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晋江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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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赫广王是这一代的大月国君。此人性情刚猛,年三十余,嗣位方一年,便发动了大大小小的战争十数次。

其人血气方刚,好自用,一旦决定一件事鲜少听人劝解。

郝广王即位之初便以扩充疆土为己任,今年又遇北方草原百年罕见的大寒天气。暴风雪旬月不停,牛羊冻死无数,随之而来的便是草原牧民们的挨饿受冻。这位自诩大月王朝伟大圣主的国君便打起了周边国家的主意。时至今日,已有不少小国被大月吞噬,但这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其内部粮食匮乏的问题。

大晟、大奭皆是南方的大国、强国,各国皆知这两国气候温和、物资丰富,最是富饶,却无人敢轻易挑衅。毕竟两国的实力在那摆着,便是有人想打什么坏主意也要掂量一二。就连平日一些小国的摩擦也会尽量避免侵犯这两国的利益,毕竟惹怒了哪一个都不是他们能承受的了的。

可这位新上任的郝广王凭着一股子年少的意气一下子便捅了这两个马蜂窝。

很多时候一人之过殃及的可并非一人,甚至可以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

一时众说纷纭。

众小国有投靠大月试图分一杯羹的,也有依附晟奭两国以自保的。

北戎已彻底与大晟王朝撕破了脸,大月借道北戎派驻了十万骑兵在两国边疆虎视眈眈。联合北戎原来的骑兵,总计不下十五万,摩拳擦掌,随时准备南下侵犯。当然大晟边境也加强了防卫,并派哨骑巡逻,随时观察敌军的动静。双方互相试探,由于都是精兵,偶然交战也都是互有胜败,一时呈胶着状态。

大月中军大营。

“王兄,我回来了!”一年轻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一物,递给郝广王。后者虽仍板着脸,但眸中难得的泻出一抹柔和,嘴角也带上了一丝笑意。这在这位威严的君王面前也是罕见了,除了他相依为命的弟弟,旁人还真享受不到。

俗话说人人心中都有一抹柔软,这话还真不错!

“布和,还顺利吗?”他问。

布和是他唯一的弟弟,由于出生时太过弱小,当时他们的母亲柔雅王后便取了象征结实健康的“布和”二字,希望这个孩子能真正结实起来。不知是不是王后在天英灵的护佑,她的孩子布和真如她期盼的那样健康的长大了,还练得了一身好武艺。虽说看着比一般人纤弱了些,但他向来智谋超群,又从小博览群书,仅就谋略方面来说,在大月乃是首屈一指。

人人都道布和王爷心狠手辣,杀人于无形,倒也无人敢小觑。

“有一个无知的蠢妇帮忙,自然顺利,王兄难道不相信小弟的能力?”布和说着看了一眼郝光王手中的东西,笑得满脸邪气,“这兵力部署图可是个好东西,有了它我们能省不少事呢?”郝光王并不知自己手中拿的便是兵力部署图,听弟弟一说,不由也激动的道:“布和,你确定这图上的标注准确?”

被信任的兄长怀疑,布和显然不高兴。他皱了皱眉道:“王兄岂不知我做事一向谨慎,拿到图之后我便派人去核实了,确认无误才敢拿来给王兄,不然岂不是砸了我这大月第一军师的招牌?”

“太好了!”郝光王猛地一拍桌子,“我正愁从何处入手呢?布和你这消息太及时了,等我拿下边镇诸城,你便是头功!想要什么,跟王兄说!”他拍着胸脯道。

“王兄切莫轻敌,我听说两国边境都增加了不少驻兵。奭国是太子亲自带兵驻守,晟国的主帅忠顺王听闻也是治军严明、谋略超群,手下精兵良将无数。如今我们虽掌握了兵力部署图,但仍不完善,还需从长计议啊!依臣弟的主意,王兄还是先集中兵力攻打奭国。那李昊才十五岁,就算他是把宝剑,如今才不过刚出窍罢了,该比忠顺王好对付些。”

布和说的是在理,无奈郝广王向来独断,又如何听劝?

“你多虑了!”郝广王不管布和说的兴致正浓,他烦躁的摆摆手,“就是如此才要先打奭国。我们草原上的英雄可绝非贪生怕死之辈,虎狼在前,不一击杀之,还顾得上旁边的小绵羊吗?哼,等拿下了忠顺王,奭国的那个小太子娃娃还不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可是王兄……”布和脸上露出焦急之色。

“别可是了,布和,相信王兄!”郝广王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郑重的道。他盯着布和的眼睛,在他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本王做的决定还没出过错,你要相信我们草原儿郎的英勇。再说本王也不是毫不讲究战法,不是还有兵力部署图么?先照敌人薄弱的地方打,等他们乱了阵脚再一举拿下忠顺王驻守的玉门城,便大功告成了!”

说到这郝广王挑挑眉,问:“这样,你觉得如何?”

