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便是诱骗
从王富贾府里出来已经接近傍晚了。他们招待了靳逝晚宴,但是她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晚宴上发生了什么她也都记不清了,无非是一些恭维的话。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可笑,她一没财,二没色,也没有权势,却总有人有求于她,把她捧得高高的。se欲熏心,色打头,欲在后,可笑的是人人都知道色字头上一把刀,却还是……
邪骨靳逝今晚心事重重是因为回想起了往事,伤心不已,她永远忘不了那个‘老太’,忘不了棉被的温度和热窝窝的口感,还有她最难忘的人生第一课。如果不是那老太,她不可能一个人形单影只,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却顽强的活了这么多年。
她并不想就此回家去,怀着心事,一路慢慢的走着。
走着走着,夜逐渐深了。她走到了未央湖畔,湖上一片雨烟袅袅,湖面波光粼粼,湖下芦苇绕着磐石,湖畔杨柳依依。邪骨靳逝倚着湖畔绿树席地而坐,头靠在柳杆上,望着湖面,水中没有星月之倒影,实为阴天。望着望着,便放空了心事,天从蓝黑变成墨黑色,又变成灰蓝色,灰色,最后变成黑色。
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她一坐就坐了好久。
这时!一淡白色光芒从无边无际的黑夜里照出,她往天上看去……
黑夜中破了个白洞,如雷霆之势,白洞被撕裂迅速扩大,最终变成一个大放银光的大圆,大圆从天上被光投射在湖畔上。
邪骨靳逝着实被吓到了,本想麻利的爬起来躲在树后,却不想吓得没爬起来,像小狗刨地一般,刨了五六下……愣是没爬起来。在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使出喝奶的力气后,不!包括上辈子喝奶的力气,上上辈子喝奶的力气,外加未来分娩的力气后!她终于躲在了柳树后面。
稳了稳心神,她定睛一看。
有一人在白光里逐渐飞来,他手里拿着一把没有撑开的淡绿色油纸伞,伞上画着红梅的折枝,伞柄系着一对金铃。他脚踩一只展翅翱翔的巨型白鹤,在正前方有一只开路的和后侧两方各一只护航的白鹤,这三只白鹤体形正常大小。四只同是展翅飞翔。
此人身穿白色里衣,外披淡绿青沙,腰间紧系一掌宽的墨绿腰带,流仙水袖因飞行速度过快而在空中飞舞。
邪骨靳逝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西寤悔,那个传说中的西尊者。
她知道他会落在从天上投在地上的大圆里。
她知道这是她上前去诱骗他的绝佳好机会。
但……她却什么都没做。只因……
他气质飘然,绝代风华,绝世无双。她看痴了。
就在她痴痴地目光下,他同四只白鹤同时落地。在落地的那一瞬,四只白鹤顷刻变成袅袅白烟挥散而去。‘铃铃铃’‘叮叮叮’伞柄上的两只镂空小金铃叮叮作响。
虽然邪骨靳逝躲在树后,但是道骨仙姿的西寤悔轻易就发现了她!他微微侧头,对她轻轻暖暖一笑,然略微点了下头,头就转了回去,抬步向街里上走去。步伐不慢不急,青色的沙袍在微风中洋溢摇摆,两只小铃铛充满爱意的来回亲吻着对方‘叮叮叮’……她就这样目送着他远离了湖畔,消失在街的另一端。
她现在相信那个传说了,但凡看见到西寤悔的人都会立刻变得心静,放下手头无论多小多大的事情,放空或好或坏的心情,一心一意全神贯注的浸注在他的身上。看见他,就立刻觉得心里暖暖的。邪骨靳逝没有办法去描述西尊者的样貌,因为绝世无双,一顾倾天下。难以用她所知道的词汇来形容,顿觉她到处耍liu氓、不务正业、才疏学浅。
等西寤悔消失后好一会儿,靳逝才回过神来,一抬腿便碰到了脚跟旁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两样东西。一盏灯笼,一个暖手煲……
靳逝弯下身子把两样东西拿起来看,那盏灯笼极其简单别致,上面没有多余的花纹,唯有几个漂亮的毛笔字:“夜深,天凉,姑娘早些回家。”那暖手煲里散发出君子兰的香味,不浓反极淡,不仔细闻便不容易闻得。
第二天,晨。窗外熙熙嚷嚷,好不热闹。
“听说西尊者现在就在我们洛城呢!”
“真的嘛!老李,这是真的吗?”
“可不是嘛,这还能有假!任天下谁还能俊逸到心暖?”
“他现在在东巷世家茶楼与五国使者会面呢。”
“据说,刚才西尊者封五国使者以法号,分别是‘光明长老、和风长老、祝丰长老、星辰长老、聚亲长老’,封了法号后,五国会来往更加密切的。”
“为什么啊?”
