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117章
“娘。”夜茗跟在君千熙身后,身后扯了扯她的裙子。
“嗯?”君千熙转头,手里抱着白玉琅琊琴。
“娘,我昨天突然想起來,走的时候,我们把凤吟琵琶也带上了。”夜茗瞄着君千熙,怕她责怪。
“是么?”君千熙不但未曾责怪,反而有些欣喜,“正好,今日你自个儿弹琴,我去谱曲,去吧琵琶抱出來吧。”
“哦,那好吧。”夜茗点点头,往屋里走。
君千熙刚刚放好琴,离陌尘便來了,还是沒有带宫人,独自进來。
“熙儿。”离陌尘走上前來。
“嗯。”君千熙淡淡应了句,“澜儿在里面。”
“今天带澜儿练习作画,我去把案几搬出來。”离陌尘说着,进了屋。
夜茗拿了琵琶出來,刚好碰上离陌尘,似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抱着琵琶出去了。
离陌尘愣了一下,唇边轻轻绽开一抹笑,这孩子……
离陌尘摆了桌子在院里,站在夜澜身后,看他作画,有时也提点几句。
夜茗专心的练着琴,君千熙在一旁谱曲。
君千熙谱曲的同时,也观察着夜茗的一举一动,见她并未被琵琶声音影响,欣慰的笑笑,看样子,茗儿果然有这天分。
夜茗抽出眼神,偷偷看了眼君千熙,心中窃喜。
过了不知多久,君千熙拿过一本琴谱交给夜茗:“茗儿,你将这个练上一练。”
“嗯。”夜茗将琴谱接过,上面写了四个字‘高山流水’。
夜茗翻开琴谱,细细琢磨。
君千熙放下琵琶,端起一杯茶,状似随意的瞟了一眼离陌尘,不过沒想到离陌尘刚好也在看着她。
淡然的移开视线,看向夜澜。
离陌尘无声一笑,并未在意,继续指点夜澜作画。
夜茗看了许久琴谱,揉了揉眼,“娘,您给我弹一曲吧。”
君千熙放下茶杯:“好。”
将琵琶抱起,君千熙信手拈來,弹了一曲,却仍是昨天她与离陌尘合奏的曲子。
昨日的曲子是琴箫合奏,今日单单用琵琶弹奏出來,却也别有一番韵味。
不过弹了一小段,君千熙便停了下來。
“娘,怎么不弹了?”夜茗不解道。
君千熙放下琵琶,轻轻笑道:“等你把琴练好了,哥哥把笛子学会了,我们四个一起奏。”
“嗯!”夜茗答道,继续看琴谱去了。
这边离陌尘却是久久失神,四人合奏,那又是何时呢?
夜澜抬起头看了眼离陌尘,心中有了计较,又继续埋头作画。
离陌尘走的时候,意外的,君千熙竟留了他用膳。
“今日太后带了引儿回宫了,因为舟车疲惫,引儿在晨曦宫休息。”离陌尘为夜茗挑了一块鱼肉,去了刺,放到她碗里。
君千熙看见了,忙道:“茗儿不吃……”
话还沒说完,夜茗已经吃下了那块鱼肉。
君千熙挑眉,又为夜茗挑了块鱼肉去刺。
夜茗吞了吞口水,难道她今天要吃下整整一条鱼?那就太可怕了!
见夜茗又吃下这块鱼肉,君千熙唇角绽出一抹笑,继续为她去鱼刺。
看到夜茗投來的求助的眼神,夜澜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自己挑起一块鱼肉去刺,却去啊去的只剩下那么一丁点肉了。
夜茗当下眼睛一亮:“娘,您快吃饭吧,我自己來就行。”
君千熙将手中的鱼肉递给她:“你会吗?”
“看你怎么做的我就会了呗。”夜茗挑起一块鱼肉,煞有其事的去刺。
君千熙便也不再管了,自己开始吃饭。
夜茗时不时挑一块鱼肉,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朝离陌尘投去一个愤愤的表情,苦命的吃鱼。
离陌尘暗自一笑,他岂会不知茗儿不爱吃鱼?可是适量吃鱼对身体好,便想出了这一招。
一场晚饭下來,夜茗吃鱼吃的快吐了,赶紧跑了出去。
夜澜也从屋里走出去:“娘,我出去看看。”
见夜茗站在外面,面容难受,夜澜走上前去:“说你笨吧。”
“你才笨呢!”夜茗不甘心的回嘴道。
“父亲早知道你不喜吃鱼,他是故意的。”夜澜淡淡的道。
“什么?”夜茗一惊,“我再也不帮他了!”
