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识 奈何相知 2
一日,
两日,
一个月,
两个月.;.;.;.;.;.;
多久,他未见她了,多久,他夜夜辗转反侧了。
恍恍惚惚,迷迷荡荡,欧阳蓝灌着酒,无味,无趣。她的答案,让他心碎,她的决然,让他心死!夜已深,酒楼里摇晃着他凄凉的影子,守着酒坛,迟迟不肯离去。
君已憔悴,举杯为谁贪醉?情愫所归,怦然为谁心碎?酒香缭绕,双眸为谁深邃?太匆匆,苍白了你的背影。潺潺,掩盖了我的泪水。记忆,不过流沙。浮华,不过如梦。落寞的等待,无力的执著。相信,恪守。却落一场空白。
那日,她说与他一起看看人情冷暖。于是,她把他领到一条小巷子,当他看到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可怜兮兮的小乞丐,他震惊了。而溪子,似乎已经习惯,一脸淡漠的表情。她轻轻的与那群孩子交流着,偶尔窃窃私语着,接着便是孩子们童真的笑颜。溪子未给他们任何施舍,而临走之前,欧阳蓝倒是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热腾腾的馒头,孩子们笑着,欧阳蓝看着却是心酸。
那日,她说她想放风筝。于是,他连夜制作了风筝,很快,他约她一起放风筝。溪子说她喜欢自由,喜欢鸟儿搏击长空。欧阳蓝有所思量,他说他可以替她赎身,无论身价多少,都可以如愿。溪子听了,仅是笑笑,便轻轻摇了头。
那日,她说她偏爱雨的清凉。于是,他邀她到观雨亭赏雨。景色正当,季节正好,眼底是一片荷的天地,粉粉嫩嫩,亭亭玉立,溪子甚是喜欢。她伸出手,接住滴下来的雨,丝丝凉凉。溪子看着雨中的荷,欧阳蓝看着亭中的溪子,真是画里有画。正当他还在出神时,溪子独自走在雨中,张开双臂,接着不由得跳起舞来。欧阳蓝一惊,冲进雨里,阻止了溪子莫名的举动,虽然雨中起舞的她美得醉人。
那日,她说她要弹琴。于是,他当她的知音。只是,溪子的琴,断了弦。她自顾陶醉于琴音中,而那琴声,瑟瑟作响。欧阳蓝诧异,她明知琴已毁不能再用,那溪子用意何在?顾不论这些,那些湘雨楼里的客人早已蠢蠢欲动,他们垂涎溪子已久巴不得找到借口造肆!一片混乱中,欧阳蓝自然的挺身而出为溪子招架赔不是。
那日.;.;.;.;.;.;
可是错了,都错了!
初次相识的桥边,溪子看到了等待已久的欧阳蓝,她问:“等我很久了吗?”
欧阳蓝望着她,摇摇头。比起你的等待,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记得初识,我便瞧见了你一种平淡致远的态度。而今,物还在,人依旧,情依旧。
“知道么,那日与你相遇,便是与他相离,阴差阳错,未得见上最后一面。”溪子淡淡的口吻却是让欧阳蓝惊讶,羡慕甚至嫉妒。原来她的情绪也可以波动得如此激烈,原来她也会为某个人某些事急躁不安,难怪那日的小女孩让她手足无措。可是,这个让她有所牵绊的人,不会是他。
“他,在你心里,是唯一?”欧阳蓝握紧手心,即使她不说,答案已了然。
溪子望着远方笑了,由心的笑了。她说:“记得那群可怜的孩子吗,其实,他们是被迫乞讨的,要回来的钱或者食物都要交到别人手上,反之则是毒打。所以,他不会给那些孩子钱或者食物,却教会他们如何在这种环境下自求生存,即使被人掌控,也能求得自保。我之所以想放风筝,是想起与他一起乘坐大风筝俯瞰大地的时候,那时他教会我人无谓自由,要看自己怎么活。我说过我喜欢雨,而我想淋雨的时候,他便默默站在雨中,望着我,懂我所想。那断了弦的琴,是个意外,可他说,流水有意,残花有情,断弦亦可有心.;.;.;.;.;.;”
说着说着,溪子展开容颜,听着听着,欧阳蓝揪紧了心。原来这一般相识怎敌得过那一般相知呢。
后来,溪子又告诉他,初入湘语楼,实在不甘不愿。那时的溪子倔强任性,清高自傲,怎堪在湘语楼里受辱!有一天趁机逃离湘语楼,带了一条红绸,将要结束自己的性命。结果,他出现了,他听完她的述说,一脸不屑。那提起的嘴角,像似在嘲笑又玩意十足。他把她带到城楼上,很高很高。他说,杜十娘崔小玉尚可活的逍遥,你就认定自己如此不堪吗!他深邃的眼神让溪子害怕,她的人生才刚刚绽放就这样凋谢了吗?溪子不甘!正当她有所回心转意之时,他却一推手,溪子顺势从城楼上跌落。惶恐、惧怕、悔意笼罩着溪子的意识,他在做什么!闭上眼睛,泪滑过,算了,自己不珍惜作何要求别人珍惜!溪子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生不论何种身份她都不轻言放弃了!然而,没有剧痛!没有失去意识!她还活着!睁开眼,是他玩世不恭的笑。他抱着她,他告诉她,世间太多不平事,不要奢望有人救,要自救。那严肃的神情,倒是让溪子恍神。
之后溪子才知道,他是一个浪子,游走四方。他走之前对溪子说,一年之后会回来。果真,一年之后他再次出现,还是那般放荡不羁。他曾说,湘语楼的溪子,真性情,有血有肉的一个人,他喜欢。
之后他又要走了,去得匆匆。一年之后会回来,可是,如今未见。但溪子愿意,为知己,等一世,又如何。
醉眼迷离的欧阳蓝似乎看见了日思夜想的那个身影,晃晃头,是错觉吧,继续品杯中苦酒。
“你,何苦这般折磨自己呢。”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是她!
