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晋江独发谢绝转载
“你到底是谁?”李晓香歪起脑袋,用力地看着楚溪。
与从前炸毛猫一般的瞪视不同,极有力度,仿佛要将楚溪瞪穿。
楚溪唇上笑容很浅,目光逐渐暗了下来。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因为你就像是住在我的脑袋里一样!好像我想什么,我担心什么,我需要什么你都知道!别人都觉得女人就该相夫教子待在家里,可你却说希望我白手起家!别人都觉得我的溢香小筑就要完蛋了,可你却叫我耐心等待明月斋犯错!别人觉得我接受恒香斋的条件,一辈子安安稳稳地制香就好,可你却说我不甘心!我为什么要不甘心?”
“因为溢香小筑不仅仅只是一个铺子,让你赚钱让你享受成功这么简单。它是你研制各种不同凝脂香露的动力,它是你的心血。没有人甘心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如果你真的安安分分待在恒香斋里做一个普通的制香师,见不到客人闭门造车,你不仅仅再也做不出那些有灵气的香露,你也会对制香失去追求。还有,晓香……溢香小筑也不仅仅是你的,也是我的。你忘记了吗,你制取花草精华的陶器是我送给你的。那些不属于大夏的香料,也是我通过6家的船队不远万里运到你的面前。你的成功就是我的成功。我不甘心,所以我不认为你甘心。”
李晓香抬眼望着楚溪,她有时候觉得费解。如果没有来到大夏,她现在的年纪其实和楚溪差不多。可楚溪却似乎什么都想到什么都料到,她在他的面前就是个名符其实的孩子。
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了解我?
我脑袋里所想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猜的这么准?
“你是怪物吗?”
“我不是怪物。”
“那你到底是谁?”
楚溪张了张嘴,抿唇一笑,“晓香,我一直觉得明月斋用从你这里偷取得来的配方制作凝脂香露,是自掘坟墓。如果你也这么认为,那么就挺下去。然后反败为胜。等你赢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
“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李晓香冷冷道。
楚溪的双手惬意地被向身后,微微前倾,看着李晓香的眼睛。
他的视线宛如穿过了所有尘埃所有犹豫所有怀疑,直入李晓香的双瞳,涌入她思维的最深处。
“你当然感兴趣,因为你喜欢我。你不接受我,是因为你担心我和其他男人一样,用男主外女主内出嫁从夫之类的法则来约束你。可是我不会。晓香,请你不要把我跟那些优越感过剩自命不凡的男人相提并论。我的这个秘密,不仅仅韩钊、苏流玥和6毓不知道,就连我的爹娘也不知道。可我想你知道这个秘密,也只有你才能知道。”
她完全动弹不得。
不仅仅是因为楚溪目光中的笃定,更加是惊讶于她从未对人提起过的想法,为什么他也知道。
他的秘密是什么?一直以来,楚溪都是神秘的。他对她的支持,甚至于口口声声的“喜欢”都毫无道理。
“好啊,如果我这一次真的做到绝地反击了,不要忘记你现在的承诺。楚大公子,但愿你所谓的秘密,可别只是小时候尿了床或者偷看了哪个丫鬟洗澡这么无聊。”
“绝对不无聊。”楚溪抬起手掌。
李晓香毫不犹豫与他击掌,“我们走着瞧!”
转身时,李晓香的脸上扬起一抹笑容。
她还没有输。
未曾反击,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觉得自己会输?
楚溪站立在银楼之下,望着李晓香离开的背影,唇上浮现出浅笑。
李晓香回到溢香小筑,今日的生意依旧冷清。就连清涟,也不再来铺子里帮忙了。
“娘,哥,还有江婶,我想好了。”
“你想好什么了?”
“我不会把溢香小筑卖给恒香斋,也不会去恒香斋做制香师。”李晓香十分认真地回答。
“丫头,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枉费了这么大好的前途!你是不是担心婶子我啊!我对你说,你真不用担心!婶子有手有脚能劳作,况且这些日子挣来的钱省着点花,十年八年都没问题啊!”江婶着急了,赶紧拉住李晓香的手,希望能说服她。
“是啊,晓香。你真的想好了吗?孩子,娘知道你舍不得溢香小筑,也不想说太多让你难过。但是……你看看现在,后堂里还有那么多的凝脂和香露,可偏偏,没有一个客人上门来买啊!”王氏转头望向李宿宸,希望他这个哥哥能劝一劝晓香。
李宿宸却只开口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我确定。”
“宿宸,你……”王氏并不担心钱,她只担心,若是真的溢香小筑到了不得不关门的地步,李晓香年纪尚轻,会伤心低落,不懂得从失败中走出来。
“晓香,你既然不打算卖掉溢香小筑,那么你就要想好该如何做下一步。”李宿宸仰起下巴,眯起眼睛。
“当然,我们现在还没到一无所有的地步。”李晓香撩起后堂的帘子,望着那一堆瓶瓶罐罐,“这些,都是我们的武器。娘,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还年轻,不怕失败。就算输,顶多也就是从零开始。就好像科考一样,爹参加了那么多次,如果每一次都担心考不上而不去应考的话,那么就永远都不会有自己想要的结果。输,是对努力过的人而言的。如果没有用尽全力,那叫做放弃。”
“放弃,比输更难看。”李宿宸起身,吸了一口气,回望向江婶与王氏,“好了,溢香小筑还在,还没倒。娘,江婶,我们就听妹妹的,做好她的后盾,让她毫无后顾之忧。”
几个时辰之后,洛潇接到了一封信。但是他并没有拆开,只是端着茶杯,看着窗外。
“东家,这……是不是溢香小筑的回信?您怎么不打开看看啊?”
