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一波又起
淳于香一愣,屏气凝神,瞧着外窗的动静,但窗外却没有动静了,她回过头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望着淳于恭,却在他脸上看到了一种致命的疼痛,似乎,他那熟识的神情出卖了什么,淳于香不可置信的体会着他脸上表情的幻化,先是一惊,再是惊恐,最后是无奈!
他究竟隐瞒着自己什么?
她暮然想起,她的娘从来都不会武功,为何……?
想到这,她站起身,开门直奔了出去。
果然不出所料……
她立刻抽出手腕上的剑直直的飞进相隔着的另一间竹屋,剑光四散,一下子晃了所有人的眼,她的速度太快,以致,当君北回过神时,都晚了她一步,她的剑笔直的杵在少施茹的咽喉,一双眼嗜血般猩红。
君北立刻上前制止,一把将气势汹汹的她拥入怀里,淳于香挣扎,他却紧紧的困住她,然后不顾她的拳打脚踢,在她耳边低低沉沉地道:“乖,冷静些……有我在呢!”
淳于香妥协,却一把哭了出来,她语不成调道:“她不是我娘,一直都不是!”
少施一惊,睁大眼睛望着姐姐,有些难以置信,但是很快床上因刚才的心绞痛犯了正躺着的少施茹却淡笑着丝毫不介意的道:“你终于……还是知道了!”
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却让少施和君北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都错愕的望着这如同戏目一般的场景!
“你还不说么……?”淳于香对着她失去理智的咆哮。
“好吧……原是,我和你爹打算带到坟墓里去的,看来是瞒不住了!”
少施茹正要往下说,君北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打断她,朝着淳于香道:“香儿,其实她已经活不过今晚了!”
淳于香还来不及疑问,少施茹便将五年前的事娓娓道来。
“对,我不是你们的亲娘,你们的娘叫少施茹,而我是少施琴!少施茹是我的妹妹,我们是双生姐妹……香儿,你还记得么,你八岁就离开了淳于府,直到十三岁才回到你娘的身边,而你一回来,淳于府就入狱了……
然后在监牢里,其实不止是少施她中蛊那么简单而已……
你少有在府中,自幼对娘亲也不是有太多的印象,而少施就更少了,那时候的她才五岁,什么都不是很懂……
在入狱后的三个月,你娘就已经……
死了!”
淳于香直愣愣的盯着床上的人,却绝望地看到她丝毫没有说谎的神情。瞬时,她就像跌入了无尽的深渊。
她迷茫地看着她,哭红的眼睛找不到可以凝聚的焦点。死了……早就死了!
她脑海一直回荡着这句话,难以置信!
同样的一句话仍是重重的敲击在少施的脑门上,让她一阵头疼。
君北则是皱紧了眉头,他似乎隐约已经猜出了下文了,他感到吃惊的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也许她没有向你们提起过我的存在,因为我和她在很小的时候就分开走失了,后来有人看到我却误认为我是淳于府的夫人时,我才知道,原来姐姐还活着……
之后我来到帝都的时候,才知道,淳于府于三月前被扣押入狱了,我当时很想将你们救出来……
后来,赫连墨接见了我,而我没有想到那一天却是我见姐姐的最后一面!
当时我见到了姐姐,我万分高兴,喜上眉梢,而那一刻,姐姐却没有笑,聪明如她,似乎片刻便将赫连墨的计谋洞悉识破!
当时赫连墨和我们玩了一个游戏,游戏很残忍……
赫连墨的赌注是姐姐会死,他赢了。
而姐姐的赌注是我不会背叛淳于家族,她也赢了。
而我的赌注是赫连墨一定得不到他所要的,我也赢了。
看起来我们都是赢家,但其实我们都错了……
赫连墨给了我和姐姐一人一杯酒,他说有一杯是有剧毒的,我们之间只能活一个!
当时姐姐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眼里囊括着不舍,惋惜,还有一丝愧疚,但更多的是信任!
同一时间,我们相顾无言,却又仿佛用眼光用心灵诉说了所有,交换了所有!
我们不约而同的抬起酒,一饮而入,我抱着必死的决心,因为我愧疚,我没有想到自己的出现却害了姐姐。给了赫连墨一个狼子野心的机会。
而姐姐则从一开始便知道,赫连墨一定会让一个人活着走出去,而那个人就是我。
我们同时喝了酒,当时姐姐就出现了中毒的迹象,她不停的在地上发着抖,腹痛难忍,我跪在地上恳求赫连墨救她一命,我什么都愿意听他的。
赫连墨哑然失笑,我被带了出去,他要我监督淳于恭,监督整个淳于府,不管有什么消息什么情报都要第一时间回报给他,不然他就会随时都对淳于府下手,而且,他告诉我,少施中的蛊毒只有他有解药,只要我配合,他就会给我,其实他根本就不相信我,在淳于府的两年,我没有向他提供任何线索,他一怒之下给我吃了噬心散,每月只要没有解药就会发作,一旦发作,七天之内没有解药就会立刻毙命。
其实他就是想得到淳于恭的玉符,放他出狱也是因为这个缘由,机缘巧合,那个时候我出现了,他有了最佳卧底人选,于是同皇帝协商将淳于府的人都放了,只要我在他的身边就可以放长线钓大鱼。
姐姐在那一天死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两杯酒都是没有毒的,姐姐一早就看穿了,赫连墨是想利用我,她就装模作样的中毒,以便了了他的心事,那样你们就可以出狱了,赫连墨是觉得不会将她留下来的,她深爱着淳于恭,还有两个女儿,不管如何她都是不会背叛淳于府的,而我不一样,虽然我们是亲人,但却不是非要不可。
所以,他只是小试一番,便知晓了姐姐的用意,他很赞许姐姐,那一刻我从他眼里看到了作为一个男人欣赏女人的那种眼光,我想如果姐姐不是深爱着淳于恭,他可能还会动心也不一定。
姐姐是何等的聪明,她知道,她死了,我也绝不会背叛淳于府,然而我也确实做到了。
所以,我说她赢了。
赫连墨不会杀我,他那样做,只是为了让我死心,他知道,我会因为姐姐的死而痛不欲生而愧疚,而唯一能弥补这过错的办法就是,我代替她,替她活着,替她爱你们照顾你们!
