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姐姐，你为何不高兴啊？”
晚饭过后，莫锦清早早的回了自己房间，坐在床沿上一坐就是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她没有说过一句话，眼睛看着地上没有挪过一下，呆滞的模样吓得叶儿战战兢兢的，烧水给她洗了脚，洗了脸，这才问出了声。
莫锦清总算收回了目光，看着叶儿摇了摇头，“姐姐在想事情，没有不高兴。”
叶儿坐在她旁边，“姐姐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我知道。”
莫锦清轻轻搭着叶儿的肩膀，“叶儿，生活总是有很多的烦心事，姐姐不高兴也很正常，别太在意了，啊？”
叶儿撅嘴道：“姐姐不高兴，叶儿就不高兴，是不是叶儿这两天干活不勤快了？姐姐心里有怨？”
莫锦清笑了出来，“傻丫头，怎么会这么想？你比姐姐我勤快多了。”
“哦，我知道了。”叶儿忽然一惊一乍，“是不是哥哥们没有来，所以姐姐心里不舒服。”
“哥哥们？”莫锦清好奇地问。
“嗯，皇甫哥哥不在了，柏谦哥哥也没有回来，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不高兴。”
莫锦清深吸了一口气，猛眨了几下眼才把就快要溢出的泪水逼退回去，“姐姐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嗯，今晚的菜那么好，都是姐姐你爱吃的，但是你却没吃多少，那个不喜欢的阿姨还看了你好几眼，唉声叹气呢！”
叶儿口中的不喜欢阿姨即是朱群芳，每次朱群芳的出现都是阴阳怪气的，让叶儿瘆的慌，所以她不喜欢朱群芳，私底下就这么叫了。
“她一直看着我？”
“是啊，皇甫老爷也看着你，还有伯伯，婶婶，小嫂子都不时的瞟你呢，叶儿看的可清楚了。”叶儿振振有词的说。
莫锦清苦笑一声，“就我没有发现。”
“姐姐，你不要不开心了，哥哥一定会回来的。”
“哪位哥哥？”莫锦清苦涩的问。
叶儿愣了下，“姐姐心里想的是谁，就是谁。”
莫锦清微笑着低下了头，摸着叶儿的头拍拍，“快去睡吧，谢谢你帮姐姐洗脚。”
叶儿嘿嘿一声，跑回了自己的床上。
莫锦清实在难以入眠，尤其是知道梁柏谦可能在京城遇到了麻烦，她就更无法安心了，感觉自己就跟个灾星一样总是给人带来劫难，难道她穿越真的是逆天而为，所以老天爷来惩罚她了？可是惩罚她应该直接来找她，为什么要把她身边的人一个个带走呢？实在太残忍！
月落星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入了睡，朦胧之间，莫锦清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她一骨碌爬起来，仔细听，发现声音非常的小，但确实有人在说话。
她爬下床，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窗户边，听到人声从厨房里传来，厨房里还有隐约的火光，她不知道谁大半夜的会在厨房里，出于好奇，走了出去。
到了厨房门口，就听到刘孝兰的声音传来，“好累，好久没半夜做了！”
接着是莫之山的声音，“曾老头已经说好了，明天一早会来拿，不做出来怎么行？”
刘孝兰叹了一口气，“原本不必这么累的，这么多口人吃饭，不努力点也不行啊。”
“这话在我面前唠叨两句就行，别去锦清那儿说去，毕竟咱们铺子里的钱是皇甫瑞给的，人家吃点饭算什么，皇甫兄也可怜啊，儿子这么年轻就去了，老两口无依无靠的，咱们能给点帮助就帮着吧，这么多年的关系，不能那么绝情。”
“我又没抱怨，你以为我是什么无情无义的人？”刘孝兰的话不抱怨，语气却有些抱怨。
莫之山呵呵了两声，“还以为你想着以前的事，心里不痛快，这不让你发泄发泄嘛。”
刘孝兰啧了一声，“我这么久可没想过以前什么事，你这么说，是不是你在想？朱群芳那个人一向小家子气的，自从见了面，她就没给过我好脸色，连你和锦清也一起讨厌了，我要计较，早就气死了，还容得下她在咱家吃喝吗？”
“你看，又来了不是，还说你没怨恨？”
刘孝兰又哼了一声，“本来我就没理亏，是她一直把我当敌人看待，我有什么办法，过去的事都那么多年了，咱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她还是放不下，连皇甫老爷的面子都不给，其实也怪她呀，是她自己跟皇甫老爷不清不楚的，还怪你娶了我？我上哪儿说理去！”
“行了行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她痴痴呆呆的，如今话都没一句，你就别跟她计较，毕竟她现在心里很脆弱。”莫之山有些怪责的语气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就要忍气吞声，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我还要伺候她，我招谁惹谁了我？”
