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字头的苏 竹字头的简

草字头的苏 竹字头的简

季修然等人来到机场接到了陈伯后,毫无寒暄的见面在点头微笑中进行着,随后按照原路返回着府邸。

一路上,车厢内,沉默久久,气氛沉闷,微妙。

陈伯在上车前递交给季修然一份报纸,此时两人正沉默着阅读其中的内容,以便了解到更多。陈伯默不作声地浅抿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以便更好的开口。

一杯茶的时间后,季修然放下报纸,短暂沉默片刻,不确定道:“那孩子真是我弟?”

黎安微微一愣,蹙眉道:“我以为你会忽略这个问题,至少应该先问一问季先生以后打算如何补偿二少爷。”

季修然点头,手指指着报纸上大幅的男孩儿照片,眼中透出一股纯真,说:“跟我长得不像。”

陈伯笑了笑,说:“您长得比较像季先生,而小少爷则偏向于他的母亲,但这不是我们此次谈话的重点,我尊敬的少爷。”

季修然不语,目光紧锁着男孩儿的笑脸,一瞬间,季修然觉得他们还是有些像的,阔气的远山眉,纸上纸外都有一对,遥相辉映。

“他应该是我弟。”季修然抬起头,声音冷清又坚定,“可家族的继承人,是我。”

季修然把手上的报纸放在一旁,淡淡扫了最后一眼,说:“若是他们有意与我争家族继承人的位置,陈伯,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清冽的目光说不上狠戾,却让人不禁颤了颤,其中的寒意逼近,宛如君临城下。

陈伯微谔,随即笑了笑,说:“您自有定夺。”

季修然怔了怔,微微垂了眼,看向迸进阳光的车窗一角,喃喃道:“天亮了。”

陈伯这次回来至少说明了两个情况,一是本家的事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二是本家暂时不会再发生什么事情。同样,陈伯这次回来了,对季修然和黎安的日常学习安排的分配也更加严谨,仿佛一夕间坐上了一列超快车,让两人隐隐有些吃不消,但谁也没有把这份吃不消暴露出来,有些时候便是看谁最能忍,能忍到最后的人一定会把承受的事情吃懒觉岁变为己用,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时间久了,哥俩也对现状处理的游刃有余。

完成课业之际,哥俩也会忙里偷闲片刻,躲在书房里一下午不出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时间打发的倒也快,无趣中又感到一份惬意。

季修然有时会觉得他和黎安之间产生了缝隙,看不到黎安时,这种感觉便像是沙漏里的细沙。黎安陪在身边,他便有一种安心感,之前的种种不安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彼此间没有一句言语沟通,可一个眼神他就懂。

再没人比黎安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了。

于黎安来说,季修然也是同样的存在,明白这一点后,季修然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家族继承人的地位,不过既然允诺给了他,那就只能是他的。

他想要的,其实只有两样。

有人放在身边陪伴。

有人放在心底想念。

有生之年可以久久相见,此生足矣。

这天,陈伯带着季修然和黎安去了季家旗下一处工厂视察,回来时,天色已暗,季修然却执意要一个走回去,陈伯笑着应允,转身之际却点了两名保镖跟着。

季修然并不恼陈伯的动作,两名保镖已经很少了,若是搁在往常,怎么说也会叫来一群保镖,直到把他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才肯罢休。心中一向看不惯陈伯行事,季修然不动声色嘲讽道:“看来我的话,果然还是不如陈伯您的金口玉言啊。”

说到您的时候,季修然顿了顿,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转瞬即逝。

陈伯微笑,说:“在下也是为了少爷的安全着想,少爷莫见怪。”

季修然抬抬手,厌恶地打量一眼陈伯,转过身去,不予理会地向前走着。

对于陈伯的厌恶,他向来不加以任何掩饰,确切说,他连稍微修饰一些都不屑于。

是的,不屑于,同时也,不需要。

直到少年已显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黎安才慢慢把车窗摇了上来,车子匀速向前开去,黎安瞥了坐在对面的陈伯一眼,再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对方忙于手上的文件,并未注意到黎安这一动作,待处理完手上的文件,抬头时,对面的单薄少年已轻合了双眼,静静睡去。

季修然此行的目的,开始时真如所说的那样,是为了走回府邸。不过现在,之前的话成了他诓陈伯的借口。季修然记得清楚,再过不远的处的街道上,有家他去过两次的玩具店。

好久没去那家玩具店,他几乎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不过这会儿,记忆却清晰的很,他想去那坐坐,喝杯温茶停留片刻。

身后的两人是万万不能带着一起去的,倘若他们回去跟陈伯说起了这事,难保陈伯又会以什么借口把他禁足,把那家玩具店驱逐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这也符合陈伯的作风。

季修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两人,说:“我有些饿了,想吃面包,你去买。”

被指定的男子忙不迭点头,小跑着离开。

季修然想过了,最近一家面包店跑着去也要一个小时左右,更何况他们也不敢拿那些街边的面包来充数,想到这,季修然有些得意起来,看了眼天色,他依稀记得,这个时间段,没有车辆会经过这里。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那人回来,另一名保镖有些急了,大概担心季修然饿坏,便主动要求去附近买一些吃的东西回来,季修然欣然同意。临走前,保镖不放心地连看了季修然两眼,这才安心离开。

