就知道亲近你母后,十年没见,夕儿是不是将父王忘得一干二净?”
“父王!”瞿夕撒娇般的嗔道。
国主大笑,看着瞿夕的眼中满是赞赏与骄傲,真不愧是他的女儿,天下人的长公主,尤其是那张和王后相似的脸,十六岁的年纪,没有成熟的味道,却有着小女儿家的清尘脱俗,娇美可人。
“也别在这站着了,来,同父王母后一同回去。”国主脸上尽是生为父亲的慈爱。
瞿夕眯着眼睛笑,视线却是望着那辆马车。
国主和王后也跟着她的视线看去,像是有些不解。
终于,帘子再次被撩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缓缓伸出,白衣飘然,青丝如墨,身姿挺拔。
等他下了马车,国主和王后皆是一震。
乌黑的秀发在空中轻舞,没有多余的修饰,只是用一根白玉簪挽着,两鬓有几缕发丝垂下,面容柔和,像是有意无意的笑,白衣出尘,干净的极尽透明。
周身上下给人一种舒适清雅的感觉,没有半分累赘,美的如梦如幻,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让人心生膜拜!
众大臣对视一眼,皆是不解。
国主王后深深吸了口气,半响才反应过来,轻道:“这位是……”
瞿夕忽然一笑,径直走到那男子身旁,两人已经同时下跪见礼。
“参见父王母后,祝父王母后仙福永享圣体永安。”
“参见国主王后,祝国主王后仙福永享圣体永安。”
明明是呈行礼的姿势,白衣男子却没有半分的卑微,就好似只要他做起来,任何动作都显得自然。
国主大笑起来,示意两人免礼。
两人起身,瞿夕再次跑到王后身边站定,拉着王后的手臂,满是女儿家的撒娇。
王后笑着扶着她的手,欣慰不已。
国主看着那个男子,终于再次问道:“这位是……”
刚才听他叫自己国主,应该是他的子民,可是那样婉如天人的人,实在很少见,想着他跟瞿夕一起回来,莫不是……
“父王你说什么呢!”瞿夕忽然道。眼睛更是笑的跟月牙般,美态尽显,走到那男子身旁挽着他的胳膊。
国主脸色一沉,看她如此的同陌生男子那般暧昧,正要呵斥,忽听她道:“这是晨哥哥啊!同夕儿一起在十年前跟父王下山的晨哥哥!”
国主王后同时一震!
瞿晨却只是笑笑,甚至除了笑,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国主半天说不出话,盯着瞿晨眼中有着明显的诧异与惊骇!
如果不是瞿夕提起,或许他早就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儿子。或者说自己从没将他当做儿子。
可是眼前的男子是那样的出尘不染,与十年前的小孩简直是天壤之别,那个被国民嘲笑,被众多儿子女儿骂着是傻子的他,此刻哪里还有半分痴傻!
可是一想到他刚刚叫自己国主,国王不由心头一颤。是啊,怪不得明明是父子却那样的陌生。
或许在他心里,自己这个父王根本没有尽过半天的义务,就算是十年前的那次,自己也没正眼瞧过他一下。如今难得遇上一个稍有赞赏之色的人,却没想到竟是他。
国王心中愧疚,只希望现在还来得及,只希望他不要恨自己。
众大臣这才反应过来,齐齐向瞿晨行礼。
当年那个人主动开口要收两个弟子时,百姓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方才听长公主一说,又看见国主的表情如此不一般,众人已是猜到七八分!
瞿晨至始至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仿若一个置身事外的仙人。
王后没有笑,只是脸上的表情不太好。
从那以后,瞿晨王子的名声便在国民中传开了,国主有一个婉如仙人的儿子这件事似乎成了人尽皆知的事。
只是,大家都很难把他与当年那个一国耻辱的小王子联系在一起,甚至早已经忘了那事。
而与此同时,瞿夕公主的倾城容貌也开始口耳相传,百姓直叹高人不愧是高人,难怪他会只收了那两人。
一个是倾倒众生的长公主,一个是超凡脱俗婉如仙人的王子。
百姓纷纷赞叹,实乃国家之幸!
加上两人跟着那个高人修道,如今学有所成,这样的话,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其他四国的进犯,因为他们心中坚信,只要有瞿晨王子和瞿夕公主在,一切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民乃国之根本,百姓中有着这样的传闻,国主和王后自然也听说了不少。
每每听到这样的消息,国主和王后脸上总是忍不住的身为父母的骄傲,没有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
可是,近来国主却开始有些心事重重,其他四国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消息,竟然开始躁动起来,甚至有意要联合起来。
这个国家之所以能长存几百年,多半的原因是因为四国的相互牵制,如今四国已有联合之意,怕是他们……
国王当即召集文武百官商量对策,众人愁眉莫展,忽然一个文官提出竟然瞿晨王子是跟着那个高人修道,想必如今也是身怀绝技,说不去派瞿晨王子前去交涉,会有奇迹。
百官一听,皆是附和。
国主思虑几天,觉得文武百官说的没错,可是瞿晨虽是他的儿子,自己却从不曾待见他,百姓更是,如今他会为了曾经嘲笑他的人而只身犯险吗?
