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巴赫G大调第一协奏曲

1.巴赫G大调第一协奏曲

夏禾枫撑着伞咬一口手中的苹果在满墙满地的浓荫斑驳中漫步,午餐照例就这样打发了,有时候还会加一杯冷饮。这种酷热天气让人倒足胃口。她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掠过服装店的橱窗其实是没有宽裕的钱买这些身外物。想买不能买,看了又忍不住,心里矛盾除了咬苹果还能如何。

真倒霉!一间橱窗中模特穿着深红色连身裙吸引住她的目光,那种纯正的红色张扬醒目正是她一直想要的款式。她咬着唇再三寻思,耐不住那种迫切想要的**推门而入。店里清凉的冷气使毛孔一下子收紧汗水被吸干,店员从衣架上拿出那件红裙子递到她手中,在试衣间里第一件便是看价码牌,暗暗叹气:这种小店卖的价格跟大商场一样贵。

别看东西只是东西,只有付得起钱才能带回家。

她把衣服还给店员,店员问:不合适吗?再看看别的。买不起的东西,她向来不再看第二眼,推门出去一股热浪迎面袭来。人有些混沌,仿佛听到有人叫自己。左右看看,路旁停着的黑色奔驰车窗降下,一张年轻秀气的面孔驾着墨镜,那人正在对她招手。

“禾枫?”

谁?她皱着眉头想不起来。

他从车上下来踏着一地细碎阴影走向她。长相秀气端正不代表不会是猥琐之徒,她正胡思乱想。

那人已笑眯眯的站在面前“真是巧,老远看着就像,果然就是你。”

“你”谁啊两字未出口,她已经认出他,随即改口“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一个人吗?你爸妈呢?”

“他们年纪大了,在那边养老不回来了。你爸妈呢?”

“美国真是好地方”她言语里夹杂讽刺“能把个老实巴交的人养得看上去奸猾无比,难怪你爸妈要在那里寿终正寝。”

他一阵笑”你真是一点没变,嘴巴还是那么损。”

“别一个劲傻笑。”她假意看表“差不多我要回公司了,下次聊。”

“你哪儿上班?我送你。”

“就附近,送什么,走几步就到了。”

“给”他递上一张名片,瞅着她“你的呢?”

她冷‘呵’一声,接过“我是小人物,没这玩意。”

看着禾枫冷淡的面孔他有点失落,还想再多说两句:“我回来有半个月了。”

“长留还是小住?”

“小住吧,也说不定。你要是想我长留我就长留。”

“夏松林,咱们虽然多年不见却也算知根知底,少恶心我。”

他讪讪的扯开“我说就恶心换成别人说就不恶心了??”

她看他一眼,撂下一句“走了,拜拜。”头也不回的自顾自穿过马路。夏松林看着她走远,双手插进裤袋往回走看到服装店橱窗里那条裙子,摇了摇头,嘴上忍不住嘀咕:眼光真不是一般的差啊。右手从裤袋抽出来,推门而进。

她穿过马路一直走,衣服因汗贴在身上并不舒服,伸手扯一扯。指尖透过薄衣料碰到小腹。这才发现指尖凉凉的。出乎意料之下遇到夏松林,受到不小惊异。惊异中有一大部分是出于自卑。他不一样了,开着小跑车穿着名牌衣服跟从前那个傻里傻气的愣小子,大大不同了。

他们的经济状况比从前大好,远不止一点点。

心里嫉妒他们的好,自卑自家的差,同时涌出万分寂寥。

回到公司,小张努努嘴,她不禁皱眉。有话大可以说出来,何必挤眉弄眼太小家子气了。

“李总找你半天呢,你去下他那吧。”

禾枫笑笑,转身往里间走。透过百叶帘看到中年秃顶的李某正在打电话,伫足想了想还是等下再来比较好。正要离开被他看到,他点头示意她进去。

站在门外,她拍拍自己脸颊,微笑微笑。展露着推门进去叫了一声:李总。

李某点头,指指对面的椅子叫她坐下。自顾自又讲了几分钟电话,才索然挂断。期间她呆坐着发困险些打哈欠。

“嗯,小夏。这个月你做了几张单子了?”