“不需要看。她拒绝我了。”
“东家,看都不看,您就说那个小丫头拒绝您了?这不可能吧,一成的收益啊!无论是谁得了,做梦都得笑醒呢!”
“如果她是答应我们的条件,愿意来我们溢香小筑的话,我收到的就不是信了。而且,我看到那丫头的时候,就知道她还没认命。她想看到的不只是银子。”
“做生意的,看的不是银子,那是什么?”
“成功。她知道自己还没输。我也想看看,这出戏,还能唱多久,还有什么样的花样。”
“东家,既然你这么想要溢香小筑的配方,不如我们再……”掌柜做了一个往下压的姿势,“只要溢香小筑彻底跨了,就不怕她不来投奔东家!”
洛潇忽然笑了起来,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我说掌柜的,如今的溢香小筑几乎没有生意。我们就算再怎样打压她,还能比现在的情况更糟糕吗?”
“……也是。这还真成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我们就等着。要么明月斋压垮溢香小筑,我会再次邀请李晓香入我们恒香斋。要么,溢香小筑反败为胜,说不定能替我们好好打压明月斋。无论谁胜谁负,我们都是赢家。”
“东家说得是。”
而此时的李晓香,正坐在林氏的别院中。
“你要我帮你,我自然会帮你。只是现在流言传的太广,明月斋推波助澜,我就是有心,也无法对每个人解释清楚……你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
“夫人,我只要你帮我一个忙,那就是将我制取的凝脂还有香露全部送出去。”
“送出去?送给谁?”林氏扣住李晓香手,无奈地说,“晓香,我的姐妹们都知道我与你交好。
我若是送什么凝脂香露给她们,她们很快就猜到这些东西一定是你做的。且不说她们会不会收下,就是收下了,只怕也不会用。”
“我不是要送给她们。夫人,令尊是文豪林栋,门生无数,不少大夏的权贵富贾子弟,都曾在令尊的书院中读书。其中最有名的三个富贾,石城首富石万川,临城首富夏平以绍郡的名商廖斌,对吗?”
“你是要我把凝脂和香露送给他们?”林氏呼出一口气来,“我明白了,后日是家父五十寿辰,这三人都来了书信会携女眷前来拜寿。只是,你将东西送给他们,又有何用?”
“夫人,不利于我们溢香小筑的留言只限于都城,是都城中的人对我们有偏见。可是石万川、夏平以及廖斌却不一样。他们的女眷没有听过我们,也没有用过我们的。夫人将我们的东西送出去之后,好用或者不好用,她们自有想法。”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若是他们的女眷认同了溢香小筑,但明月斋毕竟是几十年的老店,我怕明月斋又贬低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感,只会白费……”
李晓香扯起唇角,笑了笑,“我也买了些明月斋的凝脂还有香露。模仿,只能形似。精髓是放在脑袋里的,谁也偷不去。算一算从明月斋制作的第071章了送给夫人。而石夫人,也是石城里出了名的用香品味一流。
她闻了闻,却皱起眉头来。
“娘,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香味吗?女儿闻着,觉得挺不错的啊!”
“石夫人,这香露中使用了数十种花材,香味灵动,您……难道不中意?”掌柜有些紧张地问。
“这香味,确实很轻飘。不如熏香那么浓郁,也不似香囊那样死板。只是……香味太杂,没有层次,且……底蕴不足……”
石夫人叹了口气。
昨日,她第一次用上林氏送给自己的那瓶香露。当那水一般的东西滴在她的手腕上,她便问见一抹清新的香氛,多变而拨动心悬。过了一个时辰,这轻灵的香味变得优雅起来,萦绕在她的腕间。而今晨,当她从榻上起身,身上还留有淡淡的香氛,似乎有些檀香,又有些像是花梨木。
这种气味层次的变化,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觉得新奇无比。
而今日,她用上明月斋的香露,只觉得粗糙了。
石夫人知道,并不是明月斋的香露不好,只是珠玉在前,有了比较……她还是觉得林氏送给自己的香露更加细腻动人。
掌柜见石夫人似乎不中意,又赶紧命人送了其他几款都城中夫人小姐们买得最多的香露。
但是石夫人用了,还是不满意。
“石夫人,这些香露……您真的都不喜欢?”
“我只是觉得,你们的香露就像是将各种花香搭配在一起,欠缺了韵律感。我始终认为,好的香,就像一首曲子,高山流水,轻舞飞扬。可这香……差了些……”
掌柜万万没有想到石夫人竟然会有这样的点评。他一直以为无论哪个女人,特别是平日里只用过什么熏香、浴香、香膏香脂之类东西的女人,第一次闻到这样的香露都会着迷。他像那些达官显贵的女眷卖香露从来不费力,可在石夫人面前,他一时之间竟然无话可讲。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又起了喧闹声。
石小姐孩子心性,倚在围栏前向下望去,原来是一个老伯带着自己的女儿正与明月斋的掌事争吵。
“老伯!我们明月斋出的东西怎么可能有问题?是不是你的女儿吃了什么或者喝了什么不对的东西,才弄成这样啊?”
“胡说!我的女儿没用你们明月斋的东西之前,脸上连一个小痦子都没有!可你看看现在,脸颊红的,这能是吃坏了东西吃的吗?一定是用你们的面脂用的!”
“老伯,我看你还是带着你的女儿去看病吧!有病不医,却怪到我们香脂铺子头上,能有什么用呢?”
“我女儿已经去看过大夫了!大夫说,就是因为用了你们的面脂!大夫说,你们的面脂里添入的丁香还有依兰的精华太多了,过犹不及,伤着了我女儿的脸!”
“笑话!别人都希望面脂里的精华越多越好!你却说什么‘过犹不及’?到底是哪个庸医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