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六十六章 冷静

66第六十六章 冷静

傍晚落下的这场暴雨,出人意料的下个没完。

天色转暗之后,天空中虽然不再雷电交加,雨势却未见转小。

sing走出训练馆时雨大如注,一手撑开向陪练借的伞,他低头走进雨幕中。

凭着易于相处的开朗性格,童桦带sing去了没几天训练馆,他已经和谭教练还有那些陪练混熟了。下午的训练即使童桦不在,他也顺利练完了自己的量。借伞这种小事,更是不在话下。

回到家里的时候,身上又是雨水又是汗水,他赶紧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刚洗完澡出来,就听见门口悉悉索索的传来钥匙声。

几转之后,门被打开,门口的人却迟迟没有进来。

“怎么不进来?”sing擦着头发,朝门口喊了一声——这屋子的钥匙,除了他自己,只有童桦手里有。

见许久没有动静,他疑惑的走向门口。

“怎么了?!”

走廊里,童桦双手抱肘,浑身湿透的站在门口,不停地打着冷颤。

“怎么了啊?!”

一把把童桦拉进屋,sing拿起浴巾给他擦去身上的雨水,又连声问他:“出什么事了?怎么弄成这样?”

童桦站在客厅里,灯光把他的脸色衬得愈加惨白,雨水顺着头发一滴滴的往下流,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干的地方,说不出的凄惨狼狈。

见他湿成这样,擦了几下之后,sing干脆的说:“先去洗澡。”

童桦恍若无闻,半晌过后才摇了摇头。

“你是男人!什么事情担不起?!”sing一把甩掉手里的浴巾,掰起他的脸,“说话。”

呆呆的看着sing,童桦漂亮的瞳色像是失去了光泽。片刻过后,他开口道:

“我弟弟,杀了我爸爸。”

sing一下子张开嘴,显然十分惊讶。

“因为我,”童桦的表情似哭又似笑,“sing,他因为我,杀了爸爸。”

“叮咚~叮咚~”

还没来得及细问是怎么回事,门铃就突兀的响了起来。

拍了拍童桦的背,sing跑去开门。

门外,夏致远站在走廊里,手里的长柄伞正不住的滴着水。

外面雨下的太大,即使开车过来,下车上楼的短短距离,他身上也不可幸免的被淋湿了一大片。

“童桦在这儿吗?”夏致远焦急的问道,“他没回家,又一直不接电话。”

sing回头往客厅里看了一眼,对夏致远点了点头,“他刚回来。”

夏致远舒了口气,把雨伞留在门外,跟着sing进了屋子。

客厅里,童桦站在餐桌旁,正默默地用浴巾擦着头发。

夏致远走到他面前,稍稍打量了一下。sing则在沙发旁停住了脚步,担心的看着童桦。

“hey,宝贝,”取过浴巾放在一边,夏致远揽过他的脑袋,吻了吻他冰凉的额头,“没事吧?”

童桦摇头。

“先洗个澡,然后我们回家好吗?”轻轻与他额头相触,夏致远劝道,“淋了雨不弄干的话,会生病。”

“我没事,”童桦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先回去吧,我想留在这里。”

“怎么了?中午不是说好了回家吗?”

稍稍退开一点,夏致远扶住他的双肩,凝视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去见童琰了?”

童桦稍稍偏头,避开他的眼神。

“他怎么说?是死不承认,还是求你别去告发?”

仍然没有回应。

放开童桦,夏致远看了眼站在沙发边的sing,抱歉的说:“能让我们单独待会儿吗?”

sing|点头,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却悄悄留下一丝门缝没有关严。

从餐桌旁拉了两把椅子,夏致远把童桦摁到椅子上。

“他怎么说?”

低着头脱下自己湿透的衣服,童桦似乎已经恢复冷静。

“他说他没做过,秦正谊和他有私仇,找机会在陷害他。”

“你信?”

童桦不语。

见他不说话,夏致远说:“把秦正谊给你的证据交给我,我会转交警方……事实究竟如何,交给警察来调查,好不好?”

把头偏向一边,童桦低声说:“我弄丢了。”

夏致远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你说什么?丢哪儿了?!”

童桦的肩膀几不可见的耸了一下,即刻又恢复了平静。

“回来的路上雨太大,迷迷糊糊不知道丢哪儿了。”

“……你想为他脱罪?”夏致远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疯了吗?”

“我没有,”童桦抬眼和他对视,“小琰说他没做,秦正谊的确和他有私仇,所谓的证据我不小心弄丢了。”

“童桦!故意杀人是公诉罪,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夏致远怒道,“你这样是包庇!被查出来也是要坐牢的!”

