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废后(上)

第五十章 废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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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密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关在里面的两人以外,没有人知道。

别苑里的人只知道,自从那日以后,他们的主子再也没有来过。

两个月后的一个深夜,一队黑衣蒙面的百人匪贼,偷袭了别苑。苑里百名阳宠和所有的护卫管事杂役尽皆丧命,无一人生还。

随后,一把大火,将别苑内的一切烧的干干净净。也烧溶了属于冬日的严寒,春天的脚步随之而近。

春日的阳光明媚,微风和煦。

宽广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掩藏在土黄枯草下面的,是刚刚冒出来的嫩绿新芽。

不远处,两匹枣红马悠闲的踏着步,啃食着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嫩草。时不时抬头倾听着吹过来的微风,发出低低的嘶鸣。

离着两匹马十余米远的地方,席地而坐两名男子。

更确切一点说,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和一名真实身份是女儿家的男子。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穹栌的国君殷震廷和龙陵的国相莫严君。

“君,我真的想不到这一切会是真的。”殷震廷嘴里叼着一颗干草,侧着身子斜躺着。

望着远处的山峰,莫严君若有似无的轻笑道:“我也常常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来得太快了。”

殷震廷停下了嚼咬的动作,没头没脑的问道:“后悔了?”

莫严君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意开始发生了变化,怎么连一丝一毫的感觉都没有。要不是你命在旦夕,我想我这一生也不会发觉,继而写下那封书信吧。”

“写都写了,想要后悔也来不及了。”殷震廷闻言,裂开嘴角,毫不掩饰笑意。

两个月前,他从密室里出来,莫严君虚弱过度,昏厥过去。殷震海便将那封书信将给了他。

展开信笺,他当时就愣了。

信中莫严君以绝笔的方式,对他说明了自已的心意。从她刚来穹栌,两人认识之初的相敬,到战场上的联手,以至后来对他的欺辱心深恨意,互相伤害。一桩桩一件件,言简意概。信的结尾处,写到了她知晓了他命在旦夕,心中豁然开朗,弄清了自已心中一直都有他。那份恨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信阅已毕,他呆呆的立在那半晌,好长时间才有反应。随后,将自已关在帐里想了三日三夜,直至莫严君醒来,亲耳听到她说,那封书信的确是出自她的手笔,方才敢相信。

莫严君看他笑得极其放肆,得意不已的模样,做势一叹,说道:“国君的魅力锐不可挡,连莫某都毫无幸免的中了招,更何况是她人乎!依区区在下之见,王庭的后宫应该好好扩展一下了,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天,就有被成群结队来王宫一赌国君圣颜的女子们踏平的危险了。我劝国君,还是应当慎重考虑此事。”说着,无比严肃的拍了拍殷震廷的肩膀。

殷震廷先是听得仔细,后来越觉越不对劲儿,直到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调侃他,吐掉嘴里叼着的草杆儿,支起身形,伸出手,便行捉了过去。

莫严君早一步跳起身,闪开他这一抓。走前几步,回过头来,对他温和一笑,跟着转身走向自已的坐骑。

殷震廷看着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沉的意味。跟着,再展欢颜,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大喊着追上前去。

两人翻身上马,莫严君率先摧赶马匹,对着落在身后的殷震廷扬声喊道:“震廷,看我们谁先回王庭。驾——”

“好,等着。”殷震廷的豪气顿时而起,狠一挥手中马鞭,策马而驰。

茫茫草原上,两人互相追赶,或骑头并进。将满腔的豪情壮志,尽数洒落在各自的马背之上。

奔回王庭的路,不羁而豪迈。柔指萦绕的儿女情长,并不能羁绊住同样不凡的两个心灵。

一个雄浑霸气,一个淡定悠远。一个激流汹涌,一个水底旋涡。

微风拂动着茫茫草原,滚滚草浪传送着两人心底的声音。

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后宫直传入驶回王庭的两人耳中。

“怎么回事?”望向出声的方向,殷震廷勒停马蹄。

“声音好像是从中宫里传出来的,要不要过去看看?”莫严君跟着投过视线。

“走!”没用下马,殷震廷调转马头。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一回头,看见莫严君停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不由的一怔,问道:“怎么不动了,走啊?”

“那里是中宫,以我目前的身份过去,似乎不太合适。”

到目前为止,知道莫严君存在的人,也只是仅有的少数那么几个。

如果,就这么冒然的去了中宫,不用几个时辰,全王庭的人就都会知道,他们的北院大王回来了。

而这,恰恰是殷震廷所不愿意的。所以,莫严君还是觉的有必要提醒一下他。

殷震廷略微沉吟了下,便已经有了决定,说道:“是时候让你露面了,一起去吧。”

莫严君不置一词,摧马跟在他的身后,去了中宫。

一路之上,时不时的就会传来一阵惊呼声。

“那个,那个人是——”

“那是——”

“北院大王?”