纵有千般欣喜,麻痹的心已笑不起来。欧阳蓝自嘲的说:“就——就当——我自作自受吧——与溪子你——无关。”说完,又要饮尽杯中烈酒。
溪子夺过手中杯,一饮而尽。
欧阳蓝苦笑着,“我说过——说过不放弃——宁——宁可一年后再见你——呵呵——”
欧阳蓝的执着,溪子知道,也明白,她更清楚等一个人的寂寞,这寂寞,她一人便罢,不曾想伤害这个朋友。他不罢手,那就随他。一年之后,他心中若没她,甚好;一年之后,他若还在意她,她将以自己的方式给他重生。因为,溪子的心只属于那个等了又等的男子,世世不变。
“我来看看你,陪你喝喝酒,我没有醉过,想尝一尝。”溪子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
欧阳蓝又是苦笑,若是他,会与她一起醉的吧,那么,今晚,不醉不归了。
昏昏沉沉的,欧阳蓝不知睡了多久,醒来,不见溪子身影,只留下空空的酒杯。他早料到会如此,就当梦一场,即使心酸,也美。
湘语楼里,喜庆热闹,今晚,会有大红花轿来迎接溪子姑娘。一个安定的归宿,是女子的心愿,只是,这归宿,不是自己想要的。
房里,溪子穿上了嫁衣,印上了红唇,娇美万分。铜镜里的容颜,让溪子倒吸一口气,这样的装扮是每个女子幸福的时刻,而她,却是凄美。不时的,脑海里出现一双贪婪的眼睛,甚是可怕!富甲一方又怎样,若不是顾及整个湘语楼的安危,她怎会屈服!
溪子静静这坐在梳妆镜前,想起与他的心心相印,想起等待的日日夜夜,想起欧阳蓝羞涩的神情,想起欧阳蓝的痴痴相依。想着想着,便扑哧笑了。
今晚的等待,很快会结束。转眼间,是到花轿迎接的时候了,溪子深吸一口气,拽紧了衣角。
心有节奏的跳着,直到新一天黎明的再现,花轿始终没有来。湘语楼的姐妹们议论纷纷,说是花轿不会来了,溪子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一年后
湘语楼,溪子依旧是溪子,欧阳蓝依旧是欧阳蓝。
她说,我在河之彼岸,守望曾经的归来,归来无期,我待无期。那么欧阳蓝,你呢?
他说,随你等到沧海苍田,听断弦,缠卷三千痴迷。
她说,欧阳蓝,你很傻。
他说,溪子,你又何尝不是呢。
一年前,那一日,欧阳蓝醒了之后,听到溪子将嫁的消息,于是,那一夜,他大闹李府。结果弄得遍体鳞伤,趴在地上的他血迹斑斑,奄奄一息,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为了息事宁人,不至于扯上人命官司,李员外才作此罢休。
而今,心微动奈何情已远,红绸唱晚,长歌倚楼,一尊芳酒,一把断弦。或许哪一日人也非物也非,但此情依旧,此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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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呢?红儿很是好奇,一双水灵灵的眼镜甚是动人。月下老人看着她,还是无知的小女孩呀。那年,观音大师把红儿寄托在他门下,意味深远说让红儿在此修炼,脱胎换骨。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男女之情最为痴狂。月下老人张掌管天下男女之情,让红儿跟着修炼是最适合不过。600年如过眼云烟,红儿未曾看透,果真能看透,可否还像现在这般天真快乐?
“后来呢?师傅,在一起的么?”
“不曾。”
“那西子等到了该等的人?他找到自己命中注定的人了么?”
“不曾。”
“咦?”
“呵呵,傻丫头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万事都有定数。”
“不好!他们人那么好,怎么命里定数都是劫难。”
“也罢,三年为限,师傅允许你下凡间一趟,看看能否把你手上那两根红线续上。”
“这可是师傅亲口说的哟,击掌为誓。”
红儿笑逐颜开,无比高兴。她前生的记忆是空白的,此刻的她就像不经世事的孩子,单纯善良。她随月下老人修行了这般长久,就是没有机会到凡间戏耍,她可要好好用这次机会。人间三年不过是天上三天时间,对她来说足够了,可红儿似乎忘记了她修行的目的,高兴得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