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善,恶与丑
不能死。+◆
现在不是时候。
至少在这一切结束之前······
盲目的逃窜,不知何时又回到了两人相遇的控制室,无路可走的礼萨将门从内锁死防止黑色骑士团的追兵。
痛觉渐渐脱离身体,视线越来越暗,手脚麻木,脱力。
缺氧的大脑开始逐渐关闭身体的各个设备,从肌肉开始到内脏,一步也走不动了。那是物理方面的极限,并非意志所能客服。
还有什么办法······
还有哪里可以···
目光落在之前女孩藏身的控制台上,他父亲的尸体还倒在不远处。
“···这里。”
礼萨抓住女孩的胳膊,一路踉踉跄跄的将她拽到那儿,塞了回去。
“听着丫头···这次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否则这个男人···”说着指了指青年的尸体。“就真的白死了···明白吗?无论如何不要出来,即便你认为安全了也要再等两个小时···不要相信帝国,也不要相信黑色骑士团。”
絮絮叨叨的嘱咐完正准备离开,一只小手却从身后拉出了他的衣角。
“嘿···我不会跑的,咳···约定好了不是吗···这条命是你的。再借给我五分钟···五分钟就好。”
礼萨扶着栏杆,找到一个尽可能远的角落,顺着墙,缓缓滑坐在地上。
“不许出来知道吗?否则约定作废。”
不放心的他朝着女孩藏身的地方再次嘱咐道。
依旧没有回应。女孩不想跟自己这个凶手说话,他非常理解。
礼萨咧嘴无声的笑了起来。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并非自嘲,也不是绝望中的疯狂。
那是最单纯的,人类快乐的表达。无法影藏,更无法扭曲。
自己以前···有这样笑过吗?
这样很好,非常好······
那,就到这儿吧。
礼萨抽出手枪,将枪管塞进嘴里,缓缓合上眼睛。
真是奇怪,明明是如此严肃的时刻,脸上的笑容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有一点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自己绝对不可以死在那个女孩手上。
绝对不可以···让她成为“凶手”。
手上一旦沾了血就再也洗不干净了,再也无法回到正常的生活,那包袱让人生步履维艰————对于本性善良的人而言。还年幼的她不会懂得那种痛苦,为了自己这种人渣而赔上人生···不值得。
···就到这儿吧······
扣住扳机的手指缓缓加力。突然!控制室的an),看着战友们一个个死去是什么样的心情?”
布兰德利狂笑着问道。
“不是亚人,是日本人。”
链锯发出令人不安的刺耳摩擦声,多次的接战已使得刀身轻微形变,链条随时有崩断的可能。接连不断的剧烈震动让本已内脏受损的南每次呼吸都有大量血沫从口鼻中冒出。
“我说过,你会死的很慢,在你看着他们死绝之前我是不会让你闭眼的!”
“果然和zero说的一模一样···”南冷冷道。
“什么?”
“不过是躲在昂贵机甲里的弱者。脱下这身铁皮,你根本就没有站在我们面前的勇气。”
“住嘴!劣等人!给我闭!嘴!”
布兰德利彻底陷入了狂暴之中,再也顾不得什么公平了,一把将南拍退。腰间炮管扬起,没等充能完毕便按下扳机,强子炮融化了月下的左腿,南在机体倒下之前用战刀撑住在地上。
“···怎么了?我还站着呢。”
“闭嘴!!!”
出力全开的帕瓦希尔狂叫着扑向月下,南拔出战刀俯身扫向对方双腿。月下已是灯尽油枯,这便是两人的最后一次交手!
五十米。
三十米。
二十米。
十米!
“啊,抱歉一时演的太投入了。”
布兰德利的声音突然变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强调,身后的飞翼闪过两道绿光。月下的最后一击擦着帕瓦希尔的交底斩空,失去平衡,迎面倒在地上。
帕瓦希尔从空中观赏着这滑稽的一幕。
布兰德利才不在乎什么公平。
快乐是他衡量事物的唯一标准。
什么圆桌骑士,什么贵族的尊严,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看着那些脆弱的信仰,看着那些所谓的···希望,在最后一秒,在绽放的最为炽烈的瞬间被撕碎,这才是他快乐的根源。
这用生命凝聚的最后一击,带着不甘,惊愕,屈辱,无尽的悔恨落空···真的···好想看看那个驾驶员现在的表情······
那么···劣等人,在这里死去吧!
