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机械头的自述（一）
当我睁开眼，是有人唤醒的。
明明这个世界动植物还存在，但仿佛都已经死去。
猴子和人类在互相残杀，我沉默了。
唤醒我的是一个少女，她在向上天祈求她的养母，上天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祷告，让我苏醒。
我躺在最高峰上，下面是平坦的一块地，那是人类的祭祀台。少女跪在台上，虔诚。
人类不会想到，每天跪着跳着想和上天连接，结果都是给我的。
我飘了下去。
少女听到声音抬头，看见我尖叫一声，跌在地上。
从她的瞳孔中，我看见一颗头，不像少女那样的头颅有皮包裹，那样的美丽。
我是一颗机械头，金属、电线缠绕成了我。在头颅的最里面，是我的思想，我的核心。
“你——”少女说着，竟向我伸出手。
我不想被碰，连忙飞远。
直到有少女几个高的地方停下，俯瞰着她。
“你是神仙吗？”少女仰起头，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眼。
就像她在笑。
我不是，我左右摇晃。
“啊，”少女惊讶，“你不会说话吗？”
我想翻白眼，不然我为什么不说话。
“你是机甲吗？”
机甲？我想着，看到披着金属外皮的人形可机动的装甲，和我就像是同类。
我摇头，我没有同类。机甲被操纵，而我是自己思考。
“你为什么可以飞？”少女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我的头下面有可以飞的风扇，这是我可以飞的原因。
我飞走了。
身后的人在呼喊我，我当然不理。飞过高峰，我落在一棵树上。
树下有一个坑，许多骨头。
然后，我的头脑里出现人类和猴子这两个种群的争斗。
我有一个数据库。
张了张嘴，“啊”，一个音节发出，我会说话了。
“你会说话了。”声音的出现，让我差点从树上掉落。
“你跟来做什么？”我问赛娜。赛娜的人生我已经从数据中得知，同样，我看到她的死法。
“你很讨厌我吗？”赛娜喃喃问我。
我承认我的语气不好，但刚见过这个人转眼知道她会死去，换做谁，应该不会心平气和吧。尽管我是人工智能。
何况，她的死因竟是我导致的。
我瞥了她一眼，她还在失落。
与我何干。我再次飞起，一口气飞了几百公里。这回她不会再找到我了吧。
刚想着，转眼又听到她的声音，“你为什么在阿古台上？在那里晒太阳吗？你是不是烦我，那我不找你了……”没有回答，她的语气渐渐低落。
我只想骂人。见鬼，她是怎么跟上来的。回头，赛娜坐在一个机甲肩膀上走了。
终于走了，我环顾一周，打算找个地方歇息。
可荒芜的地上，只有茫茫黄沙。
不想找地方了，算了，找个地方落下。
我慢慢下降，还没碰到土地，一张网兜下来，我就被捕了。
什么运气啊。我在内心嚎叫。
“走，任务完成了，这回二爷定会奖赏我们。”拎着网兜，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去。
我没反抗。尽管我可以让这个网兜变成灰烬。
在数据库中，是二爷偶然得到的一本天书，让人在这里等着，一个网兜就可以把我带回去。我要试探数据是否有误。
果真，在黄沙下，有一扇门，上面飞舞着鸟纹。
门口的人拦截了两人，说：“太阳好——”
“呱呱叫。”我说。小小口令，拿捏。
听见是我回答，四人八目相对，惊异一会儿。
“这是二爷让你们找的东西？”门卫问道。
抓我的其中一个人点头，“可不是，它怎么知道我们的口令的，莫非巴西利亚也已经知道了？”
话一出，几人又是一阵瞳孔地震。
“哎，别管了，先把这东西交给二爷吧。”抓我的另一个人说着，门卫放行，他们进了莫诺斯。
只是长长的隧道，火把的闪光，晃得整个世界都在摇。
等清醒，已经在他们称为二爷的面前。
隧道有问题。已然从数据库中得知情形，我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是机械，怎么会被一个隧道影响？
“Thauma中提到的那样东西？”话对着抓我两人说的，眼睛却盯着我。皮囊才四五十岁的人，双眼都是沧桑。
Thauma（萨玛）就是莫诺斯的天书，他们称为神迹。
“二爷，是的。我们就守在那，只看见了它，刚好是第三天中午。”
二爷点头，“你会帮助我的，对吧。”
他没有询问。
我没回答，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
“想必你已经从隧道中感受到不同了吧。”二爷继续说话。让我想起刚才。
不知道底细，不能硬刚，我说：“还有一些事情需要验证。”验证数据库。如果，一切都会像数据库中那样进行，我一定会让他们成为这个世界的唯一主宰。
二爷又点点头，志得意满，“当然，萨玛已经告诉我，所有的都会朝前发展，你的验证最终会成真。”
是吗？我尚且还存在怀疑，当时。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我知道她一直存在，但她从来没有出现。直到最近，她开始为人类做事，成为了他们的机甲师。
人类还举办了宴会，庆祝机甲的成功。
而，没有东西可以逃脱掉数据库。我知道他们的机甲材料是被如何淬炼出来，知道机甲的编号，知道每个驾驶机甲的人类家庭情况……
我说了，没有什么能逃脱数据库。
也因为她的出现，我决定和猴子合作。
听见应答，二爷笑得酒杯都稳不住，连连说好。
我不好。
人类和猴子的斗争太久，新生也难得可贵。因为世界的营养有一定的限制，不足以让两个高级智慧生物共存分享资源。
看着眼前的二爷，明明外表是年轻的，灵魂却是腐朽的老人。
我必须做出选择。我想，让资源完全由一方拥有，就是我的使命。
至于为什么不是人类，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