“你还没完了不是？”莫之山语气不好道。
厨房里沉闷了一会儿，听到刘孝兰瓮声瓮气道：“你这是又要发脾气怪我了？”
“怎么说着说着就认真了？我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发过脾气？”莫之山软了许多。
“你刚才那眼神，瞪得像个铜铃一样，还不是要发脾气吗？我从嫁给你开始，你脾气就坏，到了现在还是那样，是不是觉得我说重了朱群芳，你心里不高兴啊？你当初为什么要娶我啊？不然这么多年，我也不会这么憋屈。”
莫锦清有些震惊的捂上了嘴，发现自己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莫之山啧啧了两声，“还在怀疑我娶你的动机？我和朱群芳早就没事了，你都说了她和皇甫兄不清不楚，我还有什么念想？”
“我怎么知道，如果不知道这些事，你会不会娶我？会不会？”
面对刘孝兰的质问，莫之山没有马上回答，就连门外的莫锦清都纠结的要命，想着父亲还真是老实，说几句话哄哄母亲也就是了，犹豫什么。
静默了好半天，莫之山呢喃道：“都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
“是你跑到我们家来娶我的，朱群芳她针对我干什么？你从来都不敢多说一句话，我怎么想？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了你！”刘孝兰说话已经带着哭腔，不管不顾了起来。
“怎么这么说话？这些年确实委屈了你，我不是一直都在改吗？”莫之山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
刘孝兰硬气道：“我心里是憋着一口气呢，明明不是我的错，朱群芳却总是认为是我抢走了你，开始装好人的跟我谈得来，事实上就是想勾搭你，后来皇甫老爷觉得不对，把她带去了雍州，她还以为是我从中作梗，总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所以现在她有困难，我可以帮，但是要多好的脸色就没有，子瑜是子瑜，她是她，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子瑜和锦清的，如果我早点知道她跟你的那点事，我才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她的儿子。”
“哎，又扯这些干什么？现在子瑜都不在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过吧，我就不知道一家子这么多人怎么好好过，华儿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还不够这几个外来人吃的呢！”刘孝兰说着气话。
“哪几个外来人？”莫之山语气严肃道。
“哪几个？皇甫家两个，还有个叶儿，你算算这是多少人，小酒馆本来还能解决咱们一家的温饱，现在根本就不够，你说说，翠儿要是有了的话，咱们以后一家人怎么办？这么多人就瞅着华儿的珠宝铺，不得把他愁死吗？”
“现在不是开了两间吗？两间铺子都能开起来，还养不活几个人？你就在这儿没事找事说吧啊！”莫之山不耐烦道。
“我心里就是憋着气呢，女儿不知道朱群芳那档子事，你可是知道，你也不声不响，你到底有为我考虑过没有？啊？”
莫锦清觉得态势有些不对，想着要不要进去劝架。
果不其然，莫之山忽然大声一句，“那你想怎么着？让人家说咱们家没良心吗？皇甫瑞对咱们掏心掏肺的，你现在过河拆桥，咱们老脸往哪里搁！”
“你……我有说什么了吗？我有说不让他们来了吗？”刘孝兰也大起了嗓门。
莫锦清回头看到大哥的房间里亮了火，赶紧进了厨房，道：“爹，娘，大半夜的你们吵什么啊？”
莫之山和刘孝兰同时一愣，看着她，刘孝兰战战兢兢的问：“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哥都醒了，你们怎么还不去睡？”莫锦清皱着眉头道。
莫之山本来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看到她缓了下去，“没事，在准备明天的馒头，你爬起来做什么？”
“还不是被你们的大声音给吵醒了。”莫锦清故意抱怨的打了个哈欠。
刘孝兰尴尬的将眼角的泪水抹去，“没事了，我们这儿一会儿就完，你快去睡吧。”
“爹娘，妹妹，你们都在厨房呢？”莫锦华也过来了，睡眼惺忪的样子。
“你怎么也起来了？”刘孝兰不耐烦的问一句。
