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一

一百一一

若蠡到了这座外城别院的时候,蕙绵正和若庸在院子里做秋千。

七八个下人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就算手头还有活计,也不敢轻易离开,就怕主子有什么要帮忙的。

若庸一副居家的打扮,两只宽大的袖子也被绑在了背后,这时正满头大汗的把木桩子往土里埋呢。

一旁的蕙绵看着他,总觉得这样的男人太诱人了。到今日,她已经在别院里与他待了三天了。这个男人,只在这短短的三天时间,总是用温情诱惑着她放弃对萧悦行的报复。

他不止一次的让她觉得,自己很无聊。

但是,每一个晚上,当她沉浸在黑暗中独自思索时,她又会发现,自己如今的行为,再有意义不过了。

试想一下,她不做这些事,还有什么事情可做呢?

“你大力些,不然荡秋千时要不稳的。”蕙绵摇了摇头,将心中一瞬间的动摇甩开,然后就有些不客气的指使若庸。

“这还不够结实吗?”若庸朝那木桩子添上最后一锨土,随手将铁锨递给身旁的下人,又抬脚将那木桩子跺了跺。

蕙绵将信将疑的伸手拍了拍木桩子,倒是出乎她意料的结实。她也只好有些不服气的对着男人点了点头,低声道:“应该可以吧”,不过声音中还带着些怀疑就是了。

“我看,就是我们两人一起,也能禁得住的。”若庸心情非常好,笑着揽过蕙绵,然后微微低了低额头,对她道:“来,擦擦汗。”

“美得你”,蕙绵推了他一把,倒是没防备,被他拽住了手。那男人抓住了她的手,先是重重的捏了捏,然后就捞着往布满汗珠的额头送去。

蕙绵并没有挣扎,只是笑看着他。待那温热的小手触到自己的额头时,若庸才察觉异样,看着女人问道:“帕子呢?”

“你几时见我拿过帕子了?”蕙绵这才将手挣出,好笑的看向男人。

若庸正待教训这个故意看他笑话的女人,若蠡连忙咳咳两声打断了他们。

太子殿下躲在一边看了这么长时间,看那皇弟的神色,他再不出声,那边就要不顾旁边的下人而更加过分了。

“皇兄?”听见这两道故意的咳声,若庸连忙回头,有些吃惊的问若蠡道:“你怎么来了?”

“怎么,嫌我打扰到你们了?”若庸故作不满的摇了摇扇子,带着些责问的语气道。

“没有,只是没想到。”若庸知道自家皇兄的性子,倒并不慌张。

“没想到?你躲在这儿都几天了,母后那里要不是我拦着,昨个儿就宣你们进宫了。”若蠡半认真半玩笑的对若庸说道。

若庸却立即变了脸色,他不应该忘了母后那里的,决定住到这里那天就该去和母后说的。他一连三天不回王府,又不进宫,母后肯定会知道原因。

“你也别担心,我跟父皇都替你兜着了些,你再亲自去母后那里说一声,就没事了。”若蠡却一脸诡笑的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说了这么些,又趴在他的耳边悄悄道:“男人嘛,况且咱们母后又怎么舍得你只守着一个女人呢。再说了,她老人家也想早点抱孙子嘛。”

若庸却并未因皇兄的话而舒展了眉头,若蠡见他这个样子,看了眼正在一边指使下人绑秋千的蕙绵,将若庸往旁边拉了拉。

女人嘛,总是小心眼的,被她听见也不好。若蠡见基本在安全距离内了,才又小声地说道:“你如今这么做,不仅让黎家那边心中不满,就是左相回来了,也不好交代。你说你,想要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怎么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带着那楚小姐过起了小日子?”

若庸也只将皇兄的话听得断断续续的,如今他与她这样,确实在好多方面都不好交代。但是,总得面对。

这样决定了,若庸就要带蕙绵进宫里去。话到嘴边,才又改了主意,决定自己一个人去。

若蠡说过这一番话,见兄弟没什么反应,便自来熟的去帮着蕙绵绑秋千了。

他自告奋勇的过来传若庸进宫时,黎莫如也正好被宣进宫里。本来皇后也是一定要将蕙绵传进去的,目的当然是当着黎莫如的面将她教训一番。

若蠡是知道母后对这楚小姐的不满意的,便忙将其中的利害向她阐明了些。其实,他不用多说,只消说万一因为这事再伤了母后与若庸的母子情这一条,母后那边也就妥了。

当时那黎小姐也在一旁帮着蕙绵说话,但是若蠡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她话里的哪一点都是在说蕙绵的好,不过合起来听,就不像是在说好话了。

若蠡一边热闹的帮忙,一边在心中想着这些事情。他并不大在意这两位相府小姐要怎么争宠,转眼间就想着过几日给自家皇弟送府中几位美女。

和尚当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开荤了,当然要换着口味。不过,从另一方面想,他也是在帮这位楚小姐嘛。

若蠡想着,脸上就现出狐狸般的笑容来。

若庸这时也换好了衣服从房间出来了,瞧见了他的笑容,不免心中腾起一阵将要被算计的感觉。

“皇兄,咱们一起进宫吧。”若庸猜测着皇兄的“阴谋”,语气也就不好起来。

“不用了,我才从宫里出来,就留在这里帮弟妹做秋千吧。”若蠡瞬间就把那种笑容给收了回去,给了弟弟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皇兄时间宝贵,我们怎么敢耽误。”若庸这时更加警惕,他还真担心皇兄会在她面前说些什么话。

但是若蠡已经打定主意要跟蕙绵聊聊了,怎么能走?无法,若庸只好含蓄的警告了他两句,便急急忙忙的去了皇宫。

蕙绵在一旁听着,心知这太子殿下留下来是有什么话要与她说。尽管她心中并不怵怕,却感到有些厌烦。

当日她跟着若庸到了这里,那晚都过了半夜,步惊风仍是带着侍卫找了过来。他竟然冒着触怒若庸的危险,非要侍卫把她绑回府里。

最后蕙绵当然没有回去,但是却闹得很不愉快。步惊风竟然留下话来,说是要在朝堂上参若庸一本。蕙绵气这个男人总是要破坏她的计划,对着他说出的一些话更加口不择言。

其实她不了解,那只是步惊风的一时气话。他要参若庸,这理由并不够正当。其结果也不过是将这件事升级为皇家丑闻而已,到那时,蕙绵只会被他逼到更加无路可退的地步。

但是若蠡并不是像蕙绵猜的那样,他倒是大多的时间里在同她聊这秋千了。

等秋千做好,蕙绵命下人拿了些布花缠在上面做装饰时,若蠡的话才进入正题。他具体说的什么,我不想记录。大体意思就是提醒蕙绵,她与若庸住在这里,旁人自然是不敢说什么。但皇家总是重颜面的,再有就是,这个样子于左相的面上也不好看。

蕙绵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总不过是提醒自己不要玩火**。

若蠡虽不清楚他们二人具体为什么要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可他却记得当时他隐晦的向左相提出要蕙绵嫁入王府时,左相可是一口反对的。

若庸从皇宫回来时,已经是黄昏了,若蠡也早在午饭前就离开了。

他回来的时候,蕙绵正在荡秋千。一见他回来,她立即就跳了下来,跑到他的面前,笑着迎道:“你回来了。“

若庸忙伸手接住了她,有些严厉地要她小心点,别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

蕙绵看他心情明显比进宫前好了许多,心下也轻松下来。她还真担心宫里的皇上不允许她这样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呢。

“没事吗?”她一边拉着若庸回房,一边问道。

“当然了,你瞧,我还给你带了好东西。”他说着就回身从思齐手中接过一包东西,拿到蕙绵面前。

“这是什么?”蕙绵疑惑地戳了戳他手中的纸包,问道。

“是用蜜糖腌制的菊花瓣,清香可口。”

他一手牵着女人一手提着油纸包,来到桌边才放开她的手,然后将纸包打开。取出一片放到蕙绵口中,看着她嚼了嚼,才问道:“好吃吗?”

