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四十二章人面桃花,未知何处,朱扉悄悄
章节名:第百四十二章人面桃花,未知何处,朱扉悄悄
清冷的空气从肺腑间吸入,觉得分外心旷神怡,虽然凉了些,但是胜在清新。
彩云负责看着两个孩子,免得谁摔跤了,而柳湘则跟在我身边,自从从邺京回来的那一天,她的精神似乎便不大好,整个人站在那里也会有些出神,联想起当初她对慕醉的一腔情意,估计是在感慨斯人已逝。
“夫人,奴婢有些不懂。”她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奴婢见到先王与您在一起时,你们的关系,已经势成水火,但是您身边的彩云和其他的侍女对于你们俩,都是抱着惋惜的态度,尤其是回到邺京之后,奴婢听说了很多关于您与先王的事迹,如今先王出殡,王陵永世不会再开放,夫人您,难道不会伤心么?”
我动了动左手,经过这几个月的修养,左手的力气恢复了大半,也灵活多了,只是有些事情,便不能用左手了,“那你,伤心么?”
“奴婢当然伤心了,说出来不怕夫人见笑,当初奴婢尚不知天高地厚之时,对先王存了一份心思,如今虽然所剩无几,但是斯人已逝,奴婢心里,还是感到伤感的。可是以夫人与先王的情分,夫人的模样,看不出什么伤心啊。”柳湘大概是困惑极了。
“你看不出我伤心,所以,我就没有伤心么?”叹了口气,耳边还能清晰的听到两个孩子的嬉笑声,“我不是不伤心,柳湘,比起你,我与他纠缠了十年,这十年来,每次被他伤害后,我都会想着要少爱他一些,可是,努力了这么多年,得知他死去的时候,我甚至于感到心底里,都塌了。可是我能做什么?哭天抢地?那不是我应该做的,身为烈夙名义上的明德后,那我便是慕清的妻子,对于先王,便只能心怀尊敬,我还有孩子,不能就这样倒下去,柳湘,为母则强,这个道理,你总该懂了吧?”
“这么看来,还是奴婢愚钝了,奴婢没有想到夫人的身后,还有这些,”她微微一笑,道:“以前总觉得夫人是徒有虚名,至少觉得,那些本非女子所做的事情,不应该是一个金枝玉叶所能做到的,如今看来,还是柳湘浅薄了,还望夫人能原谅柳湘的无知。”
“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在我身边的最初,我知道你有些不甘心,但是念在你的到来,让彩云松了一口气,没有那么累,我便默认了你的存在,谁没有一段年少无知的时光,你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我摇了摇头,将有些凉的手,缩了回去,覆在手炉上取暖,直到指尖稍稍有了些暖意,才让柳湘将两个孩子唤回来,停留于此地的时间也不短了,若是回去晚了,恐怕师兄也该担心了。
“娘亲,真好玩,倾心下次要跟娘亲一起玩!”倾心清脆的笑声在雪地里显得格外的软糯,整个人依在我怀里,从脸上的温度来看,估计整张脸都是红扑扑的,“倾心一定会治好娘亲的眼睛和腿,这样以后,娘亲就可以跟倾心一起打雪仗了。”
“好,娘亲相信倾心一定会治好娘亲的,现在该上马车了,回去的晚了,娘亲可要告诉你师伯,是你在路上耽搁了。瞧瞧这手凉的,”我摸索到她的手,玩的时候也未带上手套,现在跟冰块儿似的,“彩云,把那热茶给他们喝了,别玩出风寒了。”
“哎呀,娘亲,倾心跟哥哥就玩了一小会会儿,没有耽误行程哦,娘亲不可以在师伯面前造我的谣,这样下次师伯就不喜欢倾心了,倾心可喜欢师伯了。”
“好了,上马车吧,师伯用脑子想想,也知道定是你想要玩雪仗才停下马车的,还不赶紧上车?”流景估计是已经上了车,一阵戏谑地调侃着倾心。
“哎呀,娘亲,你看哥哥,你还在呢,就欺负倾心,娘亲要好好教训教训哥哥,要不然下次你不在,就更要欺负倾心了!”
“谁说的?我欺负你了么?云姨看见了么?”
“肯定看见了,云姨是吧!”
“哎哟,你们俩的事,可别牵扯到云姨身上,云姨禁不起啊!”彩云连忙撇开自己,将热茶给了他们,“赶紧喝了,暖暖身子。”
“云姨最好了,倾心好喜欢云姨啊!”
“嗯,你谁都喜欢,云姨可不稀罕你的喜欢。”
“不是不是,倾心才不是谁都喜欢呢,倾心可不喜欢那天在宫里的老婆婆哦,好讨厌的呢。”
一路伴随着欢声笑语回到了弋阳的院子里,只是整个院子里静得不像话,似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就像是师兄已经离开了这里一般,空无一人。
“夫人,你们现在外面等着,奴婢先进去看看。”彩云为了慎重起见,先进去探查一番,免得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人。
许久之后,才听到彩云的脚步声传来,“夫人,快进来吧,公子好像是去追离开的宁馨姑娘了,正好是去的银暝,让您不用担心杜若的事情,至于您的眼睛,他说由……”
“由我来医治。”顿了顿,才觉得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阔别已久,还记得我么,师妹?”
