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跌入暗河大难不死
镇上派出所,吴所长办公室里。
吴所长给戴眼镜的男人倒一怀热水递给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戴眼镜的男人反问:“你这是审问我吗?”
吴所长笑笑说:“不是审问,是询问?”
“那有什么差别?”戴眼镜的男人问。
吴所长看看他说:“你真的要知道?”
戴眼镜的男人说:“是的,一定要知道,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合法的公民,你是无权对我进行审问的。”
吴所长说:“看来你还很懂法啊。”
戴眼镜的男人在鼻子里一“哼”,脸转向一边。
吴所长说:“那好,我告诉你,审问:是针对犯罪嫌疑人的,询问:是针对一般民事事件的。你们董事长出事了,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有可能是不小心滑下了暗河,也有可能是有人推下去的。你是和你们董事长一起出来的,你说你应不应该配合我们调查?”
戴眼镜的男人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又没说,不得已,点头同意。
“那好,请你配合我们,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吴所长问他。
“我可以抽支烟吗?”龚心吉问。
吴所长点点头。
龚心吉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来,取出一支,递给吴所长:“来一支?”
吴所长摇摇头。
龚心吉点燃烟,用力地猛吸了几口后,对吴所长说:“我叫龚心吉,今年三十二岁,是成都蓝光科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请把这次你和董事长一起出来旅游的经过,详细地给我说一遍。”吴所长说。
“好的,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龚心吉说完后,吴所长觉得也没什么地方有问题。如果真如龚心