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真相大白

042 真相大白

“哎呀不说了,你们快去那边去断头崖!”素络猛地推了一把几人,慌慌张张的朝外看了一眼,随即道,“大兵已到了元城,再不走,我们可就没有退路了!”

“素络,你先别慌。”

今夜的容楚反常得很,向来冷静的他,面度如此的局势,此刻却无法说出一句话来。倒是宁珂,经了这一番的生死后,再度面对生死之境,愈发的平淡如斯。

“我们一起去断头崖。”

语气斩钉截铁的不容分说,宁珂已一把拉过素络,径直朝前走去。

素络甩不开,然而看宁珂这坚定的神色,便知断头崖有更为重要的东西,便也不再言语。

一路上,除了脚步的声音凌乱的回响在这空洞洞的暗道中,便再也没了旁的声音。

明明有那么多话要嘱咐,然而到这一刻,却尽成了沉默。这么多年来和容楚一路走过,她自然知道容楚在宫外也有着自己的势力,也知道了,被容楚有意无意安插在宫中甚是朝中的奴婢侍者使节大臣,也大多是他在宫外的人。

甚至,就连这个她以为曾为自己打开十色流光天地的素络也不例外。

在元城的棋苑里被邱昱关了那么久,那么许多她不刻意打听的事情,便也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比如,容楚在宫外的势力叫织锦庄,名义上借着织锦绘缎,实则都在拉下各处的关系。就连南疆圣巫,也不过是他安排在南疆的一粒棋子,说白了,容清,确实也是他的人。

而自己之前那么多的不信,其实并不是不信容楚的能力,不信的,只有自己的心而已。

沉默了许久,宁珂方才侧了头,一眼瞧见素络那张强压着不让自己显出惊慌的脸,心中闪现出的就成了那一干的青色宫装的宫人中,最为出挑的、略带了一丝倔强的藕荷色宫装。

说到底,这世间哪来的缘分,所有的相遇,也都不过是背后操纵之人的刻意安排。

说起来,还真是辛苦了他。

辛苦他把自己这性子摸透了,摸得清清楚楚。算准了她,就会照着他画下的路线,一步步走下去。

而她,也就如同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般,得意时的笑看八方、失落时的借酒消愁,也都不过是他闲暇之余时的笑柄,而已。

“素络。”

平复了心绪,宁珂低低开口。

素络毫不意外的转过头,“你让我照顾好星轨?”

宁珂颌首,“是的,帮我照顾好星轨。”

“我不管!”向来聪明的素络似是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慌忙便接道,“你自己有手有腿有眼有嘴的,干嘛要劳驾别人!我不管,自己去管!”

“说起来,星轨去了哪里?”

宁珂提起星轨,忽然想起棋苑中那个被硬塞给记凡的孩子,此刻记凡和星轨都不在这暗道之内,刚刚放松了的心,马上便又提了起来。

“记凡带着他出去了。”

素络瞥了一眼宁珂,低声道,“和我们走的不是一条路,比我们更早到断头崖。”

“那好,素络,如果你对我无愧,就答应我一件事,如果对我有愧,就答应我两件事。”宁珂一把攥住素络的手,在这阴冷而干燥的暗道中,宁珂早已腻出一丝丝连绵在掌心的潮意。

很害怕,害怕素络在这个时候,忽然就拒绝了她。

尽管这或许是她此刻唯一的出路了。

唯一的。

犹如翻涌在波涛上的浮萍,与那坚硬而踏实的土地,只有一线的牵连。而恰此时,却刚好狂风大作,即便是一线生机,也随时有可能断在这无边的苦海之中。

大约,除了她,没有人能体会到这种心情。

忐忑,毫不踏实。

下一步,或许就是永久而没有一点出路的深渊。

“好,你说吧。一个条件。”

素络没有松开宁珂的手,尽管她此刻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然而她却知道,她的心中,并不比她轻松多少。

“一个条件,照顾好星轨。”

宁珂说完,便马上放开了素络的手,头也不回的加快了步子朝前走去,“你若答应了这个,我还有一事相求。”

“不行,说好的一件事!”素络马上便加快了步子跟过去。

“这次说的,用一张圣旨交换。”宁珂蓦地顿住,一路走了这么久,第一次转过身正眼看向容楚,似乎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容楚这个她最爱也伤她最深的人,牢牢的记在心里。

那些过往如潮水般在心中起起落落,原以为的长相厮守,平淡此生,谁却知,宿命弄人。

月凉疏影,青衣水色,终还是在这渐渐燃尽的相思中,成了渐行渐远的背影。

容楚……原来,我从来都是你的目标,不是爱情,而是对立在皇权旧事中的生生死死。

有些事,今天才明白,也不过是存了一份本不该有的心思,闹到最终,也不过落得个身不由主的伤人伤己。

再到此时,爹爹所谓的清也好冤也罢,都已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容楚,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半分?”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暗道中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里。

你的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半分?