我微微一震,有些不敢置信他会出现在这里,“景逸……”手中握着的暖炉瞬间落在地上,“你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不是说你,以后不再踏足中原地区了么?怎么还要回来?”
“刚刚都说了是为你的眼睛和腿而来的,不过三年未见,你记忆便退化成这样?还有,师妹,站在门口说话,这不大好啊。”
我机械地让柳湘推我进去,听他的口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悦,曾经他那般厌恶踏足中原地区,这次为了我的伤,千里迢迢地跋涉而来,也真是被折磨够了,“师兄,你怎么会过来?不会觉得……觉得……”下面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转而吩咐柳湘将两个已经困倦的孩子带进去休息。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本来就是想着要回谷里看看的,这么多年,我也想通了,那件事情,终究过去了,没什么必要记在心里耿耿于怀。可是半路接到了暗卫送来的冥隐的书信,说是你不在谷里,而是在弋阳养伤,若是想要见你,得到弋阳来,因而我半路便改道往南过来了。两天前我便到了弋阳,按照地址找过来,门还关着,想必你们尚未从邺京回来,便自行在这里逛了逛。不过,青芜,你的身份也让我讶异了许久,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初也只是觉得你来头不小,却不成想,这般大。”景逸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旷达,不再似上次我见到他时一副抑郁难平的样子,这样就好。
“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这个中细节,想必冥隐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就不说了。”我心里有积分担心,怕他好不容易才回到俗世,不久之后又要回归到那片无垢之地。“还准备回那片雪原么?”
“不了,大概以后会回去看看,但是没有常住在那里的打算,目前要做的,就是将你治好,冥隐走之前,在信里强调了很多次,就是怕我不给你治好了,就回雪原了。”他说完后良久才又道:“其实,这些年说得好听,是让我自己在那里赎罪,其实我只是在逃避罢了,冥隐生性游荡,难以安定下来,整个谷里便靠你一个人支撑着,这一点让我有些惭愧,本该是要由我来帮衬着你的,我却一个人逃到了那里。青芜,这么多年,苦了你了,对不起。”
我被他说得有些难以抑制往下流的眼泪,强忍着喉间的哽咽道:“师兄,说什么呢?您能回来就好,这些年也不是我一个人,还有绡跟宁姑帮着我,再说了,你若是真的觉得有愧,以后吧,将蝶仙谷的担子挑起来,我就不想回去了,只想在这里终老一生。”
“你以前被困住了,你若是以后不想再担这担子,便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过吧,剩下的事情,师兄替你承担了。”景逸其人,素来不会说什么让人窝心的话,在我的记忆中,他应该是我高高在上的大师兄,而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抑郁的男子。
“嗯,那先谢谢师兄了。”顿了顿,有些不安地问他:“师兄,都说医者不自医,我的眼睛,还有腿,你有把握么?先前冥隐也并未详细跟我说过治疗方法,只说是等我从邺京回来之后再说。”
“治不好,我还来做什么?”他笑了笑,似乎与以前的景逸都要有所不同,“他跟我讲过了你的病情,治疗方法的话,你自己要想好,复杂而又漫长,伴随着难忍的痛苦,你可要一试?”
我笑了笑,缓缓答道:“师兄是忘记以前的那个青芜了么?什么时候乖乖认输过?”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我却没有想到,景逸会选择用那几种方法中,最是痛苦的一种,即使他说这个更保险些,从眼睛中渗进来的疼痛,恨不得让我抓狂,每到治疗时,我都会让柳湘带着孩子避开,免得被吓着。常常治疗后,彩云便要帮着景逸上药,他的腰间几乎被我掐得体无完肤,后来彩云便让我攥着锦被,免去了景逸的痛苦,他常常笑道:“明明给你上药,到头来,我却要给自己上药。”
每到这时候,我也只能笑笑了事,冬去春来,景逸来到弋阳也有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的治疗,似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最着急的就是两个孩子了,每次都要缠着景逸问上老半天也不肯罢休,惹得景逸看到他们便直往我这边躲来。
在南方的春天,桃杏才是主角,而在北方,这个时候,应该是红梅的季节,只是那宫里的红梅,还是否能盛开,又或是一如既往地含而不露?空气中荡漾的,都是桃花杏花的香气,倾心说是要去摘花,流景有些不放心,因而便两人一同去了,此时的院子里,阳光明媚,大概便只有我一人吧。
抬头微微眨了眨眼,整个人都僵住了,似乎是有些不相信,慢慢地又眨了几下,若是我是清醒的,那么好像是有几丝光刺得我眼睛有些不舒服,这是,这是……低下头,推开一旁的琴,将手背遮住眼睛,慢慢地抬头望天,好像真的,有光了。
不敢抬头继续盯着太阳,便将目光平视,恍惚间,好像有一人着黑色袍子,站在院门前定定地望着我,有些像当初闯进我心里的那个人,惊才风逸,依旧少年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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