蕙绵点了点头,又就着他的手吃了一片,才问道:“这是你买的?”

“嗯,回来时步行了一段,路边买的。”

蕙绵微微觉着这个样子的他有些不一样,他心情很好,这可以确定,但是,却带着一份不乐。

不过他既然不说,蕙绵也就不去问了。

若蠡走后,她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如今这么和若庸待在一起,其中各方面都远比她想的复杂。

但是好在若庸并没有参与朝中政事,就算有人要把这事摆到台面上来说,至多也算是王爷逍遥不羁。

两个人一起浓情蜜意的用过了饭,出门在外面转了一大圈子,才回了别院休息。

进了屋里,没等蕙绵反应过来,若庸就抱着她滚到了床上。

除了第115章奏。

结束了,若庸才对自己的粗暴感到后悔。但是看着软软地躺在身旁的女人,他又说不出一句心疼她的话。

今日他虽然把事情解决了,却也在母后面前做出了暂时的妥协。

母后让他择个日子把蕙绵以侧妃之礼迎进府里,他说不。

母后让他在最近的一个吉日与黎莫如行大婚之礼,他说不。

他其实想在这个时候禀明父皇母后与她成婚的,但想起她并不是因为爱他才要和他在一起,他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是他将她放在别院里,却是会让她处于很危险的境地的。若是没有父皇母后的暗许,她随时都可能没命。

最后他不得不妥协,迎娶黎莫如之后,必须将她抬进府里。

事情乱得一团糟,妥协不妥协,他都是进退维谷。

他抱定一生只娶一妻的想法,也只是因为她,不想现在却也是因为她而要打破这个誓言了。

看了看已经睡熟的女子,若庸叹了一口气,“知道吗?我这样为难,都是你逼的。其实,我若傻些,不知道你对我的别有用心就好了,那样事情就会很简单了。我不会有不甘,你会得偿所愿,而她也不会因为你我而不上不下。”

他轻轻的话语在黑暗中很清晰,但是却无法进入她的思想中。她只是略微动了动,就扑到了他的怀中。

若庸却又幸福的笑了笑,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样也好,至少我有机会得到你的身和心。”

楚无波终于回来了,未进府门,他就对前来迎着的步惊风和云飞卿道:“绵儿那丫头哪里去了?”

“爹,先回府吧。”步惊风脸色一变,却又立即转移了话题。

楚无波没做多想,笑着进了府门。他的心情很好,因为这以后,左州府应该就再也没有洪涝之忧了。

“云儿,你这脸色怎么又差了那么多?”楚无波才在厅中坐下,就担心的询问云飞卿。

“爹,我没事,只是前些日子受凉了。”云飞卿尽力作得轻松,但脸上却依旧没什么笑容。

楚无波听闻,连连嘱咐他要多多注意身体,身体本就不好,再不注意些怎么行呢?

“绵儿呢,怎么还不出来?我可是给她带了许多好东西。”楚无波又一次说道,一边说一边还示意跟他同去左州的小厮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

“这些石头可都不是简单的石头,像这块,到了晚间可是会发光的。”楚无波从一个木匣子中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好心情地向身边的儿子说道。

“爹……”步惊风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开口。

楚无波看了他一眼,还道他因为以前的事情别扭,转头对着自他进门就没法过一句话的管家道:“阿福,派个人过去把绵儿叫来。”

其实楚无波还想快点问问自家女儿,怎么会写信跟他说要嫁给什么萧悦行了?

这信还是蕙绵跟萧悦行很要好的那一段时间给他写的,她本打算等父亲回来了再与他说,可怕他不同意的非要自己嫁给云飞卿,便想着先在信里给他个心理准备。

“老爷,小姐她……”福叔看着老爷对这些事情分毫不知的样子,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怎么了,没在府里?是跟,白汀家的那个小子出去游玩了?”楚无波看了眼福叔的脸色,淡淡地做出了猜测。

他话一出口,几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特别是云飞卿,懊悔已经布满了他的眼睛。

“爹,绵儿现在同琼玉王爷在一起。”步惊风咬了咬牙,一句话就将事情说了出来。

闻言,楚无波脸上的笑容已经掉了个干净。

步惊风跪倒在他的面前,只用了两句话就把事情说清楚了。“绵儿她自甘为外室,委身王爷。”

云飞卿听着,无望的闭了闭眼睛,对愣着说不出话来的楚无波道:“爹,她已经不是绵儿了。”

楚无波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猛地起身就要去祠堂拿诫鞭。

云飞卿看出了父亲的意图,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道:“爹,您若想让她今日丧命,自可拿着诫鞭闹得满城风雨的去教训她。”

“我是怎么把女儿交给你的,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楚无波已是怒火满顶,朝着云飞卿大声吼叫道。

“是,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太懦弱,她又何至于此。”云飞卿跪在了楚无波面前,他早就该认错了。

早日他若硬逼着她嫁给他,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就算她因为他的逼嫁而恨他,也比如今要好上千万倍。

看着这样痛苦的云飞卿,楚无波一时语塞,但仍旧气焰难消。

楚无波没再歇息,就命下人准备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赶到了王爷在外城的那处别院。

门口的小厮拦着不让进,楚无波一脚就踹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带着一身火气冲了进去。

其时蕙绵正晃晃悠悠的荡秋千,夏香时不时的在后面给她推上一把。

若庸却是坐在石桌边抹一把七弦琴,琴声淡远。经纶世务者,闻之息心。

见楚无波这么冲进来,若庸蓦然停住,琴声戛然而止。他先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楚无波,却又马上带着笑容,微低头称了声:“岳父大人”。

就算他与她并未举行婚礼,但这时这么称呼她的父亲,也是应该的吧。

“王爷莫要如此,老臣可不敢当。”楚无波仍带着火气,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这么着同他的女儿住在了一起,去他的岳父大人。

楚无波没管若庸冷下去的脸色,气哼哼的对旁边一声不吭的蕙绵道:“你这个不孝女,还不快起来,跟爹回府?”