居高临下的俯冲下来,右手的钻头直直瞄准驾驶舱。
那个劣等人似乎彻底失去了生气,不躲也不让,静静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果然···没有看错你。”
南淡淡说道,身后的舱门已经像纸一样被捅破。
“懦夫。”
这个距离够了!
等待多时,月下反握战刀早已蓄力完毕的右手突然暴起,向着自己的腹部插了进去!旋转的链锯穿过了月下的腹部刺向帕瓦希尔!
布兰德利从背后看不见南的动作,沉浸于虐杀敌人快感之中的他,甚至直到战刀刺入他胸部装甲时才意识到不对。
这才是那个劣等人的最后一击?!
俯冲的势头收不住了。
我要死了?
和一个···亚人···同归于尽?
我···吸血鬼布兰德利···和一个···劣等人···
灵魂被抽走的布兰德利呆呆的坐在驾驶座上。一声金属爆裂的巨响将他的意识拉回身体。
不可避免的死亡并没有到来。
对方的锯齿的链条在经过超负荷的接连交兵后,终于,在刺入帕瓦希尔特制装甲的同时,不堪重负的崩断了。
最终,只是浅浅切开了胸甲表面。
缓缓提起右爪,鲜红色的血液,暗红色的肌肉,已经无法辨认的内脏碎末,顺着利爪滑落。
就···这样?
“······哈。”
布兰德利终于找回了呼吸,用颤抖的声音尖笑道。
“赢了···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死在一个劣等人手里!哈···哈哈。”
果然运气也是站在强者一方的!
不···
等等······
不,不对!
这感觉不对!!!
手指下意识的拂过脸颊,肌肉是那么僵硬,嘴角虽然上扬却只是强行牵扯的结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和别人赌命也不会有丝毫紧张的我···在颤抖?
为什么,明明敌人已经死了···我却···
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布兰德利大人!”
女武神们见头儿收拾了对方首领,急忙打开电波请求支援。
“···现在没心情。”布兰德利轻声说道。
“可是大人!这里还有一台敌机需大人您亲自···哎?”
帕瓦希尔转过身,看着向空中的战场。
暗红色的光柱将求援的女孩吞没。
“女人!给!我!闭!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不绝望···为什么不放弃···为什么不求饶···
生命不是最宝贵的东西吗?
被杀死不是人类最本能的恐惧吗?
必须···弄清楚···
帕瓦希尔猛的跃向空中,滑翔了几百米后如同陨石般砸入炼油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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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火气很大。”
布兰德利快步走到礼萨身边,也不停顿,飞起一脚让他翻身。
“你最好配合点。”
本已经快晕过去的礼萨被这一脚踢出了精神,呸的一声将口中血沫清理干净。看清了来者的面目,笑容止不住的爬上脸颊,嘴角几乎咧到耳根,血淋淋的牙齿黑暗之中分外吓人。。
无论对内对外,圆桌骑士都是帝国武力宣传的招牌,布兰德利这张脸也算是家喻户晓,即便礼萨叫不出名字可这个橙色头发的外号,可是世人皆知的。
“咳咳···咳,咳咳···哟,吸血鬼···”
“在哪儿?”
这大胡子的笑容有种让人想把他脸撕碎的冲动————尤其是现在!
“哈?”
布兰德利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次用足了力气。
“那小鬼在哪儿?!!”
“咳咳!咳!咳咳···你有病吧,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
也不知是笑的喘不过气还是痛的不行,礼萨蜷缩成一团,身体不住抖动着。
布兰德利掏出手枪,瞄准那个不知所谓的家伙的膝盖。
【砰!】
礼萨捂住伤口,一声都没吭。
先是全身颤抖,终于,抑制不住的狂笑起来。
“哈哈···哈···吸血鬼,哈哈哈···连枪都不会用了吗?我告诉你,这种东西用来打脑门儿的!”
为什么···
那不是伪装出来的笑容。
那不是挑衅自己的演技,这家伙是真的在笑···发自内心的快乐···满足···发自内心的···鄙夷。
“为什么你不怕我?!”