来了,来了。她早就料到,这个月她只有一张单子上个月也不多,啰里啰嗦的不就是要多拉业绩吗。

我不想吗?也要有啊?我既没有有钱有势的老爸,也没有人际通达的亲戚,更加没有可以抱大腿的干爹!她心里这样想,嘴上服软道“李总,我会努力。这个月保证业绩会达标。刚才我就是去见了一个客户,是笔大单子呢。”

“你有把握?呵,你也知道做这一行看的就是业绩,小方虽然刚做这行,可她爸爸很帮她,大单子有好几张。你也可以往亲戚朋友这边发展发展,是不是?”

“嗯。”她始终微笑着“我会加把劲的。”

李某又絮叨了许久才放她走,这一出来她直奔洗手间。真是忍无可忍!看着厕所镜中的自己,怎么会混的这样惨。看看夏松林吧,说是堂兄妹可瞧着天差地别的。夏松林!对,让他买一份大单子,这个月还愁什么。不杀他这头猪才真是浪费。重新再忍,她吁出一口气原本愁苦的脸上瞬间又有了光彩。

她努力对着镜子笑了笑,镜子里印出一张单薄素净的面孔,毫无表情。但是眼睛里有怯意,是缺乏自信的人,抿紧的嘴与挺拔的鼻梁又反映出此人的性格倔犟执着。蓝色百叶帘子拉密,卫生间里一片清凉幽蓝,抬手看了一下腕上的表,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

失业以来,找工作是她的一块心病。下午的面试此时变成无形压力,因为很重要便产生犹疑继而有了怯意,软弱引来的无力感使她忐忑。

站在置地大厦的大堂里,看着落地窗外,街市上人车川流不息两旁银杏笔直矗立在**的阳光下更显色泽碧青。眼涩,忍不住一眨。万晓玲的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她含笑。

“来的早了点。”

“我做公车来怕迟了。”

“嗯,早到比迟到好。你别紧张我与陈总打过招呼了,放心问题不大。”

“万姐,真的谢谢你。”

“辛绦,成了再谢不迟。来我们上六楼。”

俩人乘电梯上绿岛的房产公司总部,来面试的人不少,期间颇费了点时间到下午三点多辛绦领了资料和两套制服与万晓玲走进电梯间。

“我早说没问题的,这下好了。”

她微笑,看着手中提着的袋子,一颗心总算有着落了。

“怎么谢我呢,请我吃顿好的吧。”

“一定的,地方我来选,你可不能替我省钱。”

“咱们的关系说这些多余了。你好好做,咱们这里算是提成高的了。等下你去绿岛勇敢家园那边适应下,小耿在不懂得多问她。还有,明天正式上班,资料一定要记全。”

“我会的。万姐,还是那一句谢了。”

“谢什么,真是的。我听说凤凰里要拆迁?这一拆你不就是小富婆了,我可要傍着你呢。”

“是有这个消息,也说不准的。不过房子是在我哥名下,卖了也不是我的。”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继续说“我到是希望不拆。”

“那里环境不比从前了,多杂啊。”

“从小住到大,不想搬。”

万晓玲笑。电梯门叮一声打开,身后的男子催促了一声,推了一把万晓玲从旁走出电梯。

“急什么?没礼貌!”

辛绦看去,他正好听到万晓玲的话,转过面孔朝她们只有片刻,继而推开门已走出大厦外。

里面,俩人因辛绦要赶去勇敢家园那边,只得匆匆话别。她出了大厦走了一段路来到公车站,正在站牌前研究搭那一班车。

身后传来“你在哪里!赶不过来?你那辆破车早该报废!冷气开不着也就算了,现在连发动都不行,我已经扔了!留着?干什么?也不知道哪个混蛋买给你的,我给你买个新的!”

他暴躁的声音直刺辛绦耳膜,她看向他,正是电梯里无礼的人。夏日炎炎,俩人脸上都出汗泛着油光。他感到有人在看自己,回望过去。辛绦立刻看向别处,他继续对着电话说“等下你直接来接我。你还敢问我那辆破车在哪里!闭嘴!挂了!”

这热浪让人火气莫名涨高。

她眼睛看着马路盼着公车快些来,心里想的却是:这个男人好似在哪里见过?一时半刻却又想不起来。忍不住,她假装不经意东张西望,其实想抓住一瞬间看个清楚。

这边29路带着浓浓尾气停下,里面黑压压挤满了人。车门一开,他先上了车。虽然开着冷气,到底人太多空气浑浊不光不冷还充满异味,辛绦抓住扶手,车子颠簸着上路,她随着惯性摇晃了一下。有人在下一站下车,他即刻抢占空位。别指望在公车上有什么绅士有什么女士优先。生活就是竞争,不争不抢就只有呆看的份了。还能指望什么。

车到站,辛绦下车,他也在这一站下。

一前一后走进绿岛勇敢家园的展厅。

她询问前台,有人叫来了耿丽华,她穿着制服挽着髻子,身段高挑只是面色冷淡。

“丽华,你又要带徒弟了?”

