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逼宫(三)
段锦容转头望向还在榻上的段穆恒,眼睛落在对方向着榻边挪去的手:"父皇若是再在那张龙榻上呆上一会儿,儿臣便不能保证您的安全了!"
那是逃生的密道,设在龙榻之上,段穆恒收回了手,沒有想到段锦容会知道,暗自叹了口气,纳兰明秀,真的是太让他失望了。
"皇上……"
段穆恒面色不变,赵索却是忧心惊恐,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密道的人之一,方才挡在段穆恒前面,最重要的便是要让主子从密道逃脱,不论外面是什么情形,为什么段锦容能够带着人长驱直入,赵索都相信,段穆恒只要活着,便能够力挽狂澜。
"赵索,退下!"
段穆恒伸手推开赵索,自龙榻上起身,对着这样的阵势,丝毫不见势弱:"倒是朕小看了你!"
"怎么,穆无疚用的顺手吗?小心被这条蛇咬一口……"
段穆恒扫了低垂着头不敢抬起的穆无疚一眼,嗤笑。
"哈哈,父皇您怎么会小看了儿臣?这些都是儿臣跟您学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无疚跟在孩儿身边十几年,沒想到却是父皇的人,幸亏他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这才让您以为孩儿在乎的是区区一个太子之位,父皇,您老了,已经沒用了,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该换换人了……"
段锦容的话是如此地大逆不道,似乎是因为胜利在望的原因,让段锦容完全沒有再伪装自己的心思了,甚至将压抑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疯狂也毫不掩饰地展现了出來。
狰狞,恶毒,这样子的段锦容,即使是一张俊美无铢的脸,也让看到的人感到胆寒。
"好,有野心,不愧是朕的儿子……"
段穆恒却沒有动怒,甚至夸赞了段锦容一句,真心实意的,让得意万分的男人惊愕了下,面上现出了些惊疑不定的色彩。
"父皇既然也认同孩儿,那么,今日锦容大胆,请父皇退位!"
害怕夜长梦多,段锦容再也沒有心思慢慢地品味这种将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高高在上的父皇扯下神坛的滋味儿了,一个眼神,身后自然有人捧來了一张早就备好了的空白诏书,连皇帝的玺印都准备好了。
段穆恒眼中露出一缕寒芒,又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现场,冷笑一声,单手接过那张空白的圣旨:“朕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将这些人带到朕的寝宫的,但是,容王难道以为仅仅凭借着一张圣旨,便能够兵不血刃地得到这万圣至尊的宝座吗?朝中的大臣,可不是瞎子!"
摇头叹息,段穆恒看着段锦容,便像是看着一个无知的孩童。
段锦容一阵气血上涌,他最恨的便是被人看不起:"父皇这便不必多心了,到时候朝中的大臣自然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够让他们得到荣华富贵的主子,來人!"
段锦容眼中淬着毒汁一般阴冷,对着两个听命上前的身上血腥气味儿浓重的手下吩咐:"伺候父皇拟旨!"
赵索身上有功夫,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被踢到了柱子边,额头上一片污血,倒地不起,眼看着便不行了,段穆恒则是被段锦容的手下脖子上架了刀子,逼迫着写所谓的退位诏书,自然,后面要求跟着上位的,便是段锦容了。
皇帝手中的毛笔攥的紧紧的,快要折断,脖颈间的锋刃,割裂了一处伤口,溢出丝丝鲜血,他低垂着头,慢悠悠地写着所谓的圣旨,随着一笔一划的落下,段锦容的呼吸声稍微加重了些。
他怎么可能不着急?今夜宫中潜伏的所有钉子全数出动,加上他早已经买通的宫廷禁卫军副统领,才能够趁着这几日京中形势迷乱的时候,迅速地将皇宫控制住:"快点儿!"
忍不住出声催促,段穆恒多活一时半刻,也让他不安,只要拿到圣旨,马上杀了段穆恒,然后制造皇帝遇刺的假象,顺便将罪名嫁祸给不知所踪的段锦睿,这天下,便真真正正的到手了!
段锦容鼻翼戡动,段穆恒手中的笔一顿,正好停在关键处,今朕退位,传位于……
传位于谁?段穆恒冷倪了脖颈上的刀子一把:"朕不习惯这样写字!"
"父皇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段锦容自信这寝宫在自己掌握中,连逃生的密道都在他的手心儿里,段穆恒也玩不出什么花样,真的有些担心这个时候对方來个皇帝尊严不容冒犯,然后宁死不屈什么的。
有段穆恒亲手书写的正式的圣旨,以后的遗诏才是他制胜的关键。毕竟除去段锦睿还他段锦容之外,段穆恒还是有其他的儿子的,那些京中的先不说,那些去封底就藩的,若是听到什么风声,会像是见到花儿的蜜蜂一样,嗡嗡地围上來的。
"退下!"
段锦容吩咐自己的人收起了刀子,灼灼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段穆恒,淡淡地回望了他一眼,段穆恒的手猛地向着龙案之上的一处看起來平常的花纹拍去。
段锦容察觉出不对之前,哐当一声巨响自殿外传來,打破了这份特意制造的鬼魅寂静,也打破了段锦容的如意算盘:"拦住他!"
段锦容反应不可谓不快,声响是外面传來的,他却跳过御案,向着段穆恒抓去,刺啦一声,明黄色的睡衣被抓下了一角,而原來段穆恒所站立的地方无声裂开一个大洞,人掉下去的瞬间,两块厚重的石板便以着绝对灵巧的速度合在了一起。
"王爷!"
众人大惊失色,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了,他们是控制了宫中很多人,是在禁卫军中有很强的势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够一手遮天,好好的计划,这一下子,只能硬來了。
刀剑拳掌都暂时奈何不了那青色的石板,揭去了伪装的地毯之后,明显比周围的白玉石板结实了不是一两个档次,而方才还只有几百人的大殿中,陆续冲入了禁卫军,向着段锦容攻來。
段锦容恨恨地将剑刺到石板上,还是沒有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