“这里就是我的家,为什么要跟你走?”蕙绵早就料到楚无波回来后定然会有一场波澜,因此,此时也还算镇定。

楚无波被她的话气得直退了两步,然后一步上前,拉住蕙绵就要往外走。今天,他是必定要把这个女儿带走的。

“左相爷,这是一点也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若庸挡在了楚无波面前,冷深深地道。

“王爷,非是老臣冒犯。若王爷真对小女有意,明日自可带了聘礼上门商讨婚事,只是若要老臣把女儿这样不明不白的留在这里,却是万万不能的。”

楚无波面对着已带了些怒气的王爷,不卑不亢道。

若庸听了这话,冷森森的表情立即没有了。他非常同意楚无波的话,明日上门商讨婚事,再好不过。

有了楚无波的坚持,那他昨天夜里还烦恼的事情不就一下子都解决了?

不行,就算是父亲的做主,她未必会对着他放下那份别有用心。这样想着,他脸上轻松起来的表情又沉了下去。

“我父皇都已应允,难道左相还有什么要说的?”若庸权衡再三,依旧冷着语气对楚无波道。

“就算是圣上,什么事也要说个理法,难道王爷这是在威胁老臣,要强抢臣女不成?”楚无波本就不满意这与皇家的婚姻,如今女儿做出了这事,他在愤怒之余,也决心就此顺水推舟。哪知这琼玉王爷竟然还这么说,一时间也不管他王爷不王爷了。

若庸虽然气结,却无话可对。

楚无波见此,拉着蕙绵,侧过琼玉,大步离开。

蕙绵却在心急之下大吼了一声,“我说了,不跟你回去,难道你想再逼得我生不如死一次吗?”

她说过这句话,眼泪就迅速的擦过脸颊,滴在了石子路上。

楚无波不觉松开了手,若庸立即上前,将她揽在怀中。楚无波眼看着这一幕,却想起了打过女儿巴掌的那一瞬。

接着,更多的回忆排上倒海而来。她小的时候追在他外出的车子后面哭个不停的情景,在他长久外出初回府时怯怯地躲在惊风身后盯着他的目光……

这些东西,一下子都倾泻在了他的眼前。

“爹只问你一句,今日回不回去?”楚无波深呼出一口气,看着蕙绵问道。

蕙绵亦看着他,斩钉截铁的回道:“不回。”

“好,好”,楚无波叹了两声好,疲惫的眼中就要滑出什么东西,转眼间却又都退了回去。然后他才看着蕙绵道:“我楚无波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说过,他猛地一转身,就大踏步离去。但他没走两步,就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清儿,到了下面,我也没有面目去见你了啊。”带着血的嘴唇轻轻蠕动,含含糊糊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您没事吧?”若庸看见溅在地上的血滴,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扶了他一把。

“不劳王爷,下官无碍。”楚无波推开了琼玉的手,心中凉凉的。

“老爷,您要保重身体啊,小姐她……”

夏香也被吓住了,忙跪在楚无波身侧,带着哭声道。

“夏香,在这里,好好儿的。”楚无波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这才有些踉跄的走了。

他来时只除了赶车的车夫,什么人都没带。这个时候一个人缓缓地走出别院的背影,看得蕙绵心中一阵抽搐。

好像突然间他就老了?

再怎么样,他也是给了自己那么多疼爱的父亲啊?

蕙绵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却不想也没有勇气去追上去。

“你别担心,我派王府的御医去看看。”

她时不时地才会流下来的眼泪,让他心疼,也让他自责。他突然间就想对这个女人严刑拷问,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不过他就是将自己刮了,也舍不得动她分毫,只好又一次妥协。

“不用了,他不会让你的大夫进门的,我让他觉得丢脸了。”蕙绵抹了抹脸上的泪珠,有些沙哑道。

“那好,我派人去楚府打听着消息,你别这个样子。”若庸将女子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才沉声道。

“嗯”,蕙绵许久无声,良久才轻轻的应了一下。

当晚被派去的卓凡就过来回了话,说相爷只是一时气急攻心,并无什么大碍。阮神医亲自上门诊治的,听伺候的下人说只要静心休养,很快就会痊愈了。

蕙绵听了,也略略放下了吊着的心。他若被她气死了,那么她这后半辈子就别想睡一个安心觉了。

若庸很心疼这样的蕙绵,晚上早早地就抱着她上了床,想着跟她说些漫无边际的话,好让她放松些。

蕙绵倒也老老实实的,窝在他的怀里听他说话,虽然有些安心,却是直到后半夜才睡了下去。

后来的两天里倒也没发生什么事,不过黎莫如倒是来了一次。她过来的时候若庸正巧没在,两个女人不免又一次交锋。

若庸才一回来,黎莫如就变了一副表情,并没有刚才对着蕙绵冷嘲热讽的样子。

但若庸却是从那次她给他用药,就对她感觉很不好了。当日他进母后寝宫时,又听见她正那样模棱两可的说蕙绵,因此对她感觉更不好。

若庸没一会儿就让黎莫如离开了,并且对她说以后不要再往这里来。

黎莫如的生气大家自然是可以想象的,我便不再赘述。

蕙绵却到底放心不下,这一日就趁若庸不在,派人去请了阮安之过来。

“大小姐派人传贫医过来,有什么事吗?”阮安之进了门,也没看蕙绵一眼,就这么淡漠的问道。

“我只是想问问,我”,蕙绵没在意他不好的语气,直切主题,却是到了称呼那个曾经的爹爹时停了下来。

蕙绵深吸了一口气,将语气调整了下才又问道:“他没事吧?”

闻此,阮安之有些嘲讽的看着蕙绵,向前几步,停在正坐在榻椅上的蕙绵面前,像是没听清般疑问道:“楚小姐说的是谁?恕我没有听清。”

阮安之说着话,几乎与蕙绵面对着面了,她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口中吐出的气息。

“阮安之,你少给我装糊涂。”蕙绵将身子后仰了仰,侧过头,有些强装镇定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向她问话的阮安之让她有些心虚。

“你还有关心人的时候啊?”想起她对他的避而不见,想起她如今待的这个地方,阮安之心头就腾起一股怒火。他强制地捏住她的下巴,又与她正对了面目。

“你放开我”,蕙绵压抑着嗓音低吼,有些怕被守在门口的丫头听见了。

“你也会怕吗?”安之有些不甘心的放开了女人的下巴,继续嘲讽道。

“我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朝着我发的什么火?”蕙绵得了自由,立即站起身来。

“是,你是没得罪我。但是挽月他又得罪了你什么?”阮安之发起了邪火,无外乎在这个女人面前,觉得自己太无能了。

以前他常常想,女人有什么,不管心中有他没他,他只要要了那女人,就必定是他的。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才发现,想象和现实是有一段距离的。

“请你,滚出去。”听到这里,蕙绵也不再想知道楚无波的身体状况了,伸手指门,一字一顿的对他道。

若非那日,他对她说,她若有什么事可以找他帮忙,她今日万不会把他请到这个地方来。

“怎么,让我滚,是不是觉得我不听话了,没有利用价值了?”