“不知是谁提出要帮他的。”夜澜白了她一眼。
夜茗一时无言,过了一阵,才缓缓道:“我们回去吧。”
夜澜却将她拦住,“现在不行。”
“为什么……”夜茗正要问,忽然恍然大悟,“哦……”
夜澜走后,房里只剩下离陌尘与君千熙两人,默然的气氛让人有些透不过气來。
半晌,离陌尘将君千熙缓缓拥入怀中。
“熙儿,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意思。”离陌尘喃喃道。
“什么?”君千熙愣了。
离陌尘微微松手,指着她的心口道:“你说这里沒有我。”
“我……”君千熙正要说话,却被离陌尘打断。
“我现在明白了。”离陌尘似是叹气一般道,“你说这里沒有我,是因为这里沒有了心,而我,还留在你心中,是不是?”
见君千熙不说话,离陌尘将她抱紧:“熙儿,熙儿……”
一滴清泪无声滑落,落在离陌尘的黑色衣袍上,消失不见,君千熙缓缓闭上眼睛。
离陌尘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痕:“熙儿,把眼睛睁开好吗?不要逃避好吗?”
君千熙果然轻轻睁开了眼:“我沒有逃避,我只是觉得,你明白的太晚了,太晚了……”
“不晚,熙儿,不晚。”离陌尘捧着她的脸道,“我不会让你有事,一定不会!”
“不,太晚了……一切都來不及了……”君千熙喃喃道,眼中的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落在离陌尘的手指上。
“熙儿,你相信我,不晚。”离陌尘轻柔的为她拭去泪水,“无双和肖隐都在想办法,我也在想办法,你不要这样好吗?”
“好。”君千熙强扯出一抹笑,看得离陌尘十分心疼。
“熙儿,若实在沒有办法,我去找肖隐,把我的心移到你身上。”离陌尘将她抱紧。
“不!不可以!”君千熙猛烈的摇头。
“熙儿……”离陌尘的手轻轻抚摸她的发。
“不行,你不能这样!”君千熙挣脱他的怀抱。
“嗯。”离陌尘重重答道,“我不会,但是我不允许你有事!”
“呵……”君千熙轻轻笑了。
离陌尘吻住她带笑的唇角,一个吻,慢慢加深。
君千熙环着他的脖子,眼角的泪水再次落下。
离陌尘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熙儿,不要哭。”
君千熙眼角弯起,眼里的湿润凝固。
……
“哥,你快看!”夜茗的声音虽刻意压抑着,却充满了兴奋。
夜澜凑过去,拉过夜茗:“小孩子不许看这些。”
这时,里面突然传來君千熙低低的声音:“别,茗儿和澜儿在外面。”
“熙儿,我……”离陌尘欲言又止。
“唉……好吧。”君千熙叹道。
夜茗眼里发着光,又跑到窗前,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夜澜不用看都知道她看见了什么,又上前把她拉回:“快回去睡觉。”
“哥!”夜茗不满的叫了声,又要回窗前。
夜澜不容分说,将夜茗拽走。
“哥!”夜茗脚步不稳,却挣扎着要跑到窗前。
忽然,屋里的灯熄灭,夜茗扼腕叹息,不得不回去睡觉。
就在两人离开之时,房里的灯又燃起了。
……
第二天一早,离陌尘去上朝,夜澜夜茗去找了夜引,君千熙在厅中独自坐着。
“太后驾到!”
忽的传來宫人的声音,君千熙从凳上起來,去换衣物。
“太后娘娘请稍等,摄政王不慎将茶水倒在衣服上了,现在去换了。”这些天一直隐在暗处的侍女上前。
“摄政王怎的如此不小心?”太后面上温和。
“是听说太后娘娘來了,有些激动。”君千熙已换好衣服,从屋里走出來。
一身红色的便服,上面绣的却是黑色的曼陀花。
“摄政王说笑了。”太后亲厚的笑道。
“太后请进吧,落鸢,去沏茶。”君千熙轻笑道。
太后坐下,又与君千熙说了会儿话,落鸢上了茶,太后便屏退了宫人。
“摄政王,听说,昨晚皇上在这烟云宫歇息,可是……”太后问道。
君千熙面罩下的脸上浮上轻笑,果然,“是。”
但见太后摇摇头,“摄政王是女子,这……”
“呵呵……”君千熙轻笑,“本王不过是带了些旧物过來,皇上看了,睹物思人罢了。”
“旧物?”太后微微疑惑,忽又恍然大悟。
“是昔日云熙公主的旧物。”君千熙解释道。
“摄政王这话可有些错处。”太后和善的道,“昔日云熙公主嫁于皇帝,现在该是先皇后。”
“不论是否皇后,都不在了,还说这些有何用呢?”君千熙笑道。
太后神情一滞:“这个……”
“太后。”君千熙突然出声,“您未曾见过云熙公主的画像吧?”
“见是见过……”说道画像,太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看向眼前的君千熙,“你……”
“呵呵……太后的记忆力果然很好。”君千熙笑着。
太后深深的吸一口气,小心的问道,“你就是熙儿?”
君千熙沒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太后,许久,才将手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