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朋友
韩君笑独自一人从巷子里走出,四顾寻找着南陈城门的方向,李南陈的俩筐李子在那,那是他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唯一能去的地方,他穿着一身都是脚印的青衫无视别人的眼光迈步在南陈的街道上。
李南陈蹲在俩框李子的旁边,焦急的望着从城内通往城外的路,一眼就从人群中发现韩君笑,冲着他大喊道:“哥哥,这里!这里!”
韩君笑从人群中挤出一条道路,走到李南陈的面前,李南陈看着他一身的灰尘,手臂上的剑伤所留的鲜血透过青衫,眼泪围着眼眶转,忍不住的哭出来:“大哥哥,你受伤了!?”
“呜呜、我说过,我要回去帮你的,爷爷却说,没关系,他一定会回来的。”孩子的哭声中饱含着悔恨和哀伤。
韩君笑蹲在地上,用手轻轻地拍在李南陈的后背,冲他举起受伤的手臂,撸起袖子,晃了晃,微笑着说道:“南陈,没事的,不要紧,伤口已经好了,那老头去哪了”
李南陈擦了一把眼泪,仔细的瞧了瞧伤口,已经开始缓慢的结痂了,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韩君笑,依旧有些哽咽的说道:“恩,爷爷把我送到这的时候,嘱咐我,让我就在这里等着哥哥你来这个地方找我,然后爷爷他写了一封书信便去往城门外离开了,说等哥哥来的时候,让我把信交给哥哥。”韩君笑听完李南陈的话,直接打开墨老头留下的信封,黄色信封随手扔掉,里面果然是那老流/潦草的字迹。
“嘿,小流/氓,一猜你就会安然无恙的回来,怎么样,老人家我将这个英雄就双美的机会留给你,对,不用着急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今天你惹的那个纨绔,他爹虽然远远没有你们韩家厉害,可在这南陈的一亩三分地,还是具有翻云覆雨的本事的,况且你也已经不是荣华富贵的韩家四少爷,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游历天下的小流/氓,不知道你更喜欢哪种生活。
他爹似乎跟翠微山上的强盗有着密切来往,你要倒霉了。
凡事小心些,人家的杀手随便出来一个,就能杀你八百多回。
哦,对了,忘记说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今天那俩个女娃娃似乎是小诸天的弟子,恩,就是你大哥所在的内个门派,不用谢我,我给你们俩兄弟,创造了个见上一面的机会。
我只是暂时的离开你身边,这江湖早晚要你自己闯,这南陈便是你的第一站,希望你不要怪我,你永远不要指望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我会从天而降出现救你,生活没那么多精彩剧情给你安排,谨记,出来混脸皮要厚。”
“大哥哥你怎么了。”李南陈伸手扯着韩君笑腰间的衣角,小心翼翼的说道。
韩君笑摇了摇头,将墨老头的信折好跟韩君芷给他的平安符放在一起,从框里拿起一个李子,狠狠咬住,轻声说道:“渍,真他/妈酸那。”话虽如此,他轻轻的摸着李南陈的头,却将整个李子吃的干干净净。
“哥哥,其实我知道我的李子很酸,很酸,没有人买我的李子,你是第一个笑着说,我的李子好吃的人。”李南陈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泪水却又滴答滴答的打在地上。
“没关系,酸也没关系。”韩君笑又拿起一个李子放进嘴里,仔细的咀嚼嘴里那种酸涩的味道,幽幽说道:“酸,也很好吃那。”
李南陈哭的更凶,豆大的眼泪打湿胸前的麻衣,嘴里不停的喊着对不起,对不起,一个六七岁的孩子站在过往的街道上止不住的痛哭流涕,韩君笑站在一旁显得束手无策,所他只能像多年前,小的时候一样,蹲下身子,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不言不语,注视着哭泣的人。
很久,李南陈才止住哭声,韩君笑的脚有些蹲麻了,没有立即起身,只是看着李南陈花猫一样的小脸,眼里满是笑意的说道:“男子汉哭的时候,要痛快,笑得时候就要毫无保留,把眼泪擦干净,这人活就要活的酣畅淋漓。”
“所以,我没拦你哭,记住,会哭的孩子,是幸福的。”
韩君笑冲李南陈做了个丑陋的鬼脸,李南陈被他这个表情逗得破涕为笑,擦着眼泪,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含糊着说道:“我知道了。”
李南陈歪着小脑袋,看着韩君笑温柔的目光,肯定的说道:“大哥哥,你是个很温暖的人那。”
“还好。”韩君笑摸了摸他的头,嘴角轻扬,站起身将俩框李子抗在肩膀上,对着李南陈说道:“走吧,带我去你家看看。”
李南陈点了点头,小手牵着韩君笑的手,一路走去,在南陈城主道上东拐西绕,绕过许多富丽的长街大道,来到最西北角一条阴暗潮湿的街道前,李南陈伸手朝里面指了指:“那里就是我的家。”
这里是每个城市里都用有的角落,这里的人被别人看不起,无视尊严践踏,这里的气味刺鼻,腥臭,就算是富丽如洛阳也不可避免的拥有这么一条冰冷而阴暗的街道,贫民区。
曾经的洛阳四少也曾化身成为一个聋哑的黑衣人,在这黑暗里生活一段时间,艰苦但很幸福。
-
“恩,南陈,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情要办。”韩君笑将肩上的李子筐卸下,摸着李南陈的头,轻声说道。
李南陈脸上欢快的神色一怔,黯淡说道:“大哥哥,是因为我的家不好吗?”