阮安之一边问着,一边步步紧逼,直到身前的女人退到榻桌边。

蕙绵看着他,步步后退,不防腰身顶在了榻桌岩上。这猛然的疼痛,让她不禁皱了皱眉。

阮安之却立即伸出手,环住了束着玉烟丝带的纤身,用手替她挡住后面的坚硬。

但男人的心也跟着那碰触一颤,微微愣住了。

“你放开”,蕙绵连忙挣扎,狠狠地推搡着男人。没撼动他,她倒站得有些不稳。

阮安之忙顺势收紧了手臂,将她紧紧地缚在身前。

“王爷什么地方值得你利用,要你心甘情愿的待在这破地方?你说,我阮安之也可以做得到。把你给我,我让你利用。”

阮安之早就分析的**不离十,他才不相信,这个女人是因为爱那个王爷。

“你给我滚”,他将话说的太明白,蕙绵不禁恼羞成怒,伸出手要打他,却轻易地被牵制住了。

“怎么,想打我?你为我脱了裤子,别说打了……”阮安之听她一口一个滚字,再加上心中那么装着她却得不到她一丝一毫的关注,便不惜用这样的粗语想要在她心中留下些痕迹。

而蕙绵却正是像他说的那样,用那种方式留住了若庸。这时又听他说得这么粗俗,一时间全身都有些抽搐。

这样的她确实感觉自己像极了妓女,都是用身体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滚,你滚”,虽事实如此,但被一个男人毫不留情面的这样说自己,她除了赶他,还能做什么?

本想着了解下楚无波的身体状况,却不想自取其辱。

蕙绵一时激动,没有控制住音量,这时夏香在外面问道:“小姐,您怎么了?”

蕙绵几经挣扎,却依旧被他紧紧锁在怀中,又听着夏香要进来的样子,便连忙镇定了道:“没事,你在外面候着吧。”

其实这样的情形,她倒不怕让夏香看见,就怕跟她进来的还有其他人。

“现在,请你放开我。我脱裤子给谁看,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她侧了侧头,冷着脸对那个几乎将鼻子贴在自己脸上的人道。

“那你就脱给我看啊。”见她转眼间就不在意这样粗俗的话语,阮安之大脑中更加混沌。说话间就托起了女子的下巴,在她脸上啃咬起来。

蕙绵被这暴风骤雨般的吻冲击的无力反抗,嘴里反抗的声音也像极了呻吟。

阮安之正在忘情中,门外响起了“见过王爷”的声音。

夏香离门最近,刚才听着里面的响动就有些怀疑,这时见若庸突然回来,远远地就见礼问安。

蕙绵一听见这声音,刚刚要妥协的手又开始推拒起来。阮安之倒也听见了,在那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松了力道。

蕙绵再一推,就退了出来,连忙扯起袖子擦脸上嘴边的口水。

阮安之看着她的动作,却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绵儿,今日带你看戏去。”

若庸说着话走了进来,他知道她这两日心情不好,回到府中也只是急急忙忙的将事情安排了一下就又过来了,想带着她出去散散心。

正好来时听见有人说庆乐班的当红名旦今日挂牌,便想要带她去看戏。

到了里屋却只见蕙绵微朝里侧坐在椅榻上,旁边还站了个男人,当下就决定要告诫下人他不在时不准其他男人过来。

如今完完全全地拥有了她,他的占有欲就更强了,不允许旁人的一点觊觎。

若庸见是阮安之,心下对他会在这里的原因也明白了七八分。又见她那么坐着,便过去轻声问道:“怎么了?哭了?”

蕙绵摇了摇头,再次不着痕迹地用袖子抹了抹脸庞,才转过头来,笑着对若庸道:“我没事,只是”。

没等蕙绵说完,阮安之接道:“楚小姐只是听说了相爷的病情有些严重,一时有感而已。”

他才这样说过,蕙绵就立即看向他,也顾不得刚才这男人的无礼行为,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不过,有我调理,不出半个月就会恢复的。”阮安之眼中有些笑意,马上又接着道。

蕙绵舒了一口气的样子,才想起来问若庸:“府里的事都处理好了?”

“也没多少事,跟往常的章程都差不多的。”若庸看着眼前的两人,心中微感异样,回答蕙绵的话时不免有些不经心。

凭着感觉,他很不喜欢阮安之看着她的眼神。

“安之你还有什么事吗?”稍停,若庸才故意问安之道。

阮安之低下头,掩下眼底的不甘,回道:“没有什么事了,安之这就告退。”他说过,没再看蕙绵一眼,就回身出去了。

蕙绵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喜,便故意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在怪我独自和一个男人说话?”

“是,以后不准这样和其他男人独处一室。”若庸没有再隐藏,直接道。

“好了你别生气了,我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过来的,想改一时之间也改不了。”蕙绵伸手捞住了男人的大手,将他拉到身边坐下,才撒娇道。

若庸想想也是,她自小没有母亲,自然没有人教她这些东西。

“你现在成了我家的女人了,一时之间改不了也要改。”不过男人还是这么要求道,为妇之道、为妇之道,就是要成了妇才能学会其道。

“我要改不了呢,你还预备办了我?”蕙绵听着男人命令的口气,当下就十分不喜,再加上这两天胆子也大了些,便推了他一下,质问道。

“当然,敢不听话,看我不现在就办了你?”若庸见她这么一副样子,突然间就想要她了,说着就抱起女人朝床边走去。

“喂,大白天呢,快放开我。”蕙绵惊呼一声,手上也不客气地拍打着男人的脊背。

若庸呵呵一笑,抱着女人的臀部又往上颠了两颠,仰头看着她道:“还敢叫喂?这次得狠狠地办你一下才行。”

说话间就到了床边,他把她往床上一放,蕙绵一下子就仰挺了过去,他也一时不差的跟着压了上去。

“不要”,蕙绵推了推他,道。

“乖,第115章。毕竟,当初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她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顾忌。

于是,女人也只好一声不吭的跟在他的后面。

她半低着头,并没有看到若庸离她已经有了十几步的距离。上楼梯的时候,突然间就撞入了一个男人的怀中。

蕙绵正疑惑,她刚才并没有觉得眼前有什么人影,怎么就会突然撞到了人家?

“没事吧?”男人立即伸手扶住了她,轻声问道。

但是蕙绵还来得及回答,就被回身而来的若庸带入了怀中。他的速度快的异常,她连看一看那个男人容貌的机会都没有。

“多谢”,若庸有些冷淡的对着一身黑衣的男人说了句,就揽着蕙绵上楼了。

蕙绵楼梯上了个半截,却突然觉得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好像之前听过。

有了这样的疑惑,她便想回头看一看,只是头还没转过去,就被很不满意的若庸给扳了过去。

“老实点儿”,他在她耳边有些粗声粗气的说道。

蕙绵看了他一眼,已经从刚才的阳光灿烂变成满脸阴云了。不过,她好像没怎么惹他吧?

进了雅间,眼见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蕙绵扑到他的怀中,笑问道:“你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她不问还好,一问,男人这火气又蹭蹭的往上涨了几截。敢情他都快气炸了,她还不知道缘由呢?

