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四十九章、3011劳教队
眼里噙着激动泪水的卡门上校,小心翼翼地陪着指挥官,离开了防御严密的地下库区,登上汽车驶出金属实验中心专用车道,向工农饭店疾驰而去。
寒流凌晨时分就要经过共青城了,不但是他,罗二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准备,出发城外的行动必须进行了。
亲自把指挥官送回客房,卡门匆匆洗了个热水澡,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搞定了手头上的手尾,这才守在罗二的房间外,当起了守卫。
客房卧室里,罗二再次打量腕上的医药箱,果然,那5公斤的金属铼,不出意外的没了踪影,而医药箱里药剂的凹槽上,多出了一支银白色的药剂,星点闪亮的铜色光芒,在无风自转的药液里,闪烁着耀眼的寒意。
“我就说麽,药箱也不会残忍到了要命的地步,”暗自感叹一声,罗二满是伤疤的脸庞,露出丝丝笑意,在豪华的水晶灯下,显得诡异狰狞。
换上宽松的睡衣,取出这支代价昂贵的药剂,大拇指挑开瓶塞,不带丝毫犹豫的,罗二一口喝下了淡入白水的药液,浑身上下交错的伤疤,他已经无奈了很久了。
空药瓶随手抛掉,小金也同时放了出来,一道晶莹的细线划过脑后,小金的身影闪过罗二的眼角,在药瓶即将落地的刹那,抱起药瓶嗡嗡滑出u字弧线,躲在角落里咯吱咯吱吵闹了起来,顺带开始了警戒工作。
药液顺着咽喉,带着汩汩焦躁的热流聚集在胃部,“轰”,瞬间爆裂向周身四骸延展开去,没有了那鼓胀崩裂的摧毁感。全身暖暖的犹如沐浴在早春的阳光下;有些精力憔悴的罗二,很快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呼呼沉睡了过去。
凌晨两点,蓦然警醒的罗二。抬起沉重的眼帘。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楞了片刻,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竟然搓下了大把的碎皮屑,不由得嘿嘿一笑,从床上一跃而起,甩掉身上的睡衣。大咧咧赤身走进了浴室。
他根本没发现,隐现于脑后短发间的那张脸,在他起身的时候,冷然浮现,嘴角清晰地咧出一道弧线,一只眼睛已然微微露出了裂缝。
不时出现在身体上的撕裂般的痛苦,随着他身体强度的不断凝固。也大大缓和了许多。
明亮的灯光下,走出浴室的罗二,轻轻伸出右手,修长的指间。那道道伤痕消失不在,厚重的老茧也随着热水流进了下水道;缓缓攥紧了拳头,“噗”,空气中轻微的挤压感,让罗二甚至有了一拳打爆钢板的自信。
靠山刺的威力,虽然没有验证,但罗二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当罗二穿着一身崭新的苏军陆军尉官制服,套着军呢子大衣,拉开客房房门时,守候在门外的卡门,还有鱼叉三人,眼睛扫过指挥官的脸庞,禁不住瞪大了眼睛,要不是指挥官身上那无法乔装的阴森寒意,他们差点就把手按在腰上了。
刀削般冷酷的脸庞上,那凝脂般白皙的肌肤,怎么看指挥官都是换了个模样,好在,两道浓眉下精光闪现的眼睛,淡然的神色,印证了这个站在大家面前的年轻军官,依旧是心狠手辣的长官。
“长官,”走廊上,鱼叉、卡门四人,情不自禁地挺胸直立,啪地一个敬礼,只有现在满脸疤痕的卡门,稍微有些不自然,但也是气势满满。
“准备好了吗?”罗二点点头,扭脸看着卡门,身上隐隐散发而出的压迫感,让卡门竟然有些呼吸不畅,面色为之一僵,本能地答道,“是的长官,准备好了,”
要想推行的亲善友好计划,大批量的药剂是不可或缺的,就地取材是罗二一向的本色,为此辛苦点他也是苦中作乐的。
