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禅位
“你得位端正，是我心甘情愿传位于你的！”翎帝哀求着。
“父皇……我……”祁辰昱看着恳求自己的父亲，有些犹豫。
“好啊！可不是立为太子，而是立即下诏书将皇位禅让给安王殿下！”羡雪站到了祁辰昱身旁，为他定了定心神。
“你个妖妇，朝堂之上岂容女子插话！退下！”翎帝呵斥道。
祁辰昱却微微低头，正色道：“还请父皇传位于我！”
在翎帝心中一向孝顺心软的祁辰昱想不到却当众忤逆他！
“你……你一个未来的君王，居然被内室拿捏！皇家的威严对你来说算什么！”
本以为祁辰昱会被他唬住，但他却高昂起头颅，坚毅果断道：“跟家国大义，苍生百姓，人命关天相比，皇家威严，只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
对我来说，无论提谏言者是世家贵族的丞相，还是身无分文的白衣，是勇猛无匹的强壮男子，还是弱不禁风的娇柔女子，只要他们说的话是正义的，是有利于翎国天下万民前途的，那我就应该听！
这国家不该只是一个家族，一代朝廷皇权的牺牲品，而是芸芸众生的天下！”
这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令百官汗颜，令翎帝畏惧。
他好不容易七年前将群臣拥戴、万人称颂的帝王之才祁慕风赶下了朝堂，现在竟然又来了个不仅外貌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还有几分他当年风采的祁辰昱。
真是天要亡我吗？
“你说安王不配做皇帝，但你作为翎国的君主，岂料会拿国事去求神问卦？”羡雪一针见血地撕开翎帝最后的遮羞布。
“你……你胡说什么！”翎帝的第一反应果然是否认。
“就知道陛下向来是敢做不敢当的懦夫，故而我们今日还请来了您常常问询的那位大师。进来吧！”
内卫带着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进来了，他白色的胡须整齐而细长，看起来确实像位得道高人。
“要证据吗？这些都是证据！”羡雪让人拿出了一叠黄纸，分发给众人看。
“这些都是从道观内搜出来的，你们应该都能看出来，这跟陛下奏折上的朱批字迹如出一辙。
这些是这么多年，陛下遇到难解的问题时，都会向道士咨询国家大事。
一桩桩一件件，都写到了纸上。
但这位道士真的是大师吗？当年陛下还是皇子时，遇到了无法克服的困境时，走到了这家道馆，发现佛像发出金光，之后他的夺嫡之路便一帆风顺。
从此，陛下便开始盲信这道士说的一切，但当年道观内的神迹，是真的神仙下凡赐予我们陛下真龙之韵吗？
来，你自己告诉陛下吧，你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还恬不知耻地指导他那些你根本听不懂的国事！”
这道士颤颤巍巍走到了中央，不甘心地舔了舔干涸的嘴唇。
“我当时见陛下的穿着就知此人身份不凡，于是就引他住在我们早已设好机关的房间，想着多少骗这富家公子点香火钱。
那房间的天花板上有数面铜镜，夜半之时，我们通过门上的小孔将几十只蜡烛点燃，铜镜将光全部聚于神像上一处，看起来就似发出了耀眼的金光一般明亮，就……就似神迹一般……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神仙的使者，对朝堂之事更是一窍不通……每次陛下来问我，我都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说，或者胡乱给他回应一些罢了……”
“你！你岂敢将这些事说出来！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啊！你骗了我多少银钱，如今……如今还背叛我，将这些当着众人的面都说了出来！”
翎帝气急败坏地使出最后的力气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掐住了道士的脖子。
两个白发老人就这样戏谑地扭打在了一起，真难想象，他们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为世人斋戒祈福的道士。
“好了，好了，够了！都给我停手！”羡雪大声训斥着，就像之前在军营里，训斥那些打架的士兵一般。
“陛下，要我提醒你一下吗？你现在若是还想活下去，就该写禅位的诏书了。你这几十年在这把龙椅上作的恶也够多了！”羡雪站在案台旁磨着墨。
“朕之前给你兵符让你调兵是去镇压暴民，你如今竟然调转矛头直指翎都宫城，你真以为控制了大内就万事大吉了？那宫外朕给你的几万兵马就会因为一块兵符围攻朕？”翎帝还在做着困兽之斗，春秋大梦。
“陛下，您想错了。”
羡雪站了出来，帮翎帝看清眼前形势。
“如今围在宫外，只等安王一声令下便能冲进宫内护驾的不是您派去镇压暴民那帮兵马，而是先前与熙国大战中，因不满被锦王之命威胁缴械投降的那帮逃兵！
他们后来幸得安王殿下解救免罪，才得以安然回到军营。
他们本就对陛下您识人不清，将他们指派给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锦王去送死所愤恨，差点被害得全军覆没。”
羡雪走到了翎帝身前，不留情面地讽刺道：“您猜，他们若是冲进来，是会拥护您这个皇帝，还是，会求您退位让贤呢？”
羡雪将笔蘸好了墨递给翎帝。
“我是不会写的！我不会受你们这些小人胁迫！我告诉你们，我死也要死在这皇位上！”翎帝此时头发已散乱披在肩上，怒瞪着双眼，狂躁地叫嚣着。
仿佛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垂死挣扎。
“陛下，还请下诏，退位让贤给安王殿下！”第一个说话的是刑部尚书。
“陛下，还请下诏，退位让贤给安王殿下！”紧接着吏部尚书也站上前，正色请求道。
“陛下，还请下诏，退位让贤给安王殿下！”谢方方和其他户部大小官员也纷纷加入了进来。
……
一时间，文武百官此起彼伏的劝退之声响彻了整个朝堂。
他们不顾自身性命安危也要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一开始，只是那些几日前与安王私下在霓裳坊相聚的官员，当晚他们就达成了协议。
若是真想救翎国百姓于水火，别无他法，只能让翎帝退位。
安王承诺，他上位后定会第一时间下诏将那些之前被翎帝打入牢狱的仗义执言的忠义之臣官复原职。
因此，在今日上朝之前，当时那些大臣早都已心照不宣，宫廷之变会上演。
甚至安王悄悄潜回翎都，改换宫防之事他们也都多有参与协助。
但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翎帝背后还有那么多的脏事，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翎帝被这些平日里轻松操纵的官员之言逼得步步后退，他不得不跌落回了龙椅之上。
怎么全部都要背叛他呢？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现在还站在他这边吗？
不，还有一个，一个最重要的人。
兵部尚书！他与我相交多年，在我还是皇子之时，他就助我登上了皇位。
这些年来，我一路给他加官进爵，才让他有了如今这地位。
若是他能助我，我就还能有活路，还有翻盘的机会！
翎帝张望着人群中兵部尚书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