他便不管不顾的将她推在刚刚合住的门上,开始了一段粗暴地攻城略地。

他那么粗鲁的一推,蕙绵被身后门上地条条愣愣撞得龇牙咧嘴的。她怎么从没有发现,这个男人的力气这么大?

若庸听见了她的一声闷哼,心疼她却又添了几分对她的无可奈何,因此吻起来就更加用力了。

正当这个吻由微微的粗暴转向激情的时候,门板那边却响起了敲门声。咚咚的敲门声透过门板传来,蕙绵猛地一惊,忙抵制住那人的舌头,示意他停止。

若庸虽然十分不愿,但也知再亲吻下去就要过火了,便放开了她,带着几分火气问道:“什么人?”

“爷,您吩咐的热菜都准备好了,是现在上来吗?”

听见门那边小二的声音,蕙绵暗松了一口气。

若庸之前只吩咐上了些冷盘,说是热菜等等再上。这不,酒楼这边一准备好就过来问了。

“端上来吧”,他拉过蕙绵,朝着屋正中的一张大桌子走去,对着门外的语气此时已好了许多。

若庸此时好像已经忘了刚才的怒气,一边给蕙绵介绍这里的特色菜式,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

“你也吃啊”,蕙绵见他只是顾着自己吃,从坐下来并没有吃几口菜,便笑着对他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你看顾着。”

若庸听她这么说,也笑了起来,放下了筷子对她道:“你也夹给我吃。”

蕙绵不大喜欢与他这样温情的互动,看了看陆陆续续过来上菜的人,推辞道:“当着这么多人,多不好意思。”

若庸脸上不觉冷了下来,总是这样,他要亲她,与她行鱼水之欢的时候她从来都不这样拒绝。难道喂他一口菜会比他之前在有下人在场的时候亲她,更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吗?

若庸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拒绝自己这样小小的要求。她从不介意与自己翻云覆雨,却十分谨慎地保持着她的温情。

场面一时冷了下来,蕙绵自然察觉到了他的不一样,可这时却不想费心去取悦他。她十分不喜欢与他有这样像极了平常恋人的互动,就像那天他让她给他擦汗一样。

她不喜欢,十分不喜欢。

蕙绵低着头,也不说话,只默默地吃着眼前的菜。

“绵儿,这里的梨花酿很有名,你要不要喝些?”若庸默了一阵子,只好淡淡地妥协。他不是决定了,要不着痕迹的让她爱上他?

明知道她是别有目的的,就不要在意这一的小事了。

“好啊”,蕙绵听他这么说,便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若庸的心情也好了些,看,她对自己还是有些在意的。

两个人心思各异的吃过了这桌丰盛的饭菜,又在雅间里坐了会儿,才决定回去。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消费比较大,离去时酒楼里又赠了他们四样点心。蕙绵虽然吃得有些撑,还是很高兴地从小二手中接过了打包好的点心。

若庸见她这么主动,早忘了饭桌上的那点不愉快。觉得他们与平常夫妻倒也无异,她不也是

像一个平常人家的小妻子那样,因为这额外的惠赠而欣喜。

事情虽小的不值一提,但却是她在乎家的表现。

有了这样的认知,若庸笑着将点心包转移到自己手中,说:“我来就可以了。”

他一直提着这几包点心出了门,丝毫没有交给思齐代拿的意思。

两个人从二楼下来,只是还有几阶没有下到一楼时,蕙绵就看见了楼下大厅里的一名黑衣男子。

那人也直直的看着她,眼中的感情竟然复杂的让她有些心惊。

他穿着一身黑色锦衣,衣服上面好像是一幅由银线绣制的山河图的轮廓,张扬而又不失华贵。男人两鬓的头发都辫起收到了发顶,玉冠固定,前面还嵌着一颗温润的明珠。

这样一个男人,就算不是他令人赞叹的容貌,只是他这身在伯皇王朝很是前卫的打扮,她只要见过了,就不会忘记的。

可是为什么她看着他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蕙绵带着这样奇怪的感觉,没几步就到了一楼,随即就要跟着若庸出门离开。

“小姐,请问这枚玉佩是你的吗?”她出门前,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大手中托着一枚晶莹剔透的圆形镂空玉佩向她问道。

蕙绵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这个人,真是太莫名其妙。

“你再仔细看看”,他眼中掠过一丝难言的痛楚,又说道。

蕙绵将目光再次放到那枚玉佩上,见是一个镂空的极其精巧的麒麟图案。这么不菲的东西,这人怎么随便捞了个人就上前问是不是人家的?

“这位公子,这玉确实不是我的。”又看了一眼他显得苍白的脸色,蕙绵十分肯定地道。

见她丝毫没有认出自己,他不禁苦笑一声,胸前的伤口处又腾起了一股灼痛的感觉。难道他这么急着解除了楼里的危机,回到这里来就得了一个兄弟反目,她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的结果?

“那你有没有听过?”男人有些不甘心地再要说些什么,只是口中的“沧”字还没有说出口,她身边的那个男人就将她拉走了。

看着他留下的那个警告的目光,祝庭沧浪冷冷地笑了笑。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个想娶的女人,就是大哥他都不想让,更何况别的男人了。

若庸几乎天都要进宫里向父皇母后问安的,然后才会开始他一天的日程。近来有了蕙绵,他常常是请过安,只略微陪着母后和皇祖母坐那么一会儿就离开了。

皇后看着才请过安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儿子,直是恨铁不成钢。

皇太后倒是笑呵呵的,觉得这样的孙儿倒是挺有趣的。不过对于他竟然将左相府的千金安置在别院也不说娶亲那一回事的行为,她还是有些不满意的。

那日若庸被召进皇宫,他几乎让宫内所有关心他的人都以为,他并不太想娶蕙绵,只是想将她养做外室。

他不敢让父皇母后知道,那其实是蕙绵主动要求的,更不敢让他们知道,他如此顺从她只是想让她爱上他。

说了一会儿话,皇太后笑着对皇后道:“咱们庸儿如今是越发的温和了,我看这都是无波他那闺女的功劳,不如选个日子宣进宫来见见,这么把她放在那外城一个简陋的别院里也太委屈她了。”

皇太后素与楚无波的母亲,也就是蕙绵早逝的奶奶交好,因此上对楚家一家人她都是很喜欢的。

如今见那蕙绵被自家孙儿如此对待,早对她起了怜惜之情。知道皇后不喜欢那女子,她也常常话里话外的提醒着。

皇后温顺的笑了笑,道:“都听母后的吩咐,不过我看那孩子以后就算进了府,也不能太惯着她的。要不,就太委屈如儿了。”

皇后虽然孝顺,但在这件事上也并不轻易妥协,如今见自家儿子在宫门里根本就待不住,自然更加不喜。

这皇后如今也只是知道蕙绵曾经被歹徒劫持过的事情,其中内情到并不知道多少。且不说那件事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只说蕙绵是相府千金一点,就没有人敢嚼舌根。皇后又处内廷,当然不会听说。

若她知道此事,蕙绵现在早就被拉进宫里讯问了。

皇太后听了她的话,倒没说什么,只是问若庸道:“你觉得哪个日子好,把你那媳妇儿带进来?”

