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慈悲莫夫人
“孩子，天冷，你且去泡个热水澡暖暖身子换身衣裳，姨去给你准备点吃的......”
水来默默地跟在莫夫人身后，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这个端庄华贵的莫夫人。莫夫人
亦不再多问，她从他那双眼中似乎看到了异常的孤寂落寞。她领着水来去了一环境甚
是清幽的后院，花园般的后院并非是留客之所，那是逍遥府主人的居所，亦是她自己
的居所，外人甚少踏足。她为何会将水来安置在此，是见水来孤身可怜，可怜他，还
是对水来这个陌生的孩子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仰或是她本就有颗火热的慈悲心肠
。
屋外冰天雪地，屋里温暖如春，水来还从未如此享受过，泡在温热的大浴桶中，
估计这是他洗的最为舒爽的澡吧。在无数声的拒绝之后，他终是把莫夫人派来侍奉的
丫鬟支了出去。泡在温热的水中，他终于可以将色彩斑然的面具摘下来了。他不知道
为何他那一身恐怖的烧伤会消失，本来粗糙如枯树皮般的肌肤如何会变得这般细腻，
为何脸却依旧恶似罗刹？他想不出个所以然，亦不愿想去想。他心中如今除了奶奶生
前的音容笑貌，又多了一张绝美慈祥的脸。
“本是初次见面，她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水来本以为这世上除了已然逝去的
奶奶再不会有人正眼看他，亦再不会有人关心他。却不料劫后余生，辛运之神竟会再
次降临，而这个人的地位却又如此的尊崇。
“她要是看见我恐怖的脸会不会吓着，他会否嫌我的孤僻......”他将整个头都藏入
了水中，恨不得那温热的水将他恐怖的脸洗去。
“水来呀，莫夫人愿意收留你已是莫大的恩惠了，你却为何还要这般猜忌，这般奢求
......你那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方一探出水面的水来心中自责，给了
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在他心中有两个高大的存在，一个一起生活了月余的奶奶，一
个方才见面的莫夫人......
“奶奶一直都希望水来开开心心的活着，大火烧不死水来，水来便要好好的活着。”
水来终不再寻死，不知是否这次破茧重生改变了他的心性。水来穿上莫夫人给自己准
备的衣裳，华丽的天蓝色长袍，雪白的貂裘。与平日里他穿的粗布麻衣可谓天差地别
，他似乎有些穿不习惯。可终究是莫夫人的一片心意，他还是穿上了。依旧纤瘦挺拔
微微有些孤寂，若单从背影看，俨然一翩翩佳公子，气质浑然天成。他还是戴上了莫
二小姐为他准备的色彩斑然面具，他终究还是不想让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奶奶，水来很快便会回小渔村看您......”抚着身上名贵的貂裘，心中颇有感慨，
这次清洁溜溜的活过来，连奶奶亲手为他缝的衣物都不曾留下。
“公子，请随奴婢来，夫人已在偏厅候着呢。”那丫鬟并未离去，只是一直在门口等
着水来。饶是平日里见惯了大人物的丫鬟，乍一见推门而出的水来亦是眼前一亮。有
的时候不需要示人面目，异样的气质亦能令人折服。
“有劳了。”水来还是那般惜字如金，只是不再那般冷漠不可靠近。
“公子无需多礼，那是奴婢该做的。”那丫鬟走在前头，却时不时回头看看谁来的面
具，似乎想看穿这薄薄的面具，看看有如此气质的公子面貌会是怎样。水来似乎看出
了她的意图，却也不躲避，任她看吧，反正她又看不穿。
“孩子，来来，这百叶汤驱寒，在雪地里冻了这许久容易寒毒入体。”甫一进偏厅，
正见莫夫人从后堂出来，腰间围着一围裙，手中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一见丫鬟
领着水来进来，便冲水来笑道。
“夫人，您怎能干这等粗活，还是奴婢来吧......”那稗子虽知莫夫人一向平易近人
，可还不曾见其亲自做这等饮食粗活，这下奇了。
“那些厨子笨手笨脚，掌握不了火候......好久都不曾动手了，也不知做得怎
样......”此时的莫夫人俨然一慈爱的母亲。贵为庄主夫人的她竟亲自为一个初次见
面的水来下厨？！水来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那张彩色的面具依旧冰冷毫无表情，可掩
住的丑陋的脸却在抽动，激动地抽动！
“来，孩子趁热喝了。”她俨然想一个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话语轻柔满是慈爱
“谢谢夫人......”他还是那般惜字如金，定定看着莫夫人，深吸了口气稍稍平静波
动的心，伸出纤细的双手，小心接过那碗热气腾腾的百叶汤，仰头一口气将一大碗百
叶汤喝的一滴不剩。汤热，心更热！
“有些日子没动手了，也不知......”
“这是水来喝过最好的汤，谢谢夫人。”他就没喝过不好喝的汤，以前是奶奶煮的，
一口铁锅，几条小鱼，他每次喝完都赞不绝口；而今是尊贵的莫夫人亲自煮的百叶汤
，他同样赞不绝口。不知是汤好喝，还是汤中的那份心？也许都有吧，那得问水来了
“好喝就好......孩子，今后这就是你的家了，你也莫呼我莫夫人，你若不嫌弃，唤
我姨吧，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水来张了张口却未能说出话来，喉间似乎有东西卡住了。唯有心中依旧在
喊着：她为何待我这般好，难道是奶奶托梦给她了吗......可是我是个不祥之人，会
不会，会不会也害了她......
“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识好歹，夫人......”那丫鬟见水来只是看着莫夫人却又不开口
，不由冲水来呼道。
“莫要无礼......孩子，不要总是回头观望，有回忆固然是好的，但你还年轻，路还
长着，你还有大好的前程。莫要让关心你的人失望！”莫夫人阻住了那丫鬟，盯着水
来深邃若星辰般的双眸，语重心长的道
“......水来很能干的......姨，您给水来安排点事做吧......”憋了许久，最后吐
出的却是如此一句。他终究还是喊出了口。
“好！你随我来。”一听水来此话，莫夫人不禁露出股欣慰的笑。
“水来呀你可不能就这么消沉呀，你还未弄清自己到底是谁呢，还有这一身的烧
伤......如今天下之大我亦无去处，姨如此关心于我，水来岂能叫她失望，暂且留下
，若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莫家的一翻恩义......姨如此好心肠，上天定会保她一生平
安的......奶奶，待水来安顿下来就回去看您了......”水来默默跟着莫夫人，莫夫
人的一番话点醒了他，此时虽沉默不语，心里却在暗暗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