窗外雨势未减,雨点前赴后继的扑在客厅窗户上,噼噼啪啪的响成一片。

“是吗?”雨声中,童桦的声音冷静自持,“那你要不要去告发我?”

“哐啷当!”

夏致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转身一脚踹翻了身边的餐椅。

背对着童桦,夏致远站在翻倒的餐椅旁,胸膛起伏不定。

“你怎么回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夏致远说,“你爸爸是怎么对你的?那个畜生又是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吗?!”

“夏致远,他是我弟弟!”童桦眉头紧皱,整个人都痛苦的微微蜷起来,“爸爸走了,他是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他算什么亲人!”又踹了一脚地上的椅子,夏致远愤怒的说,“强|奸亲哥哥,谋杀亲生父亲,这种人还配活在世上?!”

童桦眉头紧锁,撑着脑袋,只是低头不语。

见他这副样子,夏致远走开几步,烦躁的抽起烟来。

雨声依旧,客厅里没法开窗透气,不一会儿,就到处都漫上了烟味。

一支烟过后,心绪慢慢平静,夏致远扶起地上的椅子,重新坐下。

“宝贝,”吸了口气,他拉过童桦的手,“你向警局报告之后,可以给童琰请最好的律师帮他辩护,或许罪不至死。”

童桦摇头,“不要骗我……如果他被判了故意杀人罪,一定会是死刑。”

“你可以写信给法官求情。”

“没有用的,这里不是美国,”童桦摇头,一再重复道,“那没用。”

“童桦,看着我,看着我,”夏致远转过他的脸,耐着性子说,“你爸爸真实的遗嘱,是让你继承家产。你是童家的大少爷,童家几代积累下来的资产和名誉,不能就这样毁在童琰手里。”

“我不是什么大少爷。”

“怎么不是!你是童家和庄家的嫡子,对这份家产,你身上也有责任!”

“夏致远,别逼我了!”童桦用力甩开他,又朝他吼道,“我承担不起这些事情!”

夏致远错愕的看着自己被他甩开的手。

“我只有这个弟弟了!我不想他死,不想让自己再变成孤儿!”

“什么……狗屁弟弟……”

靠上椅背,夏致远的声音冷下来,“童桦,别骗自己了,他每次叫你‘哥哥’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难道你不知道?”

窗外凄风苦雨,夏致远这句话落下,童桦瞬时楞了神。

“呵呵……”

许久之后,客厅里响起童桦自虐的笑声,“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我过去十年的生活,全都是假的。”

虚抹了把脸,童桦说:“都说我爸妈怎么恩爱,结果我妈妈怀孕的时候,爸爸就跟楚樱有了童琰。这么多年过去,他早把我忘了,是我自己非要厚着脸皮找上门……”

“然后呢?”童桦低着头,自嘲一笑,“爸爸对我好,是因为内疚,童琰对我好……是想上我,你对我好……”

“夏致远,从头到尾,我只是一个打|黑拳的小混混,”四目相交,童桦看着夏致远,“说谎、打假拳、包庇做错事的人……这些你看不下去的事情,都是我从小做惯的。你喜欢的那个乖巧懂事的大少爷,压根儿就没存在过!”

“童桦!”夏致远忍不住拔高声音,“为什么每次童琰那个畜生犯事情,你就要失控成这样?!”

“我说的是事实!”

“事实?”夏致远冷笑,“事实就是,你爸爸很疼你,他被人谋杀了,你坐在这里无动于衷,还想包庇罪犯!”

“那又怎么样?!”童桦倔强的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再说一遍。”

“我爸爸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啪!”

盛怒之下,夏致远甩了他一记耳光,“这是替你爸爸教训你!”

这一巴掌下去,童桦捂着脸不吭声,sing却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别逼他了!”

心疼的护住童桦,sing对夏致远说:“那是他亲弟弟,你叫他能怎么办?!”

“所以你也觉得,他应该就这样看着杀父凶手逍遥自在?”夏致远激动的质问道。

“他不想的,”sing的语气万分无奈,“但是他没办法,你逼他也没用啊!”

灯光明亮的客厅里,童桦不做声的坐在那里,sing则蹲下去查看他的脸。

洗澡后,sing只穿了一条家居短裤,动作之间,隐约能看到大腿上纹身的边缘。

那图案夏致远看过太多次,只微微一眼,就能知道它和童桦身上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刺着相同的纹身,用一样的逻辑思考问题,甚至毫无保留的分享各自的心事。

夏致远在几步开外,看着一坐一蹲的童桦和sing,突然觉得心灰意冷。

“童桦,”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夏致远语调平静,“我们两人之间,一直是我推着你走,你从来没提过要求,也没有拒绝过我。”

“最近发生太多事……或许,我们现在有必要冷静一下……”

“想想是不是还适合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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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世不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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