正在他疑虑之际,那晚,瞿晨竟然主动请命,愿意去同其他四国交涉。因是他主动提出,国主自然大喜,心中更是不由对这个儿子增添了几分好感。
那样的胸襟,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做到如此。果然不愧是他的儿子!
后来这个消息被瞿夕听去了,也主动请命愿意跟着哥哥一起去。
王后喝责了瞿夕几句,她的态度却异常的坚决,没想到这时国王竟然笑了,大赞果然不愧是他的女儿,不愧是国家的长公主!
于是第二天国主当即向文物百官说了此事,文武百官自是大喜,纷纷溜须拍马。
这事一传出瞿晨王子和瞿夕公主的名声更是越发的响亮起来!甚至百姓还拿两人教育自己的子女,养子当养晨王子,扶女当扶夕公主。
话中的意思便是教育儿子如果要有出息,就要像瞿晨王子一般;如果是女儿,就要像瞿夕公主那般不但拥有倾城之貌,还必须要有过人的胆识。
那时的事,即便是两年后,依然口耳相传,甚至茶楼的说书先生说的最多的也是由两人编成的故事,说书先生爱说,百姓自然更爱听。
据说那时瞿晨王子和瞿夕公主不知和四国的国王说了什么,四国竟然轻易打消了联合进攻的念头,只是后来在回来的路上,最后一个国家的反派不明白其中道理,竟偷偷派人暗杀两人。
那时可胃是凶险万分,对方甚至派出了一波接一波的杀手。
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十几名由国王派去保护两人的高手皆是毫发未伤的回来,而那些反派的杀手,虽然都死了,却不是被他们所杀,而是被瞿晨感化,放弃了刺杀的念头。
可是竟然做了这当的生意,事情没有办成,雇主自然不肯罢休,于是下了杀手。
后来每当有人问起,那被派去的十几名侍卫只说,他们的王子和公主是仙人,会仙法,不但没有轮到他们出手,反而感化了那些刺客。
从那以后,两人的势头更甚,瞿夕的身份是王后嫡女这是百姓都知道的事,可是瞿晨的身份就变得神秘起来。
那个怀孕三年才被生出来的事又开始被传开,不同于之前的鄙视,反而越发的敬畏起来。
他们的王子是仙人啊!
还有那位高人曾经的预言,天降神胎,福祸双至。
三年产子,那是因为他们的王子是仙人啊!自然与常人不同。而之所以王子的生母会死,或者说根本不是死,而是因为生了神胎,被天帝天后看中,已经羽化成仙了!
而王后生了公主之所以没事,那是因为王后本就福泽深厚,又是母仪天下的国母,自然能承受天大的恩泽。
王子公主的身份自是高贵无比,又是仙人之躯,虽然能配的上的人少的几乎没有。
可是如今,瞿夕公主已是十八岁的年纪,在国中,女子十六岁嫁人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而瞿夕公主之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一方面是因为国主王后舍不得,另一方面是找不到能配的上的人。
可是现下公主已经十八,便再也不能拖下去。
国王和王后为了此事焦虑不已,不断的想替她觅得良人。
可是这事却遭到了瞿夕公主的反对,她只称自己已是修道之人,愿意终生为国效力,此身永不言嫁!
国主王后只当她是小女儿家的面上话,仍是开始张罗。
后来终于在一个月以后,国主王后无意间看到了丞相之子的画像,打听了一翻,此人文武双全,又尚未娶妻,各方面都还吻合,国主王后甚至亲自召见了那人,一翻见面下来,便也越发的满意了。
瞿夕公主见自己的反抗无效,虽然无数次说了自己此生不嫁,国王和王后根本没将她的话当一回事。
没过多久,瞿夕公主要嫁给丞相之子的消息便开始在城中传开,甚至国主还下了诏书。
瞿晨说到这里,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白怜不忍打断,只是小心的望着他,生怕惊了他的思绪般,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都是我,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早些发现,如果我能制止那些事。夕儿就不会……”瞿晨脸上闪过一抹痛色,抬眼看了看天。
白怜疑惑,虽然瞿夕公主不愿出嫁,可是那是国王与王后的意思,就算是他,也不能改变些什么吧!