饭店后院里,两辆加装了暖气设备的半履带式运兵装甲车,已经启动了好一会,卡门手下的两个驾驶员,早早检查好车辆,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着;眼巴巴瞅着上校陪同着一名英俊的军官,还有三个气势逼人的黑衣大汉,快速登上后车厢,驾驶员支棱起耳朵,随着碰的一声,厚重的舱门严实地锁上,赶忙动作起来。
“轰,”加大了油门的装甲车,打开雪亮的前灯,排气管吐出淡淡的黑烟,平稳地驶出了大门。
再西伯利亚寒流赫然南下的同时,通往共青城西北郊区的土质公路上,两辆沉重的装甲运兵车,正顶着扑面而来的连绵暴雪,坚决地向远方的林区驶去。
运兵舱室里,昏暗的灯光下,卡门坐在生硬的长座上,抬手握着头顶上方的系留带,虽然已经扎好了安全带,但行走在崎岖的道路上,人机工程并不如意的车舱,还是把他晃得左摇右摆。
但是,就坐在他对面的罗二,还有一旁的鱼叉,既没有理会安全带,也没有其他设备,稳如泰山的安稳,让卡门好一阵惊叹。
至于另一辆车里的两个侍卫官,卡门能想象得出,自己手下也会惊的目瞪口呆。
“长官,距离共青城200公里,是3011劳改队,人员现在编制5027人,主要是完成伐木任务,3049劳改队在360公里外,那里有一座煤矿,现有4789人,”轰鸣的车厢里,卡门扯开嗓子,大声地向长官介绍着自己管辖的两个劳改营地。
“这是一天前营地看守发来的数据,等我们到了,或许人数会有变化,这次寒流来的太猛烈了,”想想自己命令留滞的给养车队,卡门嘴角轻轻一抽,虽然都是些黑面粉、土豆之类的劣质物质,但对那些人来说可都是救命的口粮啊。
至于医疗药品,貌似他工作以来,还没在各地劳改队见过配给,也全然忽略了;那些劳改人员运气好的话,或许会有亲朋给寄上一些。
大马金刀地坐在长椅上,罗二抽着雪茄。一边听着卡门的汇报,一边眯着眼睛养神,医药箱里仅剩的三十几支烧刀子,被他彻底清空了。交给卡门也算是对他的一次奖励;毕竟。要组建信号旗,卡门还是要有大量的铁杆心腹手下。外人根本没法信任。
对于将来势必要干脏活的卡门,罗二还是很大方的,即将到手的断铁刀、靠山刺也要留出一部分来给卡门的。
四个小时后,天色依旧阴沉的清晨。大雪中悍然而行的运兵车,在两个熟知道路的特工驾驶下,终于赶到了3011劳教队营地。
远远地,罗二打开身后的窥视窗口,凝神细看,那沉寂在漫天大雪的连片低矮的木板房,象征性地被一排稀疏的栏杆。围在一处山下的坡地上,距离营地不远,大片堆满木材的洼地旁,一条淹没在风雪中的窄轨铁路。隐约能看见模糊的痕迹。
营地外那连绵的寒带落叶松林,黑沉沉根本看不到尽头,饶是被人类奋力砍伐了不短的时间,罗二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满眼的原始森林,不过是增加了些许的疤痕。
看守营地的内务部、克格勃武装人员,总共不到二十人,电台里传来的指令,让这些被排挤在边缘的底层干部官兵们,整夜没敢合眼,一个个精神抖擞地坚守在岗位上,时不时派人去大门口遥望探查。
“我说卡门,你这劳教队看守也太松懈了,就不怕这里的人全跑了?”罗二关上窥视窗口,狐疑地问道;在他看来,那些栏杆根本就防不住哪怕残疾人的脚步。
“嘿嘿,长官,就算是没有那些栏杆,他们也不敢跑,也没地方可跑,还要连累自己的亲人朋友,他们没心思逃跑的,”卡门咧嘴一笑,似乎长官的疑问很是外行。
罗二默然,也是,面对国家强大威慑力的枷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普通人,还能跑到哪里去呢,既然不想连累他人,就只能老实地呆在这荒芜的森林边缘,等待那个漫长的期限临近。
“留在这里,或许有机会回去,但愚蠢地想逃跑,必然是没活路的,”卡门阴阴的声音,让罗二皱起了眉头。
雪亮的灯光,巨大的轰鸣声,运兵车碾压着地面上厚厚的积雪,径直来到了营地破旧的大门外,二十多名两个强力部门的看官人员,已经排出了长长的队伍,恭立在大门一旁,欢迎上级领导的视察。
粗矿的松木板房,汽油桶改造的火炉旁,罗二站在暖和的、夹杂了劣质酒精味道的房间里,冷眼看着卡门和手下,把一支支价值不菲的烧刀子,奖励给了这里的守卫人员;自然,宣誓效忠是不可避免的,其中三名拒绝宣誓的内务部官员,罗二也懒得让其自毁,挥手收进了医药箱。