“刚才忽然被一嗓子给吵醒，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厨房里有光就来看看，没想到你们都在，干嘛呢这是，要蒸这么多馒头怎么不跟我说，弄到现在还不睡！”莫锦华瞧着锅里的东西，有些迷糊。
莫之山解释道：“有个老顾客说明天一早需要很多馒头，我就准备着，你一天到晚那么忙，又忙着第二间店铺的事，哪顾得着，有我就行了。”
“爹，我年轻力壮，蒸点馒头不碍事，我来吧，你们俩老快回去休息，睡眠不足身体就不好，都一把年纪了还逞能耐！”莫锦华一边说着一边跑去烧火，顺带打了个哈欠。
莫之山无趣的看一眼刘孝兰，说：“走吧，回去休息吧。”
刘孝兰瞥他一眼，“我待会儿就来，你先去。”
莫之山嘿了声，拿她没辙，径直出了厨房。
莫锦清扶着刘孝兰的胳膊，道：“娘，回去休息吧？都三更半夜了，真不困吗？”
刘孝兰似乎有话想说的看她一眼，点了下头。
莫锦清笑着对莫锦华道：“哥，这里交给你了啊！”
“行嘞。”莫锦华对着灶火，烤的满脸通红，似乎人也精神了，说起话来都比开始有力度。
莫锦清扶着刘孝兰出去，小声道：“娘，大半夜的跟爹吵什么架啊，像个小孩子一样斗气，你们都不小了，干嘛平白怄一肚子气。”
“你听到了？”刘孝兰倒不是很意外，她看到莫锦清忽然出现在门口就猜到她应该都听到了，莫锦清的心思比莫锦华要细腻的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能看气氛。
“一点点吧，听得我糊里糊涂的。”莫锦清莞尔一笑。
“没事，我既然说出来了，就不怕你知道，你有什么想问的，问，过了今天，我可就不会说了。”刘孝兰忽然非常大方的摆出了姿态。
莫锦清着实被她的话震惊，“你真的愿意告诉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你娘我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也是时候叨叨了。”
莫锦清点点头，“那你从头到尾说一遍吧，我其实真的是云里雾里的。”
刘孝兰白了她一眼，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莫之山和朱群芳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恋人，后来莫之山与皇甫老爷认识了，成了好兄弟，几个人天天相处，皇甫老爷对朱群芳有了感情，朱群芳又是个喜欢暧昧的女人，对皇甫老爷没有明确的拒绝，两个人一下子发展的不可收拾，被莫之山知道后，莫之山一气之下就娶了刘孝兰，朱群芳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就嫁给了皇甫老爷，很快生下了皇甫瑞，同时两家人的关系变得微妙。
朱群芳一直以为刘孝兰从中作梗使计嫁给了莫之山，所以对刘孝兰十分的不高兴，一开始假装真诚的跟她做朋友，两家人的关系好的不可开交，甚至将莫锦清指给了皇甫瑞，将来成为亲家。
后来慢慢的就被皇甫老爷发觉不对，皇甫老爷看出了朱群芳对莫之山仍然余情未了，之所以两家人关系近的跟一家人似的，主要是朱群芳对莫之山的不甘心，时刻想呆在莫家。迫于无奈，皇甫老爷带着朱群芳去了雍州居住，并心里发誓再也不回来景山镇，再之后的事情，就是现在的婚约问题。
“原来如此，这么说朱群芳这么针对咱们，是从那个时候就积怨下了？”莫锦清有些意外道。
“是啊，其实你不愿意嫁给皇甫瑞的时候，我还挺高兴，可是你爹比较执着，非要把你嫁给皇甫瑞，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心态，是不是一直想着朱群芳才会这么执着，他心里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嘛，朱群芳貌美，对他又好，他一气之下娶了我，后悔了呗，所以这么多年了，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总是发脾气，我就知道，他的为人脾气不会这么暴，其实就是心里不甘心。”刘孝兰说着说着呜呜哭了起来。
“哎哟，娘，怎么说起就哭了呢？都老夫老妻了，纠结这些有什么意义嘛？爹虽然口头上没什么好，但是吃的用的对你也没有吝啬，对吗？别哭了，现在皇甫家这个样子，想这些不觉得多余嘛？”
“我想想吗？还不是那个老头子对人家好的，你没看到呀，把人家伺候的可周到了，对我都没那么温柔过。”刘孝兰似乎这么多年的委屈统统化为了怨愤，这个时候全部要发泄出来。
“皇甫夫人是很可怜嘛，皇甫瑞突然不在了，我们都这么伤心，更不用说皇甫家了，哎……”莫锦清哀叹一声，低落了不少。
