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杨家父子
历城军营正一品的监军杨大人好像真的被楚帅打伤了,据说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回府就卧床不起了,据进杨府治伤的跌打大夫所说,伤的真不轻,喘气都费劲了,据说都是用老参吊着呢,已经药石不灵了,拜见阎王爷爷,那是早晚的事儿。
城里三家赌坊都开了盘口,赌杨延康几天能死?下注前三天就死的占了七成,楚征是谁?那是当年楚家军里的一员骁将,有万夫不当之勇,别说手无缚鸡之力的杨延康,便是铁塔一般的壮汉也经不住楚帅一拳头啊。
可是赌坊赚银子赚的都心惊发憷了,怎么都十几天了还没死呢?人是楚帅打的么?不会是楚家丫头扇的吧。
众位对文弱的杨大人信心百倍,无比信任的赌民们也怒了:他们白信任那老家伙了!命恁地硬!连楚帅都打不死!合该送到两军阵前,必是那等踏敌营如入无人之地,万人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战将才是!
甚至有输急了眼的,见天的在杨府门前打探:怎么还不见挂白?
不若外头的喧闹,杨府正院正房内,那位据说快要咽气的杨老大人,正惬意地半卧于榻上,吃着膝下美人送入口中的晶莹剔透的葡萄,不若外头的酷暑难耐,屋内四角四个大大的冰盆传来丝丝凉意,使得匆匆闯进来的大汉杨涛不自禁的舒了一口气,老头子真会享受!要知道在这历城地界,一斤冰斧价格几乎可抵一两银子!
“爹,您再在家窝着,那军营可就姓了楚了!”杨涛实在想不通他爹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他们父子来历城可不是来享福的!
杨延康无视儿子的焦躁,吃掉美婢送到嘴边的剥了皮的葡萄,又把籽吐在丫头手心,摆手让她们下去,靠回锦垫上。
“涛儿,成大事者最要戒骄戒躁,万事不可操之过急,须知是你的,推不掉,不是你的,抢不来!为父是这历城营里的监军,代天子监察军营里的一切事宜,又有圣上御赐的金牌在手,楚征,匹夫尔!不足为患!”
杨涛只当他爹怕了楚征,不敢出去,只在家里说些大话:“爹,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吧?等到最后那军功都让楚瑜和姓郑那小子占了,还有咱老杨家啥事儿?我贵妃姐姐临行前可是交代过的。”
话说完,杨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其实真不怪他不孝,都是老爷子太喜欢用些自以为是的谋略了,他的那些狗屁幕僚,一个比一个没用,他暗地里杀一个,老爷子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往出弄一个,竟好似无穷尽一般,若是这些幕僚能给出些靠谱些的主意也成,那主意一个比一个馊,最离谱的一个竟然要烧了自家粮草,这是出主意么?他来边关可是要立军功给姐姐撑腰的,烧了粮草还立个毛的军功啊?那老匹夫,剁了他的脑袋还真便宜他了!
杨延康瞥了一眼长得五大三粗的儿子,眸子里闪过显而易见的失望。
他这长子空长了一身蛮力,一点心眼儿不长,一举一动都如那蠢妇一般,实在难成大器,继承家业的重担还是得着落在老二的身上,老二长相,心智都极像他过世的老父,十二岁就中了秀才,若不是长女进了宫,那个不贤的毒妇仗势,狠劲打压他们母子,说不得老二已经中了进士,进了翰林院,他的小莲也不至于饱受寒风烈日,天天早起五更,三更睡的给那毒妇掀帘子。
此次回朝,无论如何他都得想法子把小莲母子弄出来,再不受那毒妇的气,至于老二的前程,他也该跟贵妃娘娘说道说道了,毕竟杨家强了,她和二皇子的根基才稳。
杨涛没有错过父亲失望的眸光,他脸色不变,暗地里却发了狠,那个小妇养的,也不知道贵妃姐姐得手没有,到时候连那狐狸精一起收拾,看她再在老爷子跟前给他穿小鞋,忆起儿时的困顿,杨涛眼眸中升起难掩的阴霾。
父子各怀心思,静默半响,杨延康才强忍着失望,打起精神教导长子:“……上善伐谋,次善伐交,下善伐城,短兵相接,攻城略地者匹夫尔……”看见长子明晃晃的不屑于顾,杨延康忽然就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摆手让他下去,“你且回营吧,切记不可惹是生非,至于其他,为父自有道理,切记不可意气用事,去吧!”
对长子说教无异于对牛弹琴,当初若是换成老二跟来,必是如虎添翼一般,对付一个莽夫一般的楚征,他何至于这般束手束脚。幕僚一个个的失踪,他竟查不出是谁的手笔,惊惧之下,行动之间不免存了顾忌,否则楚征小匹夫岂能有如今的威风。
杨涛阴着脸回了军营,他就不信,凭着他的武功谋略,又有贵妃姐姐撑腰,还拿不下一个楚征,老头子心里只有老二那贱种,他更要做些事情让老头子好好看看,杨家还是他杨涛的杨家,没有那庶虐什么事,老鼠就该安分地呆在老鼠洞里,想要堂而皇之的占据不属于它的华屋美食,简直就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