她只嗯了一声,面上毫无其他。辛绦跟着她到了后面女更衣室,她指指里面“换了衣服出来。”

“好。”原想再说点什么,看着她冷淡的面孔也就语塞了。

换好制服,重新扎了一下马尾,走出来却不见耿丽华,想她去了展厅。忙出去,果然她在那边为客户介绍。这时不方便打扰,她自顾自观察周围。那人也在展厅里正在看房子模型,难道是想在这里买房子,搞不好会是自己第一个客户。

辛绦问了前台,那小姑娘很好说话“你先让有意向的客户填一下咱们这单子,其他嘛我也不是很懂,丽华是你师父你问她更好。”

她拿单子来到他身旁,“先生,你好。”

他抬眼,听她说下去“我们这里边的房子很不错,如果您有意向,方便的话可以到这边来填一下我们的客户资料,让我们了解您的需要和喜好,好为您做介绍。”

他接过单子,大致看了一下。在姓名一栏写下:应梓柏。

她略感震荡,但稍纵即逝这一次更具深意的打量对方。其他的,他并没有填写。

他扬起面孔突然发问“勇敢家园,这名字好吗?”

辛绦不知道他会这样问,不解的笑了笑“不好吗?勇敢者的家园,不错的名字。”

“真土。”他站起身,往大门走。

她在原地不知自己做错什么,说错了什么。这位客户先生不明所以的走了??于是追出来,快步跟在他身后询问“不好意思,我是一天上岗算实习,并不是很懂,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可以跟我说。”

他置若罔闻,往前走。

她又追了几步,作解释。可那人始终没有回头,只得停下脚步放弃,却不是因为他没有回头,而是他那种冷漠叫人望而却步。

在马路对面的车站,他在等人。太阳未下山西边云霞渲染灿烂,金红的光像苍穹的一道伤口。

黑色世爵按喇叭,他上车。车中冷气十足,汗水很快被吸光。

“去哪里?面色不佳?怎么了?”

“烦死了。”

“我?”

“那个售楼小姐。”他拿出ipad“烦得要死。”

“呵呵”开车的女人一阵欢笑,随即板起面孔“我的车呢?”

“扔了。”他专注在ipad上,以随便的口气打发她。

“你有没有搞错!我的车!”

“那么旧,你都不开开我的,留着碍地方。”

“那车是你这混蛋送的!不然我留着干什么!”

“我?”他看向她“我不记得了?多少年前的车了,换一辆。”

她妩媚的笑起来,恐怕是勾起了什么美好回忆。

他放下ipad,看着前方道路正经问道“那事办得怎么样?”

“我办事你放心,约好了,后天晚上。”

“我买了你想要的那只包,这下轮到你满意了。”

“哇!”她刹车,把嘴往他脸上贴。他一把推开她,往她脑袋上一拍“少恶心我。开车”

她见他面露愉色,便借这个机会说“我知道咱们有钱,但钱要花在值得花的地方。”

“我喜欢的就是值得的。我的钱要花在我喜欢的地方。”

她不做声,车飞驰大道。

是夜,辛绦在白帜灯下苦记资料,七十平方的小屋只有她一个静寂无声。久坐用脑她起身舒展一下,来到阳台。凤凰里是70年代旧式建筑,阳台是敞开式没有窗户的,如今不少人家装起防盗窗,辛绦并没有。

她来到阳台,见当空一轮皎洁圆月,清辉照得周围云团明亮,月光静无声息地洒落世间。也淡淡落到自家。她一个人这样站着双手搭在台面上仰头看着,久久仿佛舍不得什么似的出神。

同一轮月下长街上霓虹流彩,那抹清淡早被淹没忽视,再没有人有情致雅趣抬头去欣赏月色,繁华是放纵是尽情是迫不及待是**横流容不得半点忧思耽搁。谁也没有那种多余的心情。夏禾枫和同事们吃了饭独自在街上走,手里拿着夏松林的名片反复看着,有犹豫可是想到生计也就忍了下来。放下自尊打通了他的电话。

那边声音里传出得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主动找我呢。”

“怎么会,这不是找你了。”她面上流露厌恶,语中带笑“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有事?”