“就按王兄说的办!”布和眼神兴奋的闪烁了一下,重重的点头。

玉门城内。

各处一片乱乱哄哄,操练声、吆喝声响彻军营。

元帅府内也是人来人往,行色匆匆的,小跑着的,诸事忙做一团。正院议事大厅,萧凌威正和几个将领商议着什么。他虽是亲王,又是元帅,却并不以身份压人。平日里议事也都是各抒己见,各扬所长。因此,远远的便能听到一阵争吵议论之声。什么你这个方法不行,什么粮草要从这运、派兵要走这条路之类的。

萧凌威含笑看着众人议论,打仗嘛,不能独断,得综合多方面的意见。

这些将军都是内行,不少还是沙场宿将,他们的经验都是在实战中积累起来的,可不能小看了。萧凌威知道自己的短处,理论经验、兵法概要是烂熟于胸了,可毕竟带兵时日尚浅,才几年而已,仗还没这些将军们打得多。光靠纸上谈兵可不行,平日他都注意像这些将军们学习的,取长补短嘛!

“好了,大家静一静!”萧凌威走到主位,站的板板正正的。这一句浑厚威严的话说便将众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众将军均仰头看着台上的萧凌威。后者双手微微下按,示意众人安静。

一时寂静的大堂鸦雀无声,来往的亲兵都小心翼翼的放轻了脚步。

“各位将军可都到齐了?”萧凌威问道。他早上下令各边镇镇守的将军到帅府集合,此刻指的自然也是这些人。

“回元帅,都到齐了。”旁边一文官打扮之人躬身答道。

这人大家都不陌生,他便是六年前的新科状元孙标。

孙标状元及第后便进了翰林院,两年后又便被林如海要进了吏部。在林如海手下呆了几年,今年刚被任命为元帅府记室,跟萧凌威也有些时日了。记室主管文书塘报之事,他文采本就出众,在公文塘报上更是表现的淋漓尽致。萧哲麟看到边关的谍报还曾跟林如海开玩笑说“早知孙标文采如此出众便该早派他到边关,你看看这塘报写的,澎湃激昂,尤其是战争场面,如身临其境一般。”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此刻还得说说玉门城元帅府的议事。

“那本王就开始说了。”萧凌威边说边一手扯掉悬挂在主位上方的一跟丝线,顿时一副巨大的军事地图洋洋洒洒的铺散开来。众将军的眼睛都放了光,直勾勾的盯着地图,好似饿极了的狼看到小羊一般。

萧凌威看得乐了,笑道:“怎么着,都看傻了?这可是本王两年的成果,费了老大劲儿呢?”他说的满脸自豪,带着一丝的炫耀。这两年为了弄到一份准确的地图,他亲自带着军士们乔装打扮勘察地形,几次都差点被人给抓了,躲躲藏藏、餐风露宿的,吃了不少苦头呢?不过能惊讶到这些究竟战场的老将们,一切都值了。

“王爷,这……这是您自己画的?”一胡须略显花白的老将军不可置信的问,“如此准确、标注如此鲜明的地图,末将纵横沙场几十年都未曾见过啊!”他说着,抬头看看萧凌威的表情,悄悄伸手摸了摸。

萧凌威点点头,笑道:“老将军您小心点,别给本王摸坏了!”

他这句话玩笑成分居多,众将领都笑了,也纷纷吵着要摸。

萧凌威乐得合不拢嘴,吵吵着:“都干嘛呢,还都是将军呢?注意自己的风度啊!一个个饿狼似的,本帅亏待了你们吗?诶,你说了小心点,听驴耳朵里了?都别一个个馋的什么似的,这是原本,本王这还有很多拓本呢,一人一份,少不了你们的,现在,都给本帅矜持点!”

众人一听自己还有份,也都不争着摸了,都伸着手讨拓本。萧凌威一手给了一巴掌。都是平常闹惯了的,众人也不怕他,都哄闹着叫屈。萧凌威哼了一声:“都住嘴,先说正事,本王还能眛了你们的东西?”

“王爷,这可是您说的。”

“对啊,可不能反悔!”

“本王是那样的人吗,都愣着干嘛,还不过来看地图!”一声令下,众人都规规矩矩的围着地图站好。萧凌威一气儿指了十几个城池,“这里这里这里的将领听命,将百姓兵士调出大半,城内设下埋伏。这几个城池没出增设五十架床子弩、五十架连发弩。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末将领命!”被点到的将军纷纷道。

“这五个城池所有人员全部撤出,留给敌人一个空城。”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兵法之要也。先给他们甜头,以后可要加倍讨回来的。

“是!”又有五人出列道。

萧凌威继续安排,这里增设多少人,这里调出多少,何处排兵何处布阵,何处安札营寨,都一一安排妥当。哼,大月人不是会搞敌后情报么,这次就让他们自己往套子里钻。此外,他已得到确切消息,萧承不日也将大军到达,得给他留出来驻扎的空地。一切就绪,萧凌威又问:“还有多少连发弩、多少床子弩?”