皇太后此言一出,一旁的皇后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想做她家的儿媳妇,她还不够格,做个侧妃就算是看在左相的面子上抬举她了。

若庸听着皇祖母说的什么委屈蕙绵的话,心中一阵对自己的冷嘲。见此时向他问话,才不慌不忙道:“皇祖母,她不懂规矩,现在还是别见了。等进了府,我教她一段时间,再带她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你这个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规矩不规矩的,皇祖母也不在乎,只要是能早日抱上重孙子就行啊。”

老人家听了孙儿如此的语气,便语重心长地说道。

“母后,她若是有了孩子,这长子不是嫡出……”皇后虽然也很想抱孙子,但是还是有着这一层顾虑。

“什么嫡出不嫡出,左相家的女儿咱也不能太委屈了,楚家可一直没少给咱们王朝出力。依我看,到时候两个一块儿进门得了。”

若庸听着越来越离谱,这还没一会儿孩子就出来了,那过会儿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皇祖母,等绵儿进了府我再带她进宫,也免得旁人说什么话。我也还有事要向父皇禀告,这就走了。”

他急急忙忙说了一通,就想快点消失,他是知道的,母后与皇祖母一谈到孩子这个话题是需要过好长时间才能停下的。

皇太后见他这个急样子,便笑骂了几句,就准他离开了。

若庸本想直接出宫,却又碰见了父皇身边的陈总管,说是要召见他。

到了御书房,听父皇说的也还是楚家的事。说是楚无波病重,让他带些药去瞧瞧。

在皇上这一面看来,这无波好不容易把左州府的事情解决了,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儿子把人家的宝贝女儿不声不响地收了小。

他们再是天家,也觉得有些亏欠这左相。

若庸面上应了,心里却知道楚无波怕是不会见他的。想起那些事,一时又心烦起来。

皇上见这儿子应了,却傻立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动作,便佯怒道:“还不快去,在你皇祖母那儿教训还没听够?”

“是,儿子告退。”

若庸收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心事,做了个告退礼便出去了。留下皇帝在那里感叹,他这个儿子还真不是经国的料儿。

若庸本急着出宫门,这个时候却又不急了,先打发了思齐代他去楚府探视,自己回了一趟出宫前居住的长阳宫。

不管见他进来一路请安的宫女太监,若庸直接去了卧室。

男人趴在床上翻翻找找,好一会儿才打开了几年不曾开过的夹层开关。从他那床的夹层里取出一个玉石匣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对儿玉镯。

这玉镯还是早年间番邦进供的,妙就妙在这玉镯内有若隐若现的玉花。一只里像是徐徐绽放的,另一只里则是完全盛开的,层层叠叠的,很好看。

当时他一见了这玉镯就向母后要了来,暗自打算着等找到了她,就送给她。为此他还被父皇母后嘲笑了好长时间,说他才多大啊,就想着给媳妇放东西了。

当初的笑言犹能记起,没想到今日却是这么一个场景。都怪那该死的雾,让他不能看清她的样子。

心中虽然有些戚然,但他的一双眼中还是含着温柔的笑意。命宫女找了丝绢,把一对玉镯包了起来,男人就小心翼翼地放在胸襟里,怀揣着走了。

思齐被打发去了楚府,若庸也没让宫里的马车送,半带着轻功,脚步轻快地越过了皇城西门。

若庸出了宫门走没多远,就有一个小厮在路边候着,迎着他见了礼便道:“王爷,我家少爷特意在酒楼置办了一桌酒席,请您过去呢。”

若庸虽不大记人,但对黎家的下人还是很熟悉的,眼前这个小厮正是黎家二少爷黎莫琰身边的人。他与黎莫琰也很合得来,见他派人来请,心中也不太惊奇。

“说什么事了吗?”若庸想推拒了,便问道。

“今日是我家少爷的生辰,特地安排了酒席宴请好友的,少爷说您若不去,他就亲自来请了。”

“本王回府一趟,就去。”若庸想先回去把这镯子给了蕙绵,再去那里应酬一下。

尽管他不喜欢这些应酬场面,但以往只要是黎家请的,他都会去的。

“王爷,我家少爷也派人去请了楚小姐,少爷说怕您惦记着。”

小厮在心里暗赞自家少爷想得周到,面上却并没有少了一丝恭敬。

若庸听说也去请了蕙绵,马上就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这黎家是要借此机会,给她难看了。怕蕙绵先他到了酒楼,会被欺负,他二话没说就上了马车跟着那小厮走了。

蕙绵这个时候,正在太阳下面看那一窝才出壳的小鸡啄食呢。小鸡是她和若庸在郊外游玩时碰巧了见的,就买了来。

那户农家正发愁这被母鸡偷偷抱出的一窝小鸡怎么养活呢,如今都要入冬了,哪知道那母鸡还有抱窝的心思?

虽然这一窝小鸡不多,只有五个,但是养不活的话还是觉得可惜。

正巧就被路过人家门前的蕙绵看见了,当时就喜欢的捧着一只毛茸茸的黄球儿不舍得放下。

这一家正临了大路,常常会见些路过的贵人,一见蕙绵与若庸这身打扮就欣喜异常。那农妇见蕙绵那么喜欢,想着他们大户人家不在乎那几个钱,便极力向蕙绵推销。

蕙绵只好捧着黄球儿看向若庸,若庸还真没见过她这眼巴巴的眼神儿,也就同意了。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自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东西,也觉得稀奇。

所以两个人回程时,若庸就提了一只装小鸡的竹篓,蕙绵则是在手中捧了一只。

这几日来,蕙绵一直很尽心的照顾几只球球般的小鸡仔。

她正把些煮好的小米放在手心里喂球儿时,听见门口传来卓越、卓凡有些严肃的阻挡别人进来的声音。

她知道若是楚家的人,他们两人是不会拦着的。不过,除了楚家的人,还有会谁来找她,难不成又是黎莫如?

蕙绵猜测着,就走了出去,却见到了一个并不认识的男子。

那人一双剑眉很是传神,让人见之难忘,五官也因为这双眉毛而增色不少。

“请问你是?”蕙绵仔细打量了下又觉得他有些眼熟,以前应该是见过的,心中一面猜测,一面就问了出来。

“楚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黎莫琰,我们之前也见过的,只是近年来不常见而已。”

原来是黎莫如的二哥,看他说话间的气度,倒也非凡。

“请问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蕙绵想起了这个人,心中一凛,也难怪卓越、卓凡为难着不让他进来了。不过他这突然登门,还趁着若庸不在的时候,会有什么事?

