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没有你余生还有何意义
凌烟释怀一笑：“放心，当年之事既然与他人无关，那曾无庆的妻儿皆乃无辜，我不会殃及池鱼的。把他们全都放了吧。
我刚刚故意那样做，只是不甘心让曾无庆能心安地死去……
我父母被他杀死前，也是带着对女儿性命无尽的担忧死去的，他们的不安和痛苦，我必须要让曾无庆也尽尝！”
凌烟眼里寒光骤现，指尖微颤，带着血腥味的杀气未褪去。
“不过，你真的要放了曾氏后人吗？”祁肆夜也凑了过来，“你就不怕曾氏后人日后再来找洛氏和沈家寻仇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不如……一次性解决后患。”祁肆夜这些年一贯作风便是赶尽杀绝，不留活口。
“当然，永王殿下的方法确实风险最小，可以让我们未来几十年都高枕无忧。
不过，从我决定复仇的第一日开始，我就下定了决心，绝不能让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吞噬了我的心智，让我不择手段地去伤害无辜之人。
报仇，不必要让我比仇人更恶毒更心狠，我只需要比他们更机智更周全就足够了。”
凌烟笑着走出了门去，看着今夜明亮的月色，她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对着满月，凌烟心里默念着：“父亲，母亲，阿风，还有沈家所有枉死的族人，沈凌烟今日为你们报仇了！”
滚烫的泪水不自觉地划过了她的脸颊。
结束了，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她没有害死一个无辜的人，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仇敌。
即使将来与亲人地下相见，她也能昂首挺胸告诉所有人，她的手上没有沾染过不堪和邪恶。
洛羽尘走了出来，站在她身侧。
“你之后有何打算呢？”
“洛羽尘，我要是说，我想跟你重蹈覆辙，可好？”
凌烟侧头与他对视。
“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后悔了。”羡雪粉唇微扬，清亮的眼眸中似有说不尽的爱意。
洛羽尘却整个人怔住了，似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一直在回避她的凌烟竟会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
“我好像……还是会被你身上的这缕味道吸引。”凌烟踮着脚凑近洛羽尘的脸颊，他那一向有着清冷温度的皮肤此时却烧得滚烫。
“我对你，如从前一般，割不断又舍不得。”
洛羽尘手指覆上凌烟樱唇，轻轻左右摩擦着，水润而诱人。
他低头靠近自己的拇指，在接近时将手抽开，直接吻上了她温热的唇瓣，细腻深情，夜色缱绻，情意绵绵。
凌烟嘴角笑意忍不住。
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结束了。
真不敢相信，到最后，她跟自己八岁时的想法一致，历经世间沧桑，她还是想与洛羽尘终老于洛氏。
“凌烟……”另一个男子失魂落魄的声音响起，凌烟嘴角的笑意骤然凝住。
这个声音她从心底里厌恶不起来。
洛羽尘舔了舔嘴唇，鼻峰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凌烟精巧娇嫩的鼻尖。
洛羽尘将凌烟往身后一藏，不想再让情敌看自己的女人一眼。
“洛羽尘，你先离开吧，我有话跟他说。”凌烟说这话时，眼神一直注视着祁肆夜。
“我不！你已经都不用叫我兄长了，我不会再将你让给其他任何人了！”凌烟第一次在洛羽尘脸上看见他除了输棋外露出这样任性又不服气的表情，“赤寒！不准他靠近！”
他一声令下，黑衣少侠已经挡在了祁肆夜身前。
“赤寒，让开！”凌烟睁大眼睛瞪着洛羽尘，“是不是我嫁你以后事事都得听你的？那我不跟你回洛氏了！”
明知她又是在假装生气，但洛羽尘还是心甘情愿被她拿捏。
“算了，我眼不见心不烦。”他傲娇地甩下一句话，一拂袖就以轻功飞入了树丛深处。
只剩下二人后，在这冷清的月光之下，他们反而沉默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是凌烟率先打破了宁静：“祁肆夜，我们七年前错过或许就是因为我们始终没有缘分。
七年后的今天，我们之间也裹挟着种种误会，无法修成正果，这大概就是命吧，老天都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沈凌烟！你一个从地狱中也要爬出来复仇之人，你现在跟我说你信命？”
祁肆夜双手捏着凌烟的双肩，“你心里就这么容不下我？找一个你自己都不信的理由搪塞我！”
“我……”向来能言善辩的沈凌烟竟然一时被祁肆夜堵得不知如何反驳。
她想不出什么理由欺骗面前的男子，也编不出话来说服自己。
祁肆夜目光灼热，只在她身上停留，“洛羽尘喜欢的是从前那个不可一世、潇洒于天地之间的沈凌烟，祁辰昱喜欢的是温柔可人，娇艳妩媚的洛羡雪。”
凌烟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他这是又要开始攻击情敌了吗？
“而无论你变成任何模样，是将军还是花魁，我都能在人海中一眼认出你来。
不管你是温柔还是果断，撒娇还是发脾气，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我知道你身体里还是流着一样的血，眼眸里的坚定灵动，骨子里的倔强正义，就是当初让我一见钟情的那个女子！”
祁肆夜低头握住了凌烟的双手，殷切地提议道：“凌烟，跟我走吧，余生我们一起去游山玩水，冬日去晒南疆的暖阳，夏日去爬北境的五岳避暑，乏了我们就租一个院子就地休息几个月。
如果你愿意，我们还能有几个自己的孩子，带着他们一起出游，共享天伦之……”
“你走吧。”凌烟冷漠地背过身去，低着头，神情凝重不悦，“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这些日子。”
祁肆夜从背后抱住了凌烟，不服气地争辩道：“这些我都可以不要，只要你让我陪伴在你左右，别赶我走……
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我那漫长的余生还有何意义……
我本就是一个不应该出生在这世上之人，幼时受尽凌辱欺负，如果不是你，我早已被那些太监打死不知扔到哪里的乱葬岗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