所以他知道我会妥协,我会听命于他,因为我们都是姐姐用命换来的,我不可能会让你们有个什么闪失。
所以,利用这一点,他以为他能驾驭我。只要威胁你们,我就会乖,我就会听话。可是他错了……
其实,他输了……
那个时候,我已经和你们回到了淳于府,我想过一走了之,可是,那样怎么对得起姐姐?
她宁愿用死也要维护我们所有人的安全,我怎么敢辜负!
赫连墨会输是因为,他和我都没有想到,我会渐渐的爱上淳于恭,也爱上你们。
甚至真的有如姐姐那般尽心尽力的打点着这个家,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家做点什么。
你爹其实在很早就发现了我的纰漏,他和姐姐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瞒过他?后来我也对他坦诚相言了……
他原谅了我,我想他唯一不能原谅的是,他也爱上了我,我们都很矛盾,同时又都觉得对不起姐姐。
有时候,我很羡慕姐姐,我每次看到少施我就知道,当初淳于恭是有多么的爱她。
少施是我们的姓氏,而香儿,你妹妹的名字就是两个姓氏,淳于和少施。可见你爹对你娘的感情是有多深!”
空气中弥漫着严肃的气息。每个人的神经仿佛被一种莫名的紧张撕扯成了极长极细的线,在透明的空气里,盘旋着错综复杂。
少施琴说完,似乎心绞痛又犯了,她突然翻了个身面朝着里头,胸骨中上部的压榨痛、紧缩感、窒息感、烧灼痛、重物压胸感,逐渐加重,数分钟达便疼得她几乎晕厥,就这样持续了几分钟,压痛又开始了,她开始意识模糊,剧烈的疼痛仿佛要破体而出,她抓紧了被褥,丝毫不敢放松,她怕她一放松,一旦睡过去,就再也不会醒来了,她都还没有见到淳于恭最后一面,都还没有同他好好的告别呢?
她还没有问那句她永远都问不出口的话呢……
如果,有来世,淳于恭会选择姐姐还是我呢?
也许她不该问,她怕他难过,她怕他做不出选择,她更怕他会义无反顾的选择姐姐,又或许不管选择我们谁,他都会有深深的遗憾吧……所以又何必去问?
有时候幸福不幸福,只是因为我们的野心太大了不是吗?
只要你觉得在他身边就好,他心里有自己就好,还计较那么多的爱做什么?
谁都不是圣人,都没有办法将爱公平的施舍给每一个人,懂得满足就好,不是吗?
细密滋生的冷汗已经将少施琴的衣衫打湿了,当君北发现异样时,少施琴已经……
疼的晕厥了。
莫名地、濡染在空气里的哀伤,沉重地好像令人无法呼吸。
而刚才那些话,却似乎还在淳于香的耳边,回荡在身周的空气里。这样地真实、这样地确切。她无法相信。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道,她的声音因为哽咽而在微微地颤抖,无法抑制地表达出自己心底一阵一阵掀起的**狂澜。
她拼命地吞了下口水,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君北,救救她……”
她呼吸已经有些急促,她的神经达到了最高的紧张程度,随着他回过头来又一次的愧疚之色,彻底崩坏,“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刚好第七天……,而我在一个时辰之内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人配制出解药来。”
君北说完,从少施琴的竹榻上起身,“我只尽量帮她减缓疼痛,不至于让她走的那么痛苦!”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绝望,如同失去全部火星的灰烬。
斜阳透过窗子落入竹屋,映在一片翠绿的竹榻上几乎晃痛了淳于香的眼。
少施美丽的眸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退去了所有的温度。她同淳于香一般跪在竹榻前,如飞逝的时光般静静的看着竹榻上躺着的父母,已经分不出什么是疼痛,她的心早已麻木,泪水早已干涸。
淳于恭躺在竹榻上气血殆尽,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就连身体都开始僵硬起来,但是他的一双眼珠却还不停的四处转动着,似乎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他连起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躺在那里望着屋顶,淳于香不止一次的想,他此刻还看得见她吗?
他眼神那么空洞,他根本就是放心不下她们是吗?他都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还没有等到他身旁女人的转醒!他还想同她说点什么吧,所以他是不甘心的吧!
那一刻,淳于香就那么盼着,姨娘,你快点醒过来吧,知不知道,父亲还在等你啊?
姨娘,你就那么狠心吗?你起来再看看父亲吧,我是冲动了,我不是有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姨娘,你感受到父亲的呼唤了吗,起来跟他道个别,了却他的心愿吧?
此刻我已经别无他求了,如果真的要走,我只希望,你们最后都不要留下什么遗憾,这一刻,我什么都不奢求了。你醒过来吧……你醒过来吧……
哪怕最后看他一眼,姨娘不要生气了……
醒过来吧!
淳于香在心中呐喊,她咬紧嘴唇,眼中全是苦楚。
冰冷的月在这一刻染上了温和而纯洁的光芒,淡淡的泻在竹榻上,少施有些体力不支的差点倒下去,但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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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加班加点的写完了……
肩膀脱臼……
预计三两天内更完……
到时候……庆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