“没事啊,我就不能请你吃饭。”

“不像你作风啊~”他在电话那头笑“好吧,我请你。”

“呵,好我等你电话。”

“嗯”那头无声,却没挂断。

她则麻利的挂断,把手机扔回包里。双手环于胸前,心里涌上一阵酸楚。不是为了生活何苦低这个头。本来应该趾高气扬,鄙夷夏松林一干人;本来应该绝不联系他,对他们冷眼相待;本来她想到这里面色郁郁寡欢,脱口而出:本来我们一家人应该很开心的。

看上去很开心的此刻好像是他们。月光也有照不到的地方,phoebeclub里应梓柏喝着酒正看他那位美人在众多男人簇拥下大肆**,一段热舞更是激情高涨。有色心外向者上前吃豆腐。他挤进去在尖叫声此起彼伏中陪着跳了一段。俩人一身大汗走回吧台,喝酒如饮水一般。

“怎样,不错吧。”

“就这样。”应梓柏背身靠在吧台,一副玩腻的模样看上去无精打采。

“你等着。”她走开一会儿带着另一名艳女过来,介绍说“菲菲,这是créelenouveauchoix的老板。便宜你了。”

“久仰啊~”艳女抿嘴笑着靠近。

应梓柏先是低头肩膀微颤,后来是手抵在鼻端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弄得菲菲很是尴尬,不解的望向翁君宁。

“喂,有什么好笑的。”

“她还没有你漂亮。”他来劲了“你看看,腿没有你修长,腰没有你纤细,连五官都没有你精致耐看!还有穿的是什么?!叹为观止,不得不佩服。小姐,你这身行头哪里买的?估计很难买到这么难看的,自己做的吧。”

菲菲‘哼’的一笑,不爽道“迪奥的,土老帽。”

翁君宁在一旁别转面孔笑个不停。

菲菲跟她抱怨“他怎么回事,看着挺不错的,怎么这样啊!”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

“他那种暴发户,我不稀罕。”菲菲瞪他,转身就走。

留下那两人乐得不行。

“你那张嘴真让人受不了。”

“说实话也不行,我还得看她脸色。”

翁君宁懒得理他,往周围烟视媚行一圈,推他一把“我先过去,你自个玩会儿。”

“嗯”他点头,大手一挥“去吧。”前脚有人走后脚就有人续上来。

“嗨~”一双柔软的手搭上他的肩,他转头看她。

“好久不见,怎么胡子刮了。”她往他身旁一坐。

应梓柏对着她,一言不语,一直看着。

“翁君宁在那里都那么引人注目,一眼就能从人群里辨别,长得美就是有这种好处。”

他还是看着她。

她笑笑“你说是不是?”

他耸肩,不予置否。

她伸手摸摸他刮掉胡子的下巴“以前比较man,不羁的样子很招人喜欢。”

“天太热刮了。”他脸上在笑,却没有发出笑声。一只手拉过她,俩人走出酒吧。翁君宁看着他们离开,稍后尽兴而归。

隔日,她拎着他送的包,穿一身黑白菱形花纹的低胸齐膝长裙,系着黑色粗要带,蹬着黑色皮靴,风姿绰约的出现在他办公室门口。他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水味,第一反应就是蹙眉,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她。

“只要闻到这股臭味,就知道是你。”

她也不生气,“昨晚你走得太早,好戏都错过了。”

他抬眼,今日她抹了紫红色的唇膏更显得肌肤白皙如瓷,一脸春风得意。

“他们在地上跪成一圈,围着我学狗叫。里里外外有三层呢,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她说着坐到他对面的位子上,点起一根烟。

“玛丽说要去结婚,这事你知道吗?”应梓柏说完对着电话答录机高声道“玛丽!一杯旗枪。”她提声插入“一杯kopiluwah。”

他声音更响盖过翁君宁“把空气调节器打开,快点!我要臭死了!”

翁君宁白他一眼,笑说“玛丽怎么受得了你。”

“她走之前必须找到合适的人。”他不满意的的看向门口,玛丽端着茶与咖啡进来,又夸赞翁君宁的香水味道很不错。

翁微笑“玛丽你越来越有品味。”

“翁小姐,别笑话我。都是跟您学的。”

“臭也是一种品味,长见识了。”他总结。

她与玛丽对视,俩人目光中流露出互相佩服的意味。仿佛能忍受他的人都很不容易。

“说正事。你那边都安排好了?”