“回元帅,都分发下去还剩连发弩、床子弩各一千架。”孙标道。

“好,剩下的弩全部架到玉门城墙上去,告诉将士,武器就是用上十年也绰绰有余,都给本王死命的打,不准大月贼寇越城池一步!事成之后,陛下重重有赏!”两年的准备真不是盖的,在物资方面,他是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

床子弩本就是武器的登峰造极之作,经过鲁翰的改进,加大了轮轴的承受力,将十张弓的合力集中于一箭,射程可达两公里,能穿透五张上好的盾牌。连发弩虽然力道、射程不及床子弩,但胜在能够连发,近兵作战更有优势,改进后力道也大了很多。

萧凌威无声的笑笑,将这两样重宝往城墙上一搬,打起仗来那可是箭雨一般,大月兵士就是个个都是不要命之辈也进不了这玉门城一分一毫。光这两样东西,就抵十万大军!

鲁翰已然隐居,很少过问外事,这次他肯帮忙,还多亏了林如海。

经此一事,林如海的威望又上升了不少。

几日后,宸宇宫。万籁俱静,只有几个守门的宫女兢兢业业的立着。突然传来一阵仓促凌乱的马蹄声,带着几分焦灼,打破了夜的宁静。

“报——六百里加急塘报!”

宫内瞬间忙碌起来,大总管陈忠匆匆从床上爬起来,跪在内殿外小声的叫着。

林如海动了动,正要起身,萧哲麟忙将他按下了,甜蜜的在眉心一吻,柔声道:“睡吧,我去看看,晚上天凉,别乱动,小心被窝进了凉气。”林如海睡意正浓,迷迷糊糊的“嗯”了声。萧哲麟披衣起身,细心的为爱人掖好被角,又在脸颊上偷香一个,才心满意足的快步走了出去。

“什么事?”萧哲麟的声调听不出起伏。

那驿兵显然累的不轻,气儿都喘不匀了,再加上初见圣颜的紧张,话也说不利索了,断断续续的道:“边关…告急,大月进犯边境,突降奇兵,一夜之间已经……接连攻下…攻下七个边镇…元帅让小的回来报信儿,这是塘报,请陛下…过目!”

陈忠接过奉上,萧哲麟略略看了一遍,跟计划中的差不多。怕吵到里面的林如海,他并未说话,只是给陈忠是个眼色儿,让他先带驿兵下去休息。出了大殿,陈忠候在一遍,萧哲麟整整衣襟道:“通知阁臣们大殿议事!”

陈忠应了一声“是”,见站在殿内不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暗暗握拳,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凑在萧哲麟悄声耳边问:“万岁爷,林大人那……”林大人乃是内阁首辅,这种规模的议事自然不便缺席,可看万岁爷显然是想让林大人多睡会儿。但要是误了事,林大人不高兴,万岁爷还不得怪到自己头上?他是真的不确定此刻该不该去伺候林大人更衣。

唉,奴才也不好当啊!

萧哲麟冷冷的斜睨他一眼,吓得陈忠缩了缩脖子。

“让大臣们先议着,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

“是”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陈忠乖巧的传令去了。

萧哲麟回到暖阁内,先在熏笼旁驱散了满身的寒气,刚坐到床边,正犹豫着要不要叫林如海起来,就听后者懒懒的问:“可是北方边境出了问题?”“你没睡?”萧哲麟惊讶道,转念一想,如海为官一向兢兢业业,刚听到六百里加急塘报,如何睡得着?

林如海嗯了一声,问:“可还能控制?”

“放心吧,都在意料之内,我有数呢?”

林如海拥被起身,萧哲麟凑过去以胸膛抵着他的后背,用自己的身子和被子将林如海裹得严严实实。林如海慢吞吞的问塘报的情况,萧哲麟笑吟吟的看着自己面前半截洁白的脖颈,对爱人的问题有问必答。说到阁臣议事,林如海推推萧哲麟道:“这么说一会儿大臣们就到了,我们也快更衣吧!”

“急什么,大臣们都住在宫外,便是十万火急也来不了这么快!”

“话虽如此,只是如今事情紧急,耽搁不得。我们先去将兵部当值官员叫来,问问情况也好。愣着干嘛,还不快些!”说着将面前的被子一推,便要坐起来。萧哲麟手忙脚乱的将林如海拉住,用被子裹了。他自己则拥着被子,看着怀中不老实的某人,好笑的道:“好好好,马上更衣,喂喂,你先别忙着掀被子啊,宫人们还没准备衣服呢,着凉了怎么办!”

林如海被他这明显哄小孩子的语气气乐了,曲肘不客气的撞了撞身后的胸膛,竖眉道:“胡说什么呢?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可远远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以后你若再用这种跟语气跟我说话,小心我和你绝交!”

“又说狠话吓我,我可知道你舍不得呢?”萧哲麟虽说被“狠狠”的撞了一下,但因隔着厚厚的被子,其实并不疼,痒痒的倒被撞出一阵酥麻之意。见林如海挑眉神气的样子,假意叫疼了一声,一面好笑一面不住求饶。

林如海知道这家伙皮糙肉厚,自己便是用了大力气对他来说估计也跟挠痒差不多。他算是看出来了,萧哲麟差不多每次装出很疼的样子,其实不过是哄自己高兴罢了,说不定他还很乐在其中呢?久之,他觉得没意思也懒得动手了,只有气极了时候才会捶他两下,以示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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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重生林如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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