刘孝兰见她萎靡不振的样儿，说：“如果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根本不会同意他们来咱们家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做，就算咱们欠了他们的钱，大不了还给他们，难道欠了钱，咱们一家人就要当下人吗？”
“娘，委屈你了！”
刘孝兰怔愣了下，“傻孩子，干嘛这么跟娘说话。”
“真的，我一直以为朱群芳的态度是针对我，因为我曾经跳河逃婚，所以她对我有意见，没想到她是针对你而来，要你这么面对她，委屈了！娘你没有错，就算错也是爹的错，他没有处理好和朱群芳的关系，导致你一直忍气吞声的，真是不容易！”
刘孝兰欲哭无泪的说：“锦清，你明白娘就好了，这么多年本来我也习惯了，既然当初嫁给了你爹，我也认命，他脾气不好，我脾气好，忍让他一下也就罢了，起码他不是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人，只是这么多年再见朱群芳，她一点儿都没变，还是那么趾高气昂的觉得我对不起她，我心里的不舒服就都涌了上来，若不是皇甫瑞那么实诚，我忍让她干啥？”
“嗯，娘，皇甫家在咱们这里也是暂时的事，我相信这段难熬的日子过去之后，他们也不会天天过来，要不然，我就给他们找一下人，伺候着他们，皇甫瑞离开了，我有义务帮他照顾着整个家，但是让我们家的人这样做牛做马的照顾，我自己也不愿意。”
刘孝兰点点头，“这样也好，你也懂事了，会为家里人想，我真觉得高兴啊，咱们两家的事，你别去问你爹，他那个人虽然现在脾气好了些，说到这些还是容易发火，就像刚才，你们不来他准定发出来了，其实我知道他现在只是好心照顾着皇甫一家，也没真觉得他对朱群芳还有什么想法。”
莫锦清苦笑道：“这不就对了吗？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还争风吃醋的啊，其实爹并没有真的怪过皇甫老爷，你看皇甫老爷一出现，爹那样子还是很真诚的，皇甫老爷说过对爹有些愧疚，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怎么说呢，其实大家都有责任吧，但是娘你，绝对没有。”
“就是，我是个受害者，到了现在，还在受害！”
莫锦清呵呵笑了两声，“娘，你真的和小孩子没有两样，真的很晚了，快去睡吧，别胡思乱想，也别跟爹再怄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好吗？”
刘孝兰嗯了声点点头，“锦清，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今天肯定是睡不好，所以才会听到我们说话吧。”
莫锦清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笑得挺难看，“最近可能事情太多，一直睡得很浅。”
“你睡好吃好，娘才放心，不指望那老头子，娘可就指着你们两兄妹活了。”
“娘，不要说这样心酸的话嘛，你想我睡不着吗？”莫锦清撒娇般的说。
刘孝兰无奈点头：“得得，我睡了，明儿个一早咱们一起去买菜，朱群芳喜欢吃笋子，咱们买点来炖汤。”
“哎！”
莫锦清倒是真摸不透刘孝兰了，明明和朱群芳水火不容，反而记得她喜欢吃什么，一心为她想着，想来当年所谓的假装亲近，母亲是真心把朱群芳当成了好朋友，后来知道了真相气愤的同时更多的是伤心吧，但是那份深埋在内心的情谊，在如今朱群芳有难的时候就会冒出来，即使是仇人真的发生了生死相关的事，心里也会产生一丝悲鸣，更不用说曾经的好友。
“妹妹。”
莫锦清站在原地想得出了神，被莫锦华忽然的一拍给吓得不轻，差点叫出来。
她拍拍惊魂未定的胸口，道：“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我只是叫了你一声就把你给吓死了，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莫锦华莫名其妙的说。
“大半夜的嘛，万一什么鬼来找我，不得吓死。”
“你不是不相信有鬼吗？”莫锦华笑嘻嘻的问。
“那谁也不能肯定的说到底有没有，我怎么知道？”莫锦清吁了口气。
“馒头蒸好了，你也赶紧睡吧，站在门口作甚？”
“我准备睡了。”
莫锦华正要离开，忽然说：“妹妹，今儿个下午伙计通知我后天就去雍州进货，你一起去吧？”
“不是下个月？”
“他们说急着要一批货，提前了，咱们新铺子开张正好需要货，咱们就一起呗，我预上你了。”
“呃……”莫锦清犹豫着。
“去吧，你不是想知道梁柏谦的消息吗？雍州一定比这里好打听。”
莫锦清一听立马答道：“好，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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