布兰德利一把拎住礼萨的衣领将他压在抢上,枪口盯着对方的下巴。
“这就对了,咳,枪是这么用的。”
“你们···为什么···不怕我?”
“怕你?”礼萨再次被他的问题逗乐了。“找面镜子照照,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是谁在害怕?啊对了···吸血鬼好像是照不了镜子的。哈哈哈···”
布兰德利愣在那里。
我在害怕?
我?
“你不会明白的,像你这种人···你无法威胁我,你无法战胜我···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现在的我即便是下地狱也可以笑着接受。”
礼萨咧嘴笑道,一眨不眨的看着对双眼,仿佛看到了他的眼底,看到了那个躲在散发着腐臭的世界中的卑微灵魂。
“而你这种存在···不,我不恨你···我···可怜你。”
“闭嘴!”
“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本以为会‘嘭!’的一下子随便死掉了。没想到,好事接二连三的发生。先是把债还清了···最后还有余兴节目。像我这种人渣都可以死的这么尽兴,咳咳,上帝果然是···瞎了眼啊!”
一边说话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礼萨的手已经悄悄地握住了插在腹部的刀柄。
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拔出来,手腕一翻,刀尖冲外,刺向对方心窝!
布兰德利发现了礼萨眼神的变化,恍惚中他他意识到不妙,圆桌骑士毕竟是人类战斗力的巅峰。几乎是本能,也不看刺来的匕首,拎着对方衣领的手松开向下一掸,拍在手腕不着力处,瞬间将刀夺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二个了···”布兰德利看着手中的波斯刀喃喃说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切。”刀子离体,力气仿佛也一道被抽走了,礼萨滑倒在地上。
刚骂完瞎眼报应立马就来了,小心眼的老头。
布兰德利抬起枪口,指着礼萨的脑袋,眼神麻木,只是下意识的要了解敌人。
已经足够了···
这样就好。
即便是地狱···也可以笑着···
“···住手···”
女孩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响。
死意已决的礼萨猛地睁开眼睛!
“白痴!!!”
那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已经从藏身之处钻了出来,双拳紧握贴著身体,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就这么突兀的出现,站在两人身后。
“不许···伤害···他······请你······”
随着布兰德利转身的动作,女孩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细弱蚊声。两人对视的瞬间,女孩仿佛被毒蛇盯住的松鼠,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那是生物对于捕食者的本能恐惧。
布兰德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原本消散的那有如实质的恶意再次在他双眼中凝聚。
“劣等人···”
布兰德利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用低语般的声音说道。
“不!那孩子什么都没做!”礼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连将下巴拖离地面的力气都没有。
“现在···”
“畜生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是谁在害怕呢···”
“我在这里!你要杀的人是···”
“是你,但她得先走。”布兰德利的每个字吐出,都带着兴奋到极点的颤音。
“杀人当然很快乐,但是‘摧毁’一个人,嚯嚯!”布兰德利打了个冷战。“劣等人,摧毁一个人···那是巴赫,松露,女人的第一次,75年的雪莉,那是······完全不同层面的享受。哈~~~”
布兰德利抓住礼萨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拎起来。
“现在···我要你看着她···死在你面··”
礼萨眼角眦裂,眼睛里似乎能逼出血来,犹如恶鬼生世!若使有人敢在此刻看着那双眼睛的话,只怕余生都将被梦魇缠绕!
就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声音突兀响起。
【喂喂,test,test,喂?大家都能听见吗?】
不只是这个控制室,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包括交战双方的每一台knightmare的驾驶舱内,都被同一个人的声音占领了。
【南?在吗?南君?如果不方便的话请第二顺位指挥回答我好吗?请在五秒钟内回复我好吗?否则我只能假设大家都听到了哦?】
布兰德利松开手指,皱着眉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布兰德利大人!有敌情!雷达上突然出现敌方大型单位!”
耳机中传来惊慌的声音。这次不是女武神,而是盖拉什的基地的通讯员。
“哈?”
“对不起!雷达没有检测到!对方是从海面下出现的!”
“潜艇?”
“不!从热源信号来判断对方是···”
【啊,也无所谓啦。总之我们接下来的作战是————杀光他们。】
“是阿瓦隆!十日战争中被黑色骑士团俘获的阿瓦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