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日落
圣都阿格邯的枫树酒吧,因为门前的那棵数百年来从不长叶子而又满是虫眼的大枫树得名,尽管如此,这棵大枫树却依然活得好好的,一刀砍上去,露出的青色皮层与渗出的树汁足以证明一切。
对于这一违背了科学常识的现象,科学家们的解释往往是最让人信服的:“由于雄性激素与皮脂腺分泌旺盛,致使毛孔与树心血管形成堵塞,无法通畅。让水分与养料无法输送到皮肤表面,从而导致的——严重脱发!”
没有人知道这棵老掉枝的枫树到现在有多大了,据说在卡迪尔斯大陆迈入第三纪元前这棵大枫树就存在了。而同样有着悠久历史的枫树酒吧,往往也是最不甘寂寞的。
处于圣都阿格邯最繁华的地界,圣都格斗场、魔法工会、佣兵工会与武者殿堂交界处的枫树酒吧,每天都要接待许多各种各样的客人。从剑士、佣兵、魔法师、骑士(在卡迪尔斯大陆,这些会两下子的统称为——武者)到半兽人、精灵、矮人,再到妓女、吟游诗人、冒险家、军火贩子和那些扑完街跑来喝闷酒的……
所以,枫树酒吧是个永远都充满故事与话题的地方!同样——也是一些谣言的散播地……
历591年7月7日,在华丽辉煌的宫殿,参加完“第十三代圣塞尔宣任仪式”的贵族武者们正准备参赴仪式后的豪华宴会。与此同时,相对简陋昏暗的枫树酒吧,传出的喧闹声如发蝗灾般摧残着周边的各大工会场所,远远就听到里面“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的叫声……
“嘿!伙计们,听说没有,第十三任圣塞尔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一个只有十六岁刚刚离开他娘奶头的毛小子!啊哈哈……看那该死的乌云!很快就要笼罩克罗尼亚了!让我们为圣王国的衰落干杯吧!”在枫树酒吧左侧比较显眼的地方,身躯高大、皮肤黝黑、腿毛像钢针一般坚挺的野蛮人高举酒杯大声吆喝着,从那满脸炭黑样的污垢与其身边围绕的大群苍蝇,便可以断定这个家伙距离上一次洗澡的时间可以用年来计算了,所以他也丝毫不在意手中的那大杯啤酒溅在胸前那枚上银质地的枫叶状章徽上。
那是佣兵徽章,这个野蛮人显然是个佣兵。在卡迪尔斯这块广阔的大陆上,如同半兽人一样,这些从深山老林中走出的野蛮人是天生的战士。伟大的造物主使他们与半兽人一般,同样力大如牛,同样高大威猛,同样勇猛彪悍,智商也同样……
如果非要找出两者的不同,也只能这么解释:一个是“纯种”,另一个则是——“杂交”。
“干杯!”枫树酒吧里的大帮男子扬起手中的酒杯起哄应合。枫树酒吧很大,但是野蛮人那粗迈洪亮的声音还是传遍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很快就将话题转移了过来。
一个大剑士装扮的高个人类男子一脸慷慨的站起身来,放下手中的酒杯,张开手臂,语气满是调侃的味道:“我们敬仰的武者之王、圣王国守护神、大陆战神、第十三代圣塞尔——十六岁的无双殿下,哈哈……一个鸟毛都没有长齐‘清纯小处男’,成为了我们的王!天哪!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笑、更悲哀的呢?这是亵渎神灵,神灵会责罚的。伙计们!以后出入其他国家的时候,千万把武者徽章摘下!免得被别人嘲笑我们的王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屁孩!”
“说的好,拉亚斯,我支持你……”
“对!第十三代,还不如让老子去当呢!老子玩过的女人数不胜数!老子才最适合无双这个称号!”
“看看红鼻子老头齐斯?达尔都做了什么!让一个小孩做了我们的王!这是对我们武者的侮辱!也是对神的侮辱!”
“克罗尼亚的武者没有一个是孬种!干他娘的!要弹劾!弹劾!”
“对!弹劾!不能让圣王国的命运败落在一个毛小子身上!最好把红鼻子一起弹劾……”
“弹劾红鼻头……”
“弹劾……”
大剑士的讲话显然附和了大众的想法,见到自己的言论得到如此的支持,心中涌出一股冲劲,再加上酒精的作祟,语调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干脆跳到桌子上,双臂在面前摇了摇,示意众人安静,叫道:“各位安静,请听我说。我们曾经的王,伟大的扎尔殿下!他曾经一人慑艾尔利斯三万天狼军,举手破三大魔导师,用胸膛去挡晴空万箭!何等的英武!那是在寒风中傲雪的苍鹰!那是无边黑昔下的耀眼明星……试想一下,像扎尔殿下如此坚韧勇武之人,怎么会无辜自杀呢?以扎尔殿下的睿智难道就想不出他死后对圣王国的可怕打击吗?”
扫射了周围疑惑的眼神,大剑师的慢慢弯下腰来,用神秘兮兮的语气提出了一个富含哲学意味且又惹人深思的问题:“这难道不让人产生疑问吗?”