“南陈,你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韩君笑反问道。
李南陈想都没想,直接开口说道:“不是。”
韩君笑站在原地目送着李南陈瘦小的肩膀扛着俩框李子,一步三摇的朝巷子里最阴暗的地方,走去,直至转弯消失不见,韩君笑才回过头,凭着刚才记忆中路线,从这复杂的街道群里,又饶了出去,走在南陈的人群里。
这里的人跟洛阳的不一样,这里的人太自私了,如果在洛阳的街头看见一个痛哭的小男孩不知道会有多少的人前去给予安慰,这里只是冷眼旁观罢了。
他不进去贫民区的原因,是怕今日里被他打成重伤的纨绔,会给这个真诚的小男孩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伤害。
他不怕自己受伤,毕竟过去的时候他连死都不怕,可现在他的心底渐渐的有一些害怕死亡,他清楚的明白其实那不是害怕,是因为他开始懂得了敬畏。
“是他!就是他!”突然一声大喊,打断韩君笑的思索,韩君笑朝着声音望去,一群大汉拿着他的画像推搡开人群指着他,“都他妈给老子让开。”
南陈的民众连句低声谩骂都没敢有,全部飞速的跑开了,原本还有些拥挤的人群,立刻清净了,韩君笑独自一人被这十几位大汉以一个圈的姿势围在中间,韩君笑玄气流传全身,高声喊道:“别废话,你们一起上吧。”
“好,有胆识,小的们给我把拿下。”一个年近四十,一条细长刀疤从左眼贯彻到上嘴唇附近,这刀疤男站在人群最后冲着那群大汉高声的吩咐道。
大汉们解下身后黄布里所藏的兵器,一柄土黄色的厚重大刀,倒提在手,阳光照射之下映得刀尖泛起一道寒光,“杀!”,齐喊一声,纷纷举刀看向手无寸铁的韩君笑。
韩君笑低声暗骂一声,不要脸,脚上附着紫色玄气,径直冲刺,左手握紧,狠狠一拳打在他正前方位的大汉脸上,右手伸出探在大汉的刀把上,奋力一拽,大汉倒飞出去,被刀疤男伸手接住,一掌打在天灵盖上,七窍流血。
韩君笑没有有看到,一心持刀挡住四面八方的砍击,他只是初学玄气,并没有学习过一些功法,手中刀现在能挡住这群大汉的凶猛砍杀,全凭体内玄气的支持,大汉们的刀越舞越猛,他体内的玄气却逐渐的消失,刀背上震动越来越大,韩君笑持刀的右手每硬接下一刀,肌肉便颤抖的更剧烈一分。
韩君笑已经有些坚持不住,想要跳出这片刀光之中,却被这群大汉的土黄色的清冷刀锋逼得只能在原地旋转,韩君笑故意松下体内玄气,手中的刀慢了一分,一名大汉的刀砍在他的肩头,入骨三分,韩君笑吃疼咬牙坚持,玄气猛转,长刀脱手飞出,露出一条缝隙,韩君笑捂着肩膀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趁机逃出,冲着无人的前方拼命的狂奔。
“想走?”刀疤脸冷笑一声,手中出现一道黑色的玄光,打在韩君笑的小腿处,韩君笑跑动之间,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这黑色玄光击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动弹不得。
“抓紧。”就在那群大汉快到韩君笑面前的时候,天上突然传来董成风的声音,那跟腰间的麻绳犹如一条蟒蛇,活灵活现,左突右窜逼得众人不得近身,韩君笑趴在手上握紧绳子尾端,董成风飘在天上,刚要用劲,绳子就被刀疤男手上的另一道黑玄光打成粉碎。
“帮凶也出现了,小的们让开,看我战他。”刀疤男露出一个可怖的笑容,黑色玄气布满全身,高声喊道:“天上的朋友,下来亮亮手。”
“哎呦,你的炼冥黑光,有点意思啊。”董成风跟一张薄纸一样,落地寂静无声,手背在后面,不着痕迹的弹了一颗冰心丸在韩君笑的手上,韩君笑小心攥好,捂着还在流血肩头说道:“你怎么来了。”
“正如,你所说,现在我们不是朋友嘛。”董成风扭过头,冲着韩君笑露出一个微笑:“朋友有难,我董成风,一定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