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四十

槐屏坐在水塘边,良久,貌似罗大佑有曲《童年》,歌词有水塘之类的,就哼起来。

池塘边的榕树上

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操场边的秋千上

只有蝴蝶停在上面

黑板上老师地粉笔

还在拼命唧唧喳喳写个不停

等待着下课

等待着放学

等待游戏的童年

福利社里面什么都有

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

诸葛四郎和魔鬼党

到底谁抢到那只宝剑

隔壁班的那个女孩

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

嘴里的零食

手里的漫画

心里初恋的童年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

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后

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

一寸光阴一寸金

老师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迷迷糊糊地童年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

没有人能够告诉我

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

多少的日子里总是

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就这么好奇

就这么幻想

这么孤单的童年

阳光下蜻蜓飞过来

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

水彩蜡笔和万花筒

画不出天边那一道彩虹

什么时候才能像高年级

地同学有张成熟与长大的脸

盼望着假期

盼望着明天

盼望长大

一天又一天

一年又一年

盼望长大的童年

槐屏边哼着,却难以抑制地想起了刚才和唯爱的那一幕,究竟是怎么回事?是真的醉了,还是压抑太久。那对李紫呢,对李紫不是爱吗?还是说对唯爱只是一时冲动。

只是,事到如今,这种所谓的一时冲动,自己还会被干扰,不是太可悲了吗?然而,李紫呢,是否只是为了跟从自己一贯自以为知晓的天命呢,一眼万年的判断,究竟是荷尔蒙的自信,还是性格投合,彼此搭调的长久呢?

想来,槐屏不得不,在心里面承认,他是爱唯爱的,唯爱确实是他想找的那个人的样子,乖巧温柔,善解人意;古灵精怪,特立随性;不算倾城,也还可人;落落不合,难能全备。

只是,或许这就是,人生和命运弄人的之处,投合是投合,然而毕竟年岁有差,经历有别。槐屏想,他只能是守护唯爱的那个人,而不是她左手边的人。

而李紫,确实不是槐屏内心所想要的那样子的女孩。然而,李紫却是最贴近生活的样式。槐屏也不得不承认,他被现实污染了,他始终没有唯爱的纯粹、自然,他再也回不去,再也不能像唯爱一样真真正正的真实和纯真。

如果选择和唯爱在一起,槐屏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影响唯爱。人始终是人,人不是神,人有感情有习惯,人会被影响被改变。所以,槐屏只能选择守护唯爱,而不是保护。李紫在生活层面上是贴近槐屏的,都明白社会规则,都翻滚浮华。其实,李紫本不必如此,只要李爸爸发话,但李紫选择了拒绝,拒绝特权,也拒绝特殊。在某种意义上,社会不公平的加剧,是因为特权群体的存在,或含蓄或暴力。一定程度上,人心的越发冷漠,是因为特殊人物的存在,因为特殊,所以会被孤立或者去孤立别人。然而,社会的发展又告诉我们,一个文明的诞生,一个时代的进步,必须容许甚至创造出特殊人物和特权群体。这也就是矛盾,从一开始就存在的矛盾,就如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一样自然。

李紫,姿容唯美,洒脱奔放,敢爱该恨,了解生活。

其实,爱情跟生活,真的不一样。跟生活一样的是亲情,而爱情则是亲情的过去式,用过去的形式指引现在是不尽合适的。

毕竟,这是生活,要生活,就先得生存。而某些层面上,跟生存直接相关的,跟爱情是极端无关的。至少,槐屏是这样认为,所以,槐屏只能在爱情上忠于唯爱,在生活上和李紫结合。

塘风吹来,阵阵凉意。只听得,青石台阶上,哒哒哒哒,越来越近。

“槐屏哥哥,槐屏哥哥”,唯爱轻声唤着槐屏。

槐屏不知是想的太入神没听到,还是听到了又不知如何自处,所以内心还是纠结。

“槐屏哥哥,槐屏哥哥”,唯爱稍微唤的大声点。其实,唯爱心里也不好受。她也知道,她的槐屏哥哥爱的是她,不是李紫姐姐。可是,又能怎样呢?待自己大学毕业,四年间能发生多少事,谁又知道。槐屏哥哥,虽然文艺范,隐士风,然而隐藏着一颗躁动着的雄心,褒义上的狼子野心。