她灭了烟“明晚八点,枫林雅苑。”

“嗯,很好。”

她展露迷人笑容,应梓柏把电脑屏幕转向她“我定了绿岛。”

“小公司,与地城不能比。上选几率不高。”

“把它包装一下,定位为国际型。再弄一票外国团队问题不大。”

“其实我们对地产不在行”她话说一半观他面色便话锋一转“你的意思我明白找群专业人士就行了,是吧。”

“我们只要准备足够的资金,别的不是问题。”他很自信“都可以解决。”

她笑而不语。

俩人又谈了些末梢细节,主要还是应对那顿饭局的事。现在要是想办成一件事首先就得请客吃饭。饭局的水深得很。

驾车去枫林雅苑的那一天,路上俩人买了解酒药各自吞下。

好比上战场要穿盔甲,这是大战前的准备。

在这样一个轻风明月相伴的晚间应梓柏站在露台看着大片大片槭枫它与红枫模样类似,但是它初长为红色渐渐变为绿色。在这时节大多为青绿,有少数几棵叶尖仍深红。远处山峦淡淡隐于夜色,长空暗蓝薄云几缕。

算是良辰美景,可欣赏它们的人,面有郁色可见心情不好。

翁君宁在里面,猩红的指尖夹着一根烟,吐云吐雾悠然自得。

半响,他的抱怨声传进来:“还要等多久!”

“放心人是一定会来的,当官的自然要摆摆官架子。咱们等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人来的话,我倒不在乎等。”

“喂~”她站起身一袭黑色镂空紧身旗袍,把个好身材尽显无疑。不要说男人就是女人也会看痴的。走到露台,瞧着他“我和郭力老同学了,他这个人我清楚。不过,我虽然是以自己的名义邀请的他,他现在恐怕也认不出我,等下我就自认是翁君宁的表妹。不想吓着他。”

梓柏忍不住坏笑,去揉了一把她丰盈亮丽的长卷发。

“动什么动!把我头发弄坏了!”

俩人掏出烟,背靠在扶栏上。相对而吸,烟雾吐出来一下子被风吹散无隐无踪。

整整一小时后,郭某人才大驾光临。应梓柏与他一番客套,看准他的脾性后大肆厚颜无耻的奉承,每一句话都讲到他心坎上,每一个马屁都拍的他心花怒放。郭某直说俩人相见恨晚。

他喝酒吃菜与应梓柏谈笑,但目光没有一刻离开翁君宁身上。她来到他身旁敬酒,撩一撩黑色的长发,耳垂上戴一颗浑圆白珍珠,白皙纤长的手指上也戴着同款珍珠。媚眼如丝,即风尘又高贵。很难让人想象这两种参合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惊心动魄。

酒过三巡,郭某的手摸上了她的腿。

她毫不动容,谈笑自若。

郭某乐得闭不拢嘴,不知怎么想起,便问“哎~翁君宁呢?请我来,自己到没出现?”

“我来不一样吗?”

“一样一样。”他靠近她耳语“你来了,别人来不来无所谓。”

梓柏自然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痛快嘴上功夫更了得,舌灿莲花一路哄得郭某恨不得歃血为盟,直已兄弟称呼。一顿饭吃到大半夜,郭某仍未尽兴,骚动地搂着翁君宁问“等下还有什么节目?”

梓柏上前,他一把握住他的手此时酒意正浓,一张嘴一股酸腐“老弟,放心。你的事我保管你满意。表妹我护送,今天记着下会儿不用通过老同学,我们直接联络。好吧。。我。。。我先走。。好吧。。。。”

他看翁君宁,眼中满是歉意。但是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需要这个盟友,他不得已。低头的一瞬间,不是不犹豫的。翁君宁挽着郭某的手臂,半个身子倚在他身上,只听郭某说“你真高,刚才坐着没瞧出来比我还高。”她回“我穿着高跟鞋呢。”话语间回头朝梓柏睒一睒眼。

他们都走了,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是桌上的杯盘狼藉像打过战一样只剩的残骸。他独坐了一会儿,才起身。

让时间往回倒一下。在枫林雅苑的另一小包间里,一桌四椅只坐了两个人。夏松林翘着两郎腿瞅着对面的夏禾枫,脸上带笑。落在她眼里感觉像笑面虎。强压制住心里涌上来的厌恶,举杯与之一碰,稍稍喝一点。

“吃啊,这菜味道不错的。”

“是不错。”全是假话,没一句真心的所以说来觉得很累。

“禾枫,你有事才给我打电话的吧。”

她吃菜不接话。

“有事你就直说,咱们什么关系对不对。帮得上忙的肯定帮啊。”

“你回国待多久?”