“在下今日生辰,在乌焉楼摆了宴,宴请好友。楚小姐,可否赏在下这个面子?”黎莫琰跟他的父亲倒是不同,一双眼睛在说话时总含着笑意,让人不经意间就对他放轻了戒备。

对于这个人,蕙绵并不太了解,只是知道他总管着京城的兵马粮草,是专管后勤工作的。如今她又这样和若庸在一起,外人可能不大清楚,但黎家的人绝对不会不清楚。

蕙绵一时猜不清这人的用意,反正绝不会只是宴请那么简单。

“楚小姐莫要有什么疑虑,若庸现在可能早已经到了呢。”见蕙绵迟疑,黎莫琰又马上说道。

见他这样说,倒像是自己胆小怕见光似的。况且又是青天白日的,他也不能怎么自己,蕙绵想了想便也同意了。

卓越、卓凡要跟着同去,黎莫琰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夏香要去,却被他阻止了。蕙绵见卓越、卓凡都在身边,也就没有非要带着夏香。

黎莫琰这边,看着蕙绵上了等在一旁的马车,脸上的笑容就更加明显了。

他身为武将,才能谋略都不比流风差,又在外带过几年兵。没想到回到京城,却只给了他这么一个闲差,还要处处受流风的辖制。

父亲不止一次的跟他说过,这个差事也不错。但是黎莫琰却并不是那种甘于闲淡之人,他要的是在事业上功成名就。

他也明白,因为父亲在处理事情时的不留情面,他们黎家是多多少少被皇家所顾忌的。他们家,远不如楚家受皇上的信赖。

因为这一点,他就很不喜欢楚家的人了。再加上知道了母亲曾经与那楚无波有过婚约时,楚家在他心中就更像一点忌讳了。

本来妹妹与若庸订了亲事,楚家又一连串的出事,他们家显然要高过楚家一截来。但是中途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而这黎莫琰自小又是最疼妹妹的一个哥哥,早就想找机会将蕙绵从若庸身边弄走了。

前几天他偶然见了在青楼买醉的流风,上前问候了一下,倒是从他的醉言醉语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又联想起了早前有传他曾在宫里吻了蕙绵的事,黎莫琰也就明白了几分。

没想到这多情种子也能变成痴情汉,不是天赐给他良机吗?

黎莫琰的脑子里,从不会缺少了这些挑拨离间的计谋,所以他今日也特地邀请了流风,也特地与他说了些蕴含丰富的话。

其实若不是姓萧的那小子那么痴情于如儿,他倒是更想利用他的。不过,这女人也与流风有过那么件可疑的事,他就不信若庸心里没有一点猜疑。

黎莫琰也坐在了马车里,时不时地看了蕙绵一眼,一点都不觉得这个计对她毒了些。

若庸啊,你就算不在意她曾经被别人毁了清白,还能不在意她在是你的女人的时候与别人不清不楚,更甚说是有了什么?

当日在他的逼问下如儿吐出了实情,那时他心底还为这个女人掠过一丝可惜,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面对这么个“不老实”的女人,他就不信听了他那番话的流风能忍得住?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蕙绵被对面男人时不时的带着笑意的一眼,弄的心中很不舒服,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有,相反,楚小姐貌美如花,倒是让人,心痒难耐。”

黎莫琰本就有些看不上蕙绵这样的女人,再加上刚才心中的一番思虑,这时候说出的话也带着调戏和不尊重的味道。

“你是什么意思?”听了这话,蕙绵朝马车门口坐了坐,有些严厉的问道。

她就知道,这个男人一脸笑意的要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没有好意。

“抱歉,我说话常是这么没遮没拦的,你不要介意。”

黎莫琰马上道歉,却没有几分认真。

蕙绵目光盯着车壁,也不再理他。

到了下车时,他先蕙绵下来,转个身就伸出手,意思是要做一把绅士。蕙绵总觉得他的笑里含着嘲讽,没理他,从另一边下了车。

“在下已经道过谦了,楚小姐还不肯原谅我吗?”他跟上蕙绵,仍旧笑着道。

“没有”,蕙绵回了两个干脆利落的字,便快步进门了。

黎莫琰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再次笑了笑,若不是威胁到妹妹,他倒也想领略一下,这个女人的味道呢?

“天字一号房,楚小姐可别走错门了。”

他随即又在蕙绵身后大喊了一声,也提步跟了上去。

黎莫琰腿长脚大,几步就超过了蕙绵。

雅间里的人基本上已经到齐了,其实也就他们几个,并没有其他人。

黎莫琰一进门就笑着道了声久等了,然后给蕙绵安排了一个流风旁边的位置。

若庸却坐在对面,旁边是黎莫如。他见蕙绵坐在了对面流风旁边,便想起身过去。

“怎么了,若庸,有什么不满意?”黎莫琰瞧见他的脸色,抢在黎莫如面前,问道。

他这一问,若庸还真不好再说什么。他本就觉得自己现在只一心有蕙绵,却还不得已的牵制着黎莫如的行为有些自私。如今又是在黎莫琰面前,从黎莫琰对他的称呼中就可以看出,他们的交情确实是不错的。

“王爷,不过这一时,你又何必这样让如儿难堪。”这时黎莫如又低下了头,用几乎只有若庸能听到声音说道。

她在若庸的面前,从来都保持着这样的矜持。她是从不直呼他的名字的,她觉得那是到她成了他的妻子时,才该有的。

若庸听了黎莫如的话,看了蕙绵一眼,便又坐正了身子。心中却希望这桌宴席早点散了,场面上的氛围他十分不喜欢。尤其还要对着流风,和自己心爱的女人。

黎莫琰见此,心中暗笑,对身边的小厮吩咐了声开宴,便拿着好看的白瓷酒瓶给蕙绵满上了一杯。

“楚小姐,没喝过烧酒吧?今日给在下个面子,尝一杯?”

他边倒着酒边看着蕙绵,说道。

没等蕙绵说话,流风就道:“她酒量不行,黎兄还是换别的吧。”

黎莫琰听了这话,眼中满是吃惊地笑意,“没想到你们表兄妹感情这么好,流风,你可少有这么关心其他女人。那好,就换成他们这儿的梨花酿吧。”

他说着就回头吩咐旁边伺候的人上梨花酿来。

蕙绵抬头看见若庸铁青的脸色,便知晓这的的确确是一场鸿门宴了。只是,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用换了,烧酒我喝过的。”

她没朝着黎莫琰,只是转头轻声对要去取梨花酿的下人道。

“不能喝就别逞强”,对面的若庸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没事,我少喝点儿。”蕙绵回给他一个笑容,语气异样温柔。

她刚说过这句话,就感觉流风全身一僵。男人满了一杯酒,有些粗鲁地灌了下去。

黎莫琰见此一笑,随即略回头对身后的下人说了句什么,那人出去没一会儿就领进来几个舞姬模样的女子。

那领头的女子还未低身施礼,黎莫琰就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随意,随意。”

几个女子点了点头,就轻歌曼舞地开始了。

“楚小姐,请。”

蕙绵没接那个男人的话,端起酒杯喝了。她才刚放下杯子,黎莫琰赞了声海量,就又倒下去一杯。

“莫琰,够了。”若庸轻轻地皱了皱眉,不悦道。

黎莫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过了,就一个人在那自说自话起来。餐桌上的气氛全靠他一人调节,他却是一副游刃有余丝毫没在意的模样。

流风从刚才就不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倒酒、喝酒。蕙绵不知道流风在他们这场宴席中有什么用处,担心他喝醉了,却又不好明劝,便伸手按在了他平放在腿上的左手上。

蕙绵坐的正是他的左手边,动作很小,不怕被若庸看见。但这一丝小动作却落在了黎莫琰的眼中,他一口干了杯中酒,说起来就更起劲了。

流风却是低下了头,不再喝酒了,稍停才抬起头来开始吃菜。桌子下的大手却是紧紧地反握了她的,不让她离开。

蕙绵被他拽着手,倒也心平气和。她觉得她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许多不忍心。

但是,流风的是左手,蕙绵被他拉着的却是右手。

“楚小姐,你怎么也不吃一口菜,是不是不合胃口?”正说得天花乱坠的黎莫琰突然转向蕙绵,笑问道。

蕙绵抬头看向对面,若庸也正有些担心的望着她,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了。

蕙绵笑了笑,没有任何慌张道:“来之前吃了许多点心,不太饿。”

“既然坐到这里了,怎么着也要吃点儿。”男人说着,就夹了近旁的菜放在蕙绵面前的碗中。

若庸见此,不禁皱眉,他们有什么不满意,尽可冲着他来。这么对绵儿,是个什么意思?