“北院大王?那个人是北院大王,对吧?”

“天啊,北院大王!”

“是北院大王!”

很多人看见莫严君,都忘记了礼数。忘记了见到王主是要跪下低头施礼的。

幸好两人骑在马上,勿勿行过,无心去追究有谁不敬。

中宫的宫帐,是所有后宫中最华丽也最庞大的一顶。

宫帐外,是一队十余名的宫兵在巡逻。两名宫女守在帐门口,规规矩矩的垂首站立着。

殷震廷率先驶到近前,跳下马,两名宫女过来施礼,莫严君紧随其后跟着过来。

“何楚湘,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啊——”一声声惨叫伴随着咒骂之声接连不断。

“怎么回事?”宫帐内不断传出来的惨叫,听得殷震廷一皱眉,对着两女问道。

两宫女互相对望了一眼,没敢出声。

“我劝你们最好如实说来,免得王上动怒。”莫严君走到两女近前,说道。

两名宫女一听这话,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直呼:“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想要命的,就赶快说。”殷震廷喝斥道。

“王上,是王后娘娘——”一名宫女吞吞吐吐的开口道。未说完的话尾,吞没在了嗓子里。

“大声些!”殷震廷喝令道。

那宫女当即被吓得哽咽了起来,

“回——回王上,是王后娘娘在训诫呢罪妃。”别一名宫女还自胆大,回了他的话道。

“为了何事?”殷震廷问道。

“奴婢们不知。”二名宫女摇了摇头。

殷震廷挥开了两人,掀起帐帘走了进去。

莫严君跟在他身后,跟着进了中宫的后帐。

抬眼一看,帐中央的位置树立着一根手臂粗细,一人多高的木柱,木头有些腐烂。木上绑着一名女子,披头散发,满脸血污。身上更是衣裳破碎,浑身伤痕累累。

听到有人进来,她抬起了头,透过了披散的头发看清了走在前面的殷震廷,像是遇到了救星,哭喊道:“王上,求你杀了臣妾吧,求求你了。”

接着,她又发出凄厉的惨叫。

殷震廷被她刺耳的尖叫声,弄的眉头频频皱起。终于忍无可忍的,低喝一声:“不过是几道鞭伤,至于你这般的叫嚷,弄得人尽皆知吗?”

莫严君也觉得她有些太过娇气,既便是身上有鞭伤,呻吟几声也是无可非议之事,倒也不用叫得这么大声。

女子一听这话,扬面狂笑不止,直到眼泪横飞,方才止住,狠狠的说道:“莫说是几道鞭伤,便是刺上几刀,我玉白伶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王上,你走到近前,再看一看。”

玉白伶?是她!莫严君心中暗自惊讶道。

莫怪她感到惊讶,眼前的玉白伶,凄厉如鬼,又哪里寻得出一丁点儿曾经的花容月貌。

殷震廷听从她的话,向前又走近了几步,凑近她的身上看去。

这一细看不要紧,惊得他‘啊’的一声,倒退了一步。

连他都会感到吃惊,那会是什么?莫严君好奇的跟着看了过去。

玉白伶身上的鞭痕并不算深,在第一道痕沟里,都贴满着一层个头极小的蝎子。而每一只蝎子都用头角前的那对蝎钳,努力的夹食着血肉。

因为这些小蝎子身上被染得通红,又贴在身上一动不动,从远处乍一看去,并不容易发现它们的存在。

正是因为它们狠命的进攻,玉白伶才会发出一声声的惨叫。

如此残忍的手段,用在一名女子身上,当真是毒辣无比。

莫严君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抬起头来。

玉白伶跟着发现了她的存在,望将过来。在看清她的相貌之后,先是一脸惊骇,跟着再次扬头,发出一阵凄厉的惨笑。

突然,笑声嘎然而止。

紧接着,她的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她全然不顾的,望着莫严君,笑声又起。

只是几声过后,便已经没了声息,一颗脑袋也垂了下去。

殷震廷上前,探了探,已然没了鼻息。

玉白伶原本抱有一线希望,在见到莫严君之后,也彻底熄灭了。不愿再受这样的折磨,干脆的自我了断。

莫严君很清楚这一点。

殷震廷看着她漠然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你恨她,所以并不打算要救她。”