白怜本想安慰他,瞿晨却收回眼,苦笑起来。
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夜晚,甚至没有星星月亮,天空还有雷鸣闪动,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刚从国主那里回来,瞿夕正回到自己房里,他因为不喜欢有人打扰,重新住回了小时候的那个院子。
虽然简单了些,到处却异常的干净,近来因为嬷嬷身体不适,他总是让她早些去睡。
看今晚的样子,像是要下雨,他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嬷嬷,虽然她从来只声称自己是个下人,他却从来没将她当做下人来看,那样的恩情,怕是叫声娘也不为过。
他走的那时,本不愿一个人去,可是嬷嬷却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无论如何让自己不要担心,还说等他一走,她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分了。
可是十年之后,当他再次在这个院子见到她时,听说了她苦等了自己十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一向淡漠冷静的心忽然变得很温暖。
国主虽然说要替他专门修建一座宫殿,他却拒绝了,只说这里是他小时候待的地方,早已习惯。
国主无奈,只得命人将这里修砌整理了一翻。
屋里很黑,他缓缓的掏出一颗夜明珠,忽然感觉有些异样,不由摇摇头,只轻道:“夕儿,出来吧,我已经发现你了。”
房内的屏风后果然走出一人,瞿夕却没有像往日那般嬉笑起来,而是缓步过来。
“夕儿?”瞿晨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以为她是为了赐婚的事还在闹脾气,劝解起来,“其实国主和王后也是好意,他们只想你过的幸福。况且,白日我已见过那位丞相之子,此人秉性不错,又文武双全,说起来,和夕儿你……”
“哥……”瞿夕突然打断它。
“怎么了?脸上这么白,是哪里不舒服啊?”
“哥,你带我走好不好?”瞿夕有些急切的道。
“夕儿,你说什么胡话呢?过两个月就是你的大婚之日……”
“我不要!我不要嫁给任何人!”瞿夕第一次有些激动,甚至反常起来。
瞿晨疑惑,“夕儿……”
瞿夕突然毫无预兆的上前,倾身从背后抱住他,声音里竟带了一丝的羞涩,“哥,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就我和你。”
瞿晨微愣,转而笑道:“夕儿过两个月就是大人了,怎的还是这般的小孩心性。”他轻抚着瞿夕的手,声音满是宠溺,“夕儿放心好了,就算你真的嫁人了,你也永远是我最珍爱的妹妹。”
“妹妹?”瞿夕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一顿,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般。
瞿晨温柔的摸摸她的头顶,“对啊,夕儿是妹妹,晨哥哥最重要的妹妹。”
“我不要做你的妹妹!”瞿夕忽然神情一变,又猛然间抱住他,“哥,难道你一直都不知道吗?我喜欢你啊!我爱你……”
瞿晨身子猛的一颤。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惊雷!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
“哥,我爱你!很爱很爱你!在这个世上,没人比我更爱你!”瞿夕抱住他的手臂越发的用力。
“夕儿!”瞿晨脸上终于没了以往的笑,第一次呵斥她,“你胡说什么?我是你哥!”一边说一边努力掰开她的手。
瞿夕却像打定主意般,整个身体都紧紧贴着他,“我没有胡说!你是我哥哥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你!无可自拔的喜欢你!”
瞿晨脸色煞白,再也顾不得怕伤了她,狠狠掰开她的双手。
“哥!我知道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瞿夕满脸的期待,“要不然你也不会唯独对我特殊?唯独对我露出宠溺的表情对不对?”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甚至有些让人不敢自信,瞿晨努力稳定情绪,道:“你现在回去,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哥,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瞿夕笑的有些牵强,“回不去了,从我来的那刻起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我是你哥!”
“可我不想做你的妹妹!”瞿夕怒吼一声!
天空的惊雷响的急切起来,直到滴滴答答的雨声开始变得猛烈起来!
饶是一向不喜言色的瞿晨也开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晨……”瞿夕忽然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脸上微微有着红晕,竟开始解自己的腰带。
瞿晨终于怒了,喝道:“你做什么?!”没有了往日的柔情,取而代之的竟有一丝惊恐。
瞿夕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只是好笑道:“与其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为何不照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做事。”
她很快脱去自己的外衣,甚至肚兜已经若隐若现,瞿晨脸色越发的深沉,避开眼不去看她,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
瞿夕却从正面抱住他,脸上有着女儿家的羞涩。
瞿晨狠狠甩开她,动作有些重,竟将她摔在地上,他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控。
瞿夕在地上呆了呆,下一刻又自己站了起来,里衣因为动作太大,系带无意中被扯断,白皙的肌肤瞬间裸露在外。
她已没了之前的羞涩,再次扑身过去,却是去吻他的唇。
瞿晨避开她,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瞿夕所有动作刹那僵住,不敢自信的看着他。
瞿晨知道自己说话过重,可是如今之计,也顾不得其他,只要能让她冷静下来,这也是无奈之举。
她现在只是失去理智而已,等她恢复到往日的夕儿,想必定能理解此刻自己的行为。
可是,他却不知,他不是她,有如何能明白她心中所想?
瞿夕终于失去了支撑,瘫在地上,脸上不停有泪珠滑下,她只是紧紧咬着唇,倔强的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瞿晨捡起地上的白裳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住,忽然有些心软。
瞿夕愣愣的看着那件白裳,开始嘲讽的笑起来,多么讽刺的颜色啊!她是因为谁才喜欢上了这种颜色?她是因为谁才喜欢穿这种颜色?
可是如今,却越发觉得这个颜色碍眼起来!
手上一用力,白裳被硬生生撕裂!
瞿晨摇摇头,站起身就要出门。
外面已是瓢泼大雨,似乎除了雨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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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这只是单方面的喜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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