这时流风已经放开了蕙绵的手,她便拿起筷子随意夹了一点菜吃了。

黎莫琰看着蕙绵握筷子的手,笑得意味深长。

又随便说了会儿,旁边的歌舞歇了,一个歌女上前问要换什么曲子。

黎莫琰没理,却将目光转向了蕙绵,稍停,貌似征求意见道:“听说楚小姐在左相寿宴上一舞,令人叹为观止,不知道今日可不可以让我们,再次一睹楚小姐风姿?”

话落,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蕙绵刚想摆个笑脸站起身来,就听若庸将筷子摔在桌子上,暴喝一声:“黎莫琰。”

蕙绵不禁想笑着兄妹两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若庸,你生的什么气?我不过是说笑的,说笑。”黎莫琰知道自己玩的过火了,便连连道歉。他可不能让若庸一气之下带着那个女人走了,他们走了,这戏还怎么唱?

黎莫如也忙为哥哥说话,若庸到底记着今天是黎莫琰的生辰,忍了忍,没再说什么。

接下来黎莫琰又把那些歌女都打发了下去,那些女人才一走出门口,就听见外面与什么人撞在了一起的声音。

“少爷,您没事吧?”

“今朝有酒今朝醉……”

门口一时间充斥了女人的道歉声,醉汉的狂狂乱语。

“二哥,听声音是,行。”黎莫如听着,忙转向黎莫琰。

“日中,把你家公子带进来。好好的一个人天天耽于杯中之物,我得好好说说他。”

这可不是他黎莫琰安排的了,老天也要帮他啊。

黎莫琰自然知道,萧悦行曾经有段时间与蕙绵走得非常近。虽然他不想利用他,但是能加把火也不错啊。

这样就更能让若庸看清,在他身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楚小姐也曾经跟悦行一起学过笛子,不妨也跟着劝劝,或许他能听呢。”黎莫琰才吼过日中,就一脸笑意的对蕙绵道。

“我们也只有几天相处,并不熟。”蕙绵看着眼前的碗筷,毫无波动的说道,心中却开始有些沸腾了。

每次他出现在她的面前,都会让她更恨他,却也让她更加不知道怎么办。

萧悦行本已醉得走都走不成了,眼中看见了蕙绵,竟然直直的朝她而去。

他脸上长胡子了,一点都不好看。

这是蕙绵看见他,出现在脑中的第一句话。

“绵儿,你原谅我了吗?”他趔趄着到了她的跟前,跪在了她的面前,抓住她的手有如梦呓般道。

“萧公子,你喝醉了。”蕙绵挣了挣被他握得升腾的手,尽量作出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男人说着,将头埋在了她的双手中,她感觉到了温热的水珠落在指缝里。

“够了吗?”她在心中这样问自己,“他这样,赔偿她的损失,够不够?”

“你不要去跟那个王爷好,我什么都改,再也不记着如儿了。”萧悦行又将头抬了起来,说的话还是如醉似痴。

若庸也听见了萧悦行的这句话,手中一紧,杯子碎在了手中。

蕙绵不禁冷笑一声,“萧公子,怎么总是这么巧?”她没说完话,就着被他握住的双手将他推了一把。

流风亦是恨,一脚就将萧悦行踹在了一边。

“他只是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踹他做什么?”黎莫如连忙起身过来,将萧悦行扶起。

她之所以敢在若庸面前这么做,一是因为若庸本就知道她与萧悦行是知交好友;另一个是她想看看他关心另一个男人时,他会不会吃醋;再一个,那就是蕙绵了,她一定会吃醋的。

黎莫如断定,她还在乎他,不然她为什么总是找她黎莫如的不顺心?

“行,我送你回家。”黎莫如搀起了突然间静下来的男子,对他说道。然后又转头对若庸说:“我很快回来。”

若庸只是愣着,没有说话,黎莫琰大声地让她快去快回。

他们刚出门,萧悦行就是一阵哈哈大笑,然后大声喊道:“如儿,我好恨啊。老天爷,我萧悦行究竟做了事,你非要这么整我?”

声音渐渐远去,黎莫琰笑得无事一般,“喝醉了的人都这么让人不可思议。”

他转眼看见若庸又在灌酒,便笑道:“今儿这酒要不够啊,都这么狂饮。”说着又叫人拿酒进来。

蕙绵一直看着门口,直到流风板正了她的身子。

她看着狂饮的若庸,疑在梦中,这些来来去去的人,好像都是一场梦。

忍不住也喝了几杯酒,觉得头里又晕又热,便想出去吹吹冷风。

“我出去一下”,蕙绵有些不稳地站了起来,对稳稳地坐在那里喝酒的男人道。

若庸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完全忽略了她。

蕙绵便也不再等他的回答,有些摇晃的出门去了。在门口随便拉了个人,问了后院在哪里。那人给她指了角落中的一个楼梯,说是从那里下去就是酒楼的后院了。

他还大声地对蕙绵说后院有几间厢房,她若是晕的厉害,可以去歇息一会儿。

蕙绵摆了摆手,有些头重脚轻地扶着楼梯下去了。

里面流风也有些坐不住,根本听不清黎莫琰在那里说些什么。

一炷香的时间不到,流风也出去了。

“瞧瞧,流风对那楚小姐还真是上心。”黎莫琰笑着讽刺道,故意说给若庸听,边说还边给他倒酒。

若庸现在只想着将自己这个清醒地会分析的脑子灌晕,他怎么也无法想象,那个女人的“别有目的”竟是那么特别。

竟是因为另一个男人,那他伯皇若庸算什么?报复的工具吗?

她还不如是一个相中了他的权势地位的女人,她就这么看不见,他对她的这一片心吗?

怪不得不给他夹菜,怪不得不给他擦汗,怪不得在床上那么听话?

若庸心中想着,再加上黎莫琰在旁边不露痕迹的煽风点火,这酒他是越喝越晕,直到最后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将王爷扶到三楼雅间,让小姐过去在一边照顾着。”黎莫琰看着倒在桌子上的若庸,笑得很是开心。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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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惊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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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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