“说不好,我有一个项目要做。时间不会短。”

“那好,今天你请我,来日我请你。”

“我还不了解你,客套什么。”

“我们公司有份不错的保险。。。”她话还没说完,夏松林摆摆手打断她“你在保险公司做啊~”语气很是瞧不起人。

“买保险是一种保障,是不是。我们人寿这一款还有一点投资的意思呢。要不我具体讲给你听听。”

“别,我怕我睡过去了。”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光嘴上含笑连眼睛里都是笑意。这让她很不舒服,太明显是在嘲笑自己。

“直说你就是想让我在你这里买一份保险是吧。”

她犹豫的点了点头。等他说下去“我可以买。”

总算面上过得去了些,她勉强笑笑“那我拿计划书给你,钱是这样的,可以分期也可以一次性付清。”

他为她夹菜,不急不慢的说“买可以。我有条件的。”

“什么啊?”

“你知道凤凰里要拆迁了吗?政府要把地卖出去,他们自己吃不下这一大块。正要找几个大的有实力的房产公司竞标合作。”

“有听闻要拆可是也有说是传闻而已。不一定的。干嘛说这个?”

“我想买地啊”

她只想到他混出来了,真的是有钱了。

“我们那个保险是这样的。。。”她把话绕回到保险上。

“打住!我对保险没有兴趣,我觉得卖保险很营销一样都是骗,知道吧。我愿意上当,愿意掏钱。但是你得让我满意,我才会肯买。明白吗?”

“我怎么样才能让你满意?”她摘下假面具露出真面目。

“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在哪里?”

“我说了你就会买我的保险?”

他直视着她,样子一下子变得严肃,然后点头。

“我不知道。”

“那就对不起了,我不会买你的保险。”

“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一定会买吧。”她与他对看较劲。

“你很不屑我,我看出来了。”他心里来气,“对,我根本没打算买。”

“夏松林!你这种人就是买了保险也会出意外,更别说不买了!”她立起身拿过包就要走,他一把拉住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还真是一点不变。嘴巴还是那么讨人厌!”

她甩开他的手,怒目而视“你到是变了,变得让我恶心!”

“这个让你恶心的人,还有一样恶心的东西要给你。”他拿过一服装袋子递给她。

她看都不看,转身就走临了不忘扔下一句:别以为有钱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看!

夏松林把袋子往墙上一甩,自言自语:妈的!

她走出枫林雅苑,一路上比较僻静很难拦到车。正从包里找手机,却发现手机根本不在包中。完了!第一个反应就是手机没了,二千多呢?再买一个的话又要浪费钱,而且这个月手头紧。啊~~~她心里一阵呐喊。和混蛋夏松林一道果然没好事。

暗海一般的天空,只得一轮孤月。好似她一个人,孤零零无依无靠。

就这样,伫足呆立片刻。她猛然回头,转身跑回枫林雅苑。

不管如何,回饭店找找看,也许就落在包间卫生间也未可知。如此前后一想,便想通了回去找一找并没有损失。也许在的。

她跑回来直奔楼上,与侍应一阵沟通。他们才同意开了包间的门让她进去找。果然手机落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她如获至宝,一颗心不在忐忑。在失而复得的欣喜中她平复过来,心里郁闷。一只破手机而已。重新获得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别人丢了大不了再买一只。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钱,为了省这一点钱。真瞧不起自己,活的怎么低级。

可是总归可以松一口气了。拿着手机她慢慢下楼。后面的人嫌她走得那么慢碍路,正要伸手推她一把,恰巧她踩空一阶台阶。推她的手变成了扶她的手。她惊了一下,低头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那人淡淡一说,擦身而过直走向大堂。

她愣了愣,再抬头看去,那人背影高大挺拔。声音与三分之一脸。。。重现脑海。。。电光火石间骤然清醒。来不及多想追上去,一把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那人诧异的看向她。

“你是梓柏?哥哥?”

他蹙眉。

“我是禾枫。”

她是夏禾枫。应梓柏蹙着的眉头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温情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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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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