季修然在原地呆站了片刻,确定两人没有折返的迹象,这才放心走开。

玩具店的生意依旧冷冷清清,季修然走近的时候,店里还是只有女孩儿一个人坐在桌前,看到季修然时微微愣了片刻,像是没想到会再见少年,旋即笑开:“你来了。”

季修然微微一怔,点头应声,脸上微微显出一抹红晕,在灯光照耀下显出诱人光泽。

苏简放下手上的课本,如前几次一样,回来时,递给了季修然温热的茶水。

季修然端着瓷杯,抿了一口,涩口的茶叶刺激着味蕾,第一次喝这茶时季修然就品出了茶叶的瑕疵,与他平时喝得茶自是不能相比,连他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想来这里喝这杯茶。

可能就是因为它比较涩口吧。

季修然放下瓷杯,看了眼身旁的苏简,女孩儿正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季修然凑近了些,目光触及到白纸上娟秀字体写下的第一行“ilovemymotherforever”,季修然微微一怔,说:“店里怎么总是你一个人?”

冷不丁的一句话把苏简吓了一跳,握着的笔在白纸上轻轻划出斜长的一条线,苏简怔了怔,笑着说:“我妈妈身体不好,平时是她来玩具店,赶上周末的话,就是我来,让她在家里休息。正好你来的时候,每次都是周末,所以每次看到的都是我。”

季修然点头,说:“那你现在写的东西是给你母亲看的么?”

苏简摇摇头,说:“不是,这是在学校里,老师布置的作业,要求我们每个人写一篇关于妈妈的短文,开学的时候交给老师。”

季修然有些困惑,说:“明明是写给母亲的,为什么不直接交给你母亲?而是要交给别人看?”

苏简一怔,写小短文这种事在低年级中就已经很常见了,老师时时会布置一些写苹果啊蜗牛啊之类的,难道写苹果的时候就要去给苹果看?写蜗牛的时候就要给蜗牛看?她倒是能给,关键它们也得看得懂啊。季修然看似问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问题,却让苏简沉默了好久,母亲不是苹果不是蜗牛,她可以看得懂,可为什么写给她的东西却要让别人知道呢?

半晌,苏简笑了笑,说:“可能是这个东西,要很多人都知道才显得有意义吧。”

季修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光明正大看起了苏简的短文来。读着读着,发现哪些句子有点不通顺了,季修然便会指出来告诉苏简,在苏简面带惭愧虚心指教的态度下,季修然油然而生出一种喜悦,检查的也就更仔细了。

不食人间烟火的漂亮男孩儿一瞬间化身成了才识渊博的少年,苏简心中的悄然变化,季修然自然是无从发现。

收拾好了坐上散乱的书本,苏简又为季修然续了一杯茶,说:“那么,这次来是做什么的呢?”

季修然淡淡开口道:“路过。”

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撒这个谎,于他来说,说与不说没什么区别。

苏简笑笑,信了季修然的话,起身从柜台后抱出一摞书本走过来,放在季修然面前,说:“我全部的漫画书都在这里了。”

季修然低头拿起最上面的一本,沉默了会儿,想起了什么似的,说:“我可以拿些回去么?下次来时再还你。”

苏简点头,说:“当然可以。”

季修然微微弯了眉眼,像是在笑,唇角却并未扬起的痕迹。

干净的少年被光亮拥在怀里,冰冷悄然退去,柔色爬上眼角眉梢,是难忘的容貌。

季修然看完了一部分,放下手中的最后一本时,桌上还有薄薄一小摞,自然是他要带走的部分了。帮着苏简锁上了玩具店的门,一瞬间有些恍惚,是了,同样的事情上次他也做过。

苏简忽然回头,笑容晃人,说:“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季修然点头,说:“你也不知道我的名字。”

苏简轻笑一声,说:“那么作为交换,我把漫画书借给了你,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

季修然撇撇嘴,说:“那之前我帮你检查作业,你该拿什么回报我?”

苏简微微一怔,笑容加深,说:“我叫苏简,华裔,是草字头的苏,竹字头的简。”

季修然垂眼看着怀中薄薄书籍,眉眼安宁,声音冷冷清清,苏简却听得一字不落。

他说:“苏简,你名字真好听,都和绿色有关系。”

他又说:“我叫,黎安,华裔。巴黎的黎,平安的安。”

黎安。

你名字也很好听。

巴黎,很美的地方。

平安,很美的祝愿。

走到了路口,苏简笑笑同季修然挥手:“再见。”

季修然微微抬头,轻轻点了头,转身,离开。

季修然走的那一边,两旁皆有路灯照明,白衣少年隐入灯光中,周身仿佛都散发着暖暖的光晕,迷的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温暖过后,谁也没有想到,会是长久的寒冷。

就像热水总有变冷的一刻,无须太快,只要一秒一秒累积起来。

苏简微微敛了笑意,转身,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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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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