说完,大剑士直起身来,端起酒杯,大模大样的喝了一口,摆出一副“你们都不知道,就我知道。”的表情。
“难道是……”众人配合的拉起了长腔,知道这个大剑士下面有“大新闻”要说,都乖乖的闭上了嘴吧。整个枫树酒吧静如深山,就连陌生大叔伸手进入某位性感女郎胸内所造成的娇喘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剑士用袖口擦干嘴边的酒渣,满面红光,显然喝多了,嘴角泛起一丝阴笑,伸出一根手指在众人眼前晃了晃,道:“其实我的小舅子就是扎尔殿下府邸的一名侍卫,他亲眼看见在扎尔殿下‘自杀’的前一天晚上,殿下的养子——也就是现任圣塞尔、那个号为无双的毛小子艾洛格。曾在书房与扎尔殿下大吵了一架……”
大剑士逐渐将声音放的越来越低,用夸张的词语和动作尽力描述着,就像在讲述一宗密室杀人案般,细节的精确程度从“嫌疑人”衣服上那颗没有扣好的扣子的颜色到“受害者”的内裤的布料牌子,那都是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直到第二天,老管家在书房里发现了扎尔殿下的尸体。”
“哗!”
谣言多是从这些喝多了的醉汉口中流传开的,枫树酒吧的气氛在一瞬间到达了**,就像油放进了烧热的铁锅里一般。
每一个武者脸上都被激动所占据,即使是那些讲究仪表素质和优雅举止的精灵族和骑士们,在酒精的刺激下,使他们不顾思考事情的真实性。指责声、咒骂声、杯子碎裂声不绝于耳。一些好事者与吟游诗人们,更是激动地像农夫养的母猪要下崽一样:今天可没白出来,这下回家可有“大事”要说了。
紧接着,又有一个喝多了的家伙站了出来,声称自己有更大的爆料——“我亲眼看见艾洛格私购大量砒霜!”众人很快又围了上去…………
那第十二代圣塞尔的死因越说越邪乎,不得不承认酒吧里的这些说话人确实有几分能耐,那想象力当真叫一个绝字!不知过了多久,即便是一向沉默寡言的魔法师和酒吧的服务员也都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口沫四溅。枫树酒吧已经没有一个人安静的下来了……嗯……不对,有两个人,一直沉默不语。
在枫树酒吧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单独坐着一位魔法师,从那拘偻的身形看来,这个魔法师足够老迈了。一身深灰色的魔法长袍,破旧不堪,面孔布满皱纹,神情慈祥而又威严,发型像极了雨后的鸟巢。他一声不吭,看似悠闲的喝着酒,丝毫对大剑士讲的那条震撼人心的小道消息不感一点兴趣。也许是年纪大了,虽说是魔法师,耳朵也多少背了点,这也不见其怪。
不起眼的位置,不起眼的着装,加之不起眼的造型,即便这个老魔法师突然之间放一个大响屁,也不会引他人注意。
另一个则是哈米——十岁的哈米是枫树酒吧的一名员工,小小年纪就在入大名鼎鼎的枫树酒吧工作,可以说是小哈米的万幸,也可以说是他的不幸。
哈米的父母曾是圣都阿格郸再也普通不过的一户人家,父亲经营一家寿衣店,母亲是一名园丁,双双死于五年前发生在冬季的那场诡异的大瘟疫之中,至于年纪只有五岁的哈米却意外的在那场诡异的大瘟疫中生还,不过哈米的住处却被划为隔离区,而当时的圣都孤儿院与其亲戚也拒绝收养像哈米这样的“危险儿童”。
而后,戏剧性的一幕在哈米的命运中上演——刺骨的寒风与满天的大雪将无家可归的哈米放倒在了大枫树下,出来倒垃圾的枫树酒吧老板也打着人道主义精神的旗帜将小哈米带到了酒吧内的火炉旁……………………放眼未来,十多年后长大成人的哈米和酒吧老板的女儿坠入爱河,紧接着凑钱堕胎、躲计生委、打包私奔、击败恶龙、夺得宝藏、战胜邪恶的酒吧老板和买苹果的老巫婆,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可以说,哈米的前途一片光明。
不过在这一天,哈米的命运将再次被完全彻底的改变!
此时的哈米正依在离老魔法师不远的吧台边,同样沉默,同样悠闲的样子,做着一件所有人都做过,而且是经常做、偷偷着做、又怕被别人看见的事情。虽然有些恶心,但也是注重卫生的好习惯,那就是清理鼻孔,俗称就是——挖鼻屎。
“嘿!小子,给我再来一大杯加山叶草的柁杞子发酵酒。”老魔法推了推面前的空杯子,朝哈米喊道,声音不是很大,看来这个老魔法的耳朵并不背。
“一大杯加山叶草的柁杞子发酵酒~~~好的,请稍等!”哈米习惯性的回应道,从身后端出一大杯酒出来。
老魔法师接过酒杯,随口问道:“小子,怎么?难道对那些家伙的话感兴趣?”
哈米的回答差点让老魔法师跌倒在地上:“他们丫的说他们的管我屁事,我是刷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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