容楚知道她会问,却不知道,问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问题。

他的心中有没有她,原以为,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夜夜的惊寐而起,他刻在指尖心间的的她的味道她的温度她的暖和凉……难道,真的就要在此夜,一抛永弃?还是,在初遇的那些日子里,他们之间的美好,透支尽了他们此生所有的幸福?

真的……所有的一切,都要在这暗道之中,归于永寂了么?

嗓子里酸而涩,有什么冲动似要撕裂那隐隐作痛的胸腔,好随着那难言的相思之苦一倾而出。

“自然……是有的……”

所有的话到了现在都显得苍白无力,他与她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亲手导致,没有一丁一点可以怨得了旁人。

“有多少?”

宁珂上前一步,语气平静。

日夜朝思暮想的问题有了答案,她反而却卸下了所有的防备,盯着容楚的眼,一字一句道,“容楚,我曾经很爱你,爱到了极致,超过了爱我自己。”

“只是,爱你太过于沉重,我已经……不爱了。”

不爱了,却也再恨不起来,当爱与恨到了极致,却交织成了平淡,平淡到,所有的话,在她的心中,也再也掀不起半点波澜。

只是,脑中偶然跃出那过往中的滴滴点点,还是会隐隐的心酸。

心酸过后,便剩下了平静。

宛如枯井死水一般的平静。

想人生,即便是轰轰烈烈又有什么?最终仍不过是薄棺一副、黄土一抔。

而所有的情义所有的爱恨,也不过在那黄土垄中,一世世轮回,却再也没有了最初的摸样。

“如歌。”

容楚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叫出了她的本名,如歌如歌,人生如歌,这跌宕起伏的一生,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如歌,我爱你。”

“天地为证,日月为牢。”

……

暗道直往断头崖,因了建于地下,免了也许许多多的弯弯绕绕,是而,即便是断头崖,也不过是两个时辰。

还没有推开暗道门,便似乎听见那盘旋的风声中似带了孤魂野鬼的哭号,一声声剜心泣血……宁珂最先一个走出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羽岚河,星辉撒满波光,粼粼间自有怡人之处。然而,却又因了众人的心思各不相同,这银闪闪的河水,此刻却泛起了寒光。

也是,怎么说,也都是冬天了。

宁珂苦笑一声,收起自己所有的心绪,径直朝着那一具具白骨走去。

白骨如山,也无非公子与红妆。

谁又会知道,即便是这一具具白骨,身前也有着光鲜亮丽,也有着万千心绪回转心中?大约,他们自己也没有想过,在这累累如山的白骨堆里,终有一日,会搁浅了自己所有对未来的愿景。

未来,本就是一个不可捉摸而又遥远的话题。

未来的变数太多,没有人会知道,究竟下一刻,等着你的会是什么。

宁珂在经过邱莺的尸身时顿了顿,果然瞧见邱昱和阿史那玉竹曾来过的痕迹。南疆与北周不同,人死在哪里便只能留在哪里,说是天葬,不会惊了冤死之人的灵魂。

然而宁珂此刻并不信这套,左右转了转,忽然掰开那枯槁的双手,自邱莺的腹中,猛地抽出了那把匕首。

匕首的柄上雕着精美的花纹,又装饰了打成同心结的缨络。

容楚一惊,然而并没有阻止,想起她刚刚说过的话,心中模模糊糊的有了初步的判断。

无缘无故的,她不会带他来这里见识自己的残忍……大约,她是有更为重要的东西要给他。可这时,对他重要的东西,又有什么?

正胡乱想着,便看见宁珂转开了刀柄,自那刀柄中,缓缓的倒出一张明黄色的卷纸。

紫练猛地吸了一口气,圣旨!

原来,北周皇城中众人心心念念的遗诏,根本不在宫中!

宁珂颌首,紫练会意,趁着容楚不注意的时候,一掌劈过去,眼看着容楚晕了,方才接过宁珂手中的卷纸,冲着素络道,“备快马,送主子回皇城!后日便是皇上寿辰!”

“那……她呢?”

素络有些犹豫,转头看向宁珂。

“我去解了相思蛊。”宁珂浅笑一声,瞥见欧阳奕不信任的眼神,像是哄小孩子道,“放心,我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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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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