“这原因嘛自在这名字里啦!你这都不懂?意在五国为了百姓,光明正义,政暖人心,谷物丰收,一片祥和,无论是作为东道主还是行李者都要多聚,非亲更似亲。”
窗外依然在热烈欢腾的谈论着,只因这人界来了个人儿。这人便是昨夜她见到的,并给她灯笼和暖手煲的人。但……“哎。”邪骨靳逝轻轻叹息,“给我了便是给我了嘛!真讨厌!一到家,连屋门还没进,手里的两样东西就‘嗖’的一下不见了。”靳逝从床上站起来,跺着脚,急躁的揉着蓬乱的头发:“哎呀呀!烦人!讨厌死了!”
像是有千只蚂蚁在心尖上爬过,万般难耐,一直不停地想着那淡淡的君子兰的味道。
“不行,我都拿王家钱财了,不能不给他办事。”正准备洗漱了后去找西寤悔,墨色的眼珠在银白里转了转:“但绝不能这样去,我还寻思着可以和他成一段金玉良缘呢!”靳逝走到梳妆台前,拿起竹炭在小巧不失可爱的鼻子上画上若干黑点,在眉头正中央画了个大痣,又拿胭脂在脸颊上画了两“坨”高原红。
从铜镜上照了照,“不错,挺好。”
晌午,东巷。人群涌动,东巷世家茶楼被人们挤的满满登登的,大多数是洛城人,但其中也不乏从外城赶来的,就为了一睹仙姿。然,在茶楼门口,人们簇拥着五国长老,却始终不见西寤悔。等了许久,也不见踪影。
而此时东巷街上一家卖伞的小摊铺前,立着一个气质飘然,身带君子兰香味的普通样貌男子。而卖伞的摊主早已跑到世家茶楼门口看热闹去了。
赶来的邪骨靳逝被人群挤在外围进不去,她隐约听到前排的人说,“西尊者不在茶楼里了已经,不知怎么离开的,也不知去哪了。”
“这可坏了,怎么办?”靳逝暗叹不妙,钱都拿了,画不成岂不是要付违约金来赔偿?就在她原地踟蹰之时,飘来了一震淡淡的君子兰花香味,惊得她寻味看去,只寻得一个相貌极其普通不出众的男子,她微微失落,划回来的目光却看见了男子手中正拿着淡绿色油纸伞,伞上画着红梅的折枝,伞柄系着一对镂空金铃……
一瞬间,邪骨靳逝确定那人就是西寤悔,她笑,原来他们俩都易了容。她用了她超高的画技,而他用的娴熟法术。
靳逝移步到伞摊,笑语:“公子的这把伞可真是把好伞啊!”
就听一温润嗓音滋润心脾暖人心肺,“哦?”但是靳逝面前的这个人儿并未张嘴,让靳逝一度认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继续笑语:“这把油纸伞不是人界的,它必是一把宝贝!”
眼前的人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声音再次传入了靳逝之耳,“你是谁?”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道你如去落碧泉沐浴便可解人界数日后的灾难。”一副神叨叨的样子。
“黄毛小儿,休得信口雌黄。”声音波澜不惊,无有起伏,他还是没开口讲话声音就传出来了。
她知道西寤悔可以测出人界后世,但是她得继续装模作样,邪骨靳逝整了整衣袖,一副老神道道的样子,如果她有胡子她就差屡屡胡子了!“西寤悔小儿,你说吾是黄毛小儿,好大的胆子!”装腔作势一等一。
西寤悔略有吃惊:“你能听见我心声?”这次他是开口说话了的。
“那当然啦!我乃菠萝菠萝蜜的首席大弟子,法号香蕉你个巴拉!你这毛头小儿不过是个六空之人,我可是仙界的人!竟敢这般羞辱我!该当何罪?”邪骨靳逝看着西寤悔略有吃惊,立刻蹬鼻子上脸更加“牛气”起来。
寤悔望向还守在茶楼的人群,对着一个老大娘使用了读心术,“我这一把年纪了来洛城一趟不容易啊,看不见西尊者,只能失望而归了。哎!”他指着老大娘问靳逝:“你读读她在想什么?”
靳逝扫了眼老大娘,猜想老大娘在这人群中挤着肯定是为了西寤悔而来,便模糊着回答:“还不是和你有关嘛!”
西寤悔侧目看她,他掌管六空,深知此人不是六空之人,那她是如何能听见别人的心声的呢?莫非这个人有仙骨……
邪骨靳逝见西寤悔侧目看她,略有心虚,她今天画了个狗模鬼样,怎么会是上仙!既然是仙不先整个漂亮的容颜嘛!失误失误,罪过罪过,大眼提溜提溜的转了起来。
见邪骨靳逝不敢与他对视,西寤悔加深了怀疑,对她用了解密法术。然证实了她确实在骗他,她不过是个凡人。令他略微吃惊地是邪骨靳逝真的能读懂他西寤悔,且目前为止只能读懂他一人。
既然她有意骗他,他也不去揭穿她。上百年前,他曾到过落碧泉,浴了落碧泉的水,确是个好地方,不知现在那是不是还那么合人意了,去去倒也无妨,且随了她的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