莫严君难掩惊讶的看向他。

“你恨的人,就是我的敌人。”殷震廷望着玉白伶凄惨的死状,一脸的冷漠。”

我恨之人若是你呢?莫严君并没有将这话问出口,只是放柔了脸上的线条,温柔淡笑的望了过去。

“声音怎么停了?”帐外传来一声带着三分威严的娇喝。不待有人过去解释,声音的主人已经掀开帐帘。

“王上,我说是谁有这个胆子呢!”挟着一股冷风,何楚湘走了进来。

将手中的马鞭和披风交于随后跟进来的两名婢女,何楚湘一脸笑容的走到殷震廷身前。

“这不是北院大王吗,真是好久不见了,一切可都安好?”看向一旁的莫严君,说道。

她并没有因为莫严君的出现而感到丝毫的惊讶,甚至于连假装一下都没有。

显然,她这是在向她表示,她早已经知晓她已经回来。莫严君温笑的回礼客套道:“多谢王后记挂,一切安好。倒是王后,一如昨日容颜后仪不减。”

饶是何楚湘对莫严君不满,听到这句赞美,也颇觉受用。温和的颜色,对她说道:“王上和北院大王怎么想着要来我这后帐里了,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吗?”

她的话意,显然是没将处置玉白伶的事情,太当一回事。

殷震廷一指玉白伶绑在木柱上的尸体,低沉的问道:“她是怎么一回事?”

何楚湘扫了一眼,道:“她吗,不过一个罪妃,如何处置她,只是一件小事,我想着,就不用向王上禀明了。怎么,王上见她这副模样,心生怜惜了不成?王上可别忘了,当初将她治罪的,可是您的意思。我只不过替王上代劳了,略微的训诫一下而已。”

“略微的训诫一下,那她现在的模样又作何解释?”

“王上别动怒啊,您也看见了,她流了一嘴的鲜血,定是受不得训诫,咬舌自尽的,这可就怪不得臣妾了。”

“那她身上的这些个东西又是什么?”殷震廷一指那些仍旧贴伏在上面的小蝎子,问道。

“哦,王上是问这个啊。它们可都没有毒,王上可不要误解了。你看!”说着,何楚湘走过去,两指捏起一只小蝎子的壳背,证明她的话。

她要的就是它们没有毒,这样才能让小贱人痛哭,一时半会儿不会死去。

“本王说的不是这个。”

“那王上是什么意思?”何楚湘一脸的不解状。

殷震廷怒道:“她只是一名失了权势的罪妃,你尚且用了如此的手段,对于那些威胁到你的后妃,又要使出怎么样毒辣的计俩来?身为王后,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失凤仪吗?”

“王上这是在怪罪我喽?既然是这样,索性废了我便是,也省得王上气怒。”何楚湘冷哼一声道。

“你——”殷震廷指着她,半天没说出话来。瞪了她半天,终于还是没再说什么,跟着哼了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臣妾恭送王上。”何楚湘在他身后扬声道。

殷震廷脚步不停的几步走出帐外。

“王后这又是何必呢?王上到底是王上,与他弄得太僵终是不好的。”莫严君温言劝道。

“北院大王有所不知,这小贱人实在让人恼恨。借着她得王上的宠爱,多次在王上面前说我的不是。好在王上相信于我,才没有被她污蔑到。”何楚湘狠狠的瞪了玉白伶尸首一眼,说道。

“王后的感受,我深有体会,甚至于更迫切。”

“难道北院大王也受到了她的污陷?”

“不止,我这条性命都险些为她所害。”莫严君摇了摇头,道。

“什么?北院大王你详细说给我听听。”

莫严君望了一眼门口,说道:“还是改日吧,我先劝劝王上,不要再为这件事与王后生出间隙来。为了一个罪妃,不值得。”

“那也好!”何楚湘想了一下,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头道。

“那王后,我就先行告退了。”莫严君微躬身施礼道。

“北院大王,慢走!”

莫严君微笑着退出了后帐,先行出了帐的殷震廷,手里牵着马匹,见她出来,低哼了一声,翻身上马。

莫严君紧随其后,上了马背。

两人一前一后,驶回了王帐。

回到了帐中,莫严君淡淡的劝说了几句,并没见殷震廷消气。转身退出了王帐,骑上马,去了南院。

南院大王殷震海见到她行色勿勿,一脸严肃的赶了过来,略微有些诧异。

待得她坐稳,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方才了悟。

当莫严君提及殷震廷对何楚湘的态度,忍让的成份居多时,殷震海说道:“严君,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你听我跟你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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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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