征用了这间营地里最好的房间,鱼叉带着侍卫,拿到长官取出的大堆物资,忙活着布置房间,罗二和卡门则冒着大雪,向营地深处走去;警戒线,依然是这些看守在执勤。
随意地挑选了一间劳改营房,卡门尴尬地扫了眼那蒙着破布的窗户,上前拉开房门,“长官,您请,”
刺鼻的汗臭味,两排长长的木架子床铺上,挤满了一个个冻得浑身哆嗦劳教人员,毯子、毡片,厚厚的乌拉草,一切能取暖的都裹在他们身上,狭窄的过道上,尽头处的土制火炉冰冷干硬;带着皮手套的罗二,哪怕是不在乎味道刺激的老兵,也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卡门,你这劳改队就这样?也不怕把人全冻死了,”罗二的牢骚,也不过是让卡门无语地耸耸肩,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他们的资产被没收了,我也没权限发放衣物救济,每年冬季前或许上级会调拨一些捐献的物资,但现在可是春季了,”
两人的声音,让房间里沉睡的人们,一时间骚动起来,见状罗二爷不再罗嗦,越过一堆伐木工具,上前一步挥动手掌,让这些受尽苦难的老少青壮,绝离了凄惨的劳工生涯。
一间间简陋的劳教营房,在这漫天大雪的寒流袭击的天气里,罗二嘴里吐着长长的雾气,把医药箱今天缺少的数额全数装满,也把卡门那微弱的心思彻底击溃。
暂时停留在劳教队的罗二,自第二天起,把收获到药剂,大部分交给了卡门,让他返回共青城,开始了亲善友好计划;对于这片土地上那些意志力坚强的军方、地方干部们,他果断地授权卡门,断铁刀尽管使用,数额不够随即补充,反正劳教队里药源还是很充裕的。
第四天,当卡门押送了一批中药材赶回3011劳改营地,出现在他面前的,已经是空荡荡的死寂营房,剩下为数不多的劳教人员,罗二也没好意思下手,怎么说也得让手下有所交代不是。
“长官,有消息了,”面对手下惊恐的汇报,卡门显然并不放在心里,见到罗二后,他第一时间,是拿出了一封密电;“军区从后天起,开始调动部队,准备展开实弹演习,太平洋舰队海空军也随同配合,”
这次寒流南下的时间长了点,罗二仰躺在宽大的摇椅上,端着热腾腾的清茶,半眯着眼睛,遥看着窗外的大雪,“实弹演习,难道,是要动用那玩意吗?”
“内部消息,肯定要动用,而且是不止一枚,”卡门肯定的声音,让罗二略显得慵懒的眼神,赫然迸发出一丝意外的惊喜,随即又是面色一沉,“这是演习?”
“是,最接近实战的核条件下的实战演习,主要由西伯利亚军区154、157摩步师实施演练,地点就在切尔斯基山脉东麓,克格勃将在各地抽调力量,警卫外围,通知刚刚发到我手里,”卡门上校对自己的情报,还是很有把握的。
“演习时间,大致定在十五天后,”罗二在卡门结束报告后,脸上已经洋溢出了满意的笑容,手上的茶杯也放在了桌子上,“卡门有功,特奖励烧刀子十支,可随意处理,”
十支幽绿的烧刀子,一个小巧的盒子,卡门拿在手里,欢喜地已经找不到北了,国际市场上每支十万美刀有价无市的药剂,如此价值巨大的回报,让他深感高风险高回报的巨大盈利。
他这几天里接触到的一些军官、干部,还没有涉及到高层,就不要拿出来找骂了,得了好处的卡门,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长官的下一步打算。
“时间还有几天,160公里外的3049劳改队,咱们也该去转转了,寒流天气啊,好不容易碰上,时机难得,”偶尔听说了劳改队里人员构成,那些技术人员、知识分子之多,罗二虽然诧异,但行动起来却是更加坚决了。
能多少消耗掉苏联的潜在力量,他是乐在其中,北极熊杀着吃的念想,始终无法忘怀。
轰鸣的运兵车,再次嘶吼出淡淡的黑烟,一头闯出了寂落的营地;车舱里,卡门无奈地打起了腹稿,两个劳教队的编制,一场寒流过后,也该理所当然地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