爱情,自我实现,有时候就是这么遥远的两端。

印度大家泰戈尔,《鱼和飞鸟的故事》

鱼儿和飞鸟相遇在夕阳黄昏,四目相对,落寞忧伤,一眼万年,天涯沦落。

飞鸟是鸟,也是孩子。美丽而刻板,偏执而极端,寂寞真诚。

鱼儿想告诉飞鸟,她的爱意,可是她不会说话。

飞鸟想告诉鱼儿,他的深情,可鱼儿理解不了。

鱼儿对飞鸟的爱一开始就错了,又不能说错。

显然,鱼儿离不开水,飞鸟不愿离开天空。

真正灿烂到极致而又悲凉到极致的爱情,是因为深深懂得爱,而又不得不放弃。

鱼儿是鱼,也是孩子。自小冷漠无常,愤世嫉俗。然而,也嫉妒世俗的幸福。

其实,槐屏和唯爱,都读过一首诗,一起念过,至于作者,有说是泰戈尔的,有说不是的。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

而是我明明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彼此相爱

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

却还得故意装作心里没有你

槐屏回过头,看着唯爱,此时的唯爱,已经满噙泪水。

晚风中,小小只的唯爱,柔弱的泪光,带着伤。槐屏心如刀绞,一把拥住唯爱,温柔地抚顺唯爱的长发,并轻声安慰道:“傻丫头,我不过是没听到你叫我嘛,哭什么!”

槐屏摸摸唯爱的头,并用左手稍微撑开唯爱的身体,用右手拭去唯爱的眼泪,并问道:“是不是,外婆告诉你我在这里,要你来找我回去吃饭”?

唯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的孩子,点点头,又把头靠在槐屏的肩膀上,槐屏就势搂紧唯爱。

其实,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女孩子,槐屏还是第一次。虽说大学里貌似有过一段情,可是这样子能闻到对方发香的接触,甚至耳鬓厮磨,却是第一次,槐屏有点要凌乱了。

唯爱双手圈住槐屏,槐屏左手圈住唯爱,右手轻轻抚摸着唯爱的头和头发,坐也不是,分开也不是。

于是,两个人在风中相拥,分分秒秒,秒秒分分,就这样240秒过去了。

唯爱开口道:“槐屏哥哥,我想坐着休息一会儿。”

槐屏看着唯爱,梨花带雨、娇羞不胜的脸,也不敢贸然推开她,就轻轻扶着唯爱坐在池塘边,他一个人坐的位置,却是没想过,两个人坐刚刚好,温暖舒适。

唯爱把头靠在槐屏的右肩上,指着夕阳,轻声地问槐屏道:“古人常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是我觉得,但求夕阳无限好,何须惆怅近黄昏。”

槐屏不由地感伤说:“美好的事物、幸福的感觉,快乐的时光,始终容易消逝,犹如烟花,灿烂后就是结束”。

唯爱争却道:“可也是永恒啊,不是吗?”

唯爱又说:“动力火车有一首歌,歌词是身为一道彩虹,雨过了就该闪亮成整片天空,身为一道彩虹,尽全力也要还你一段笑容。够了,我爱你,不必人懂。不必人懂。”

槐屏没有再说话,只是感受到唯爱头部的温度,就像寒冷中的人自觉靠近火种一样,槐屏把头靠在唯爱的头上,看着夕阳,听着水声,伴着微风,诚心祈祷,时间永恒,相守相拥。

唯爱也不愿去打破这温馨,只是珍惜,两个人的每时每刻,每分每秒。

槐屏恍惚在相守万年,白头到老的感觉中。

唯爱则感受着温暖和安全。

或许,男人踏遍天下为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家。女人,兜兜转转,寻的也只是温暖的感觉,温暖即是安全。

两人静坐,天黑,星星亮,月色清明,郎情妾意,万家灯火,地老天荒。

只羡鸳鸯不羡仙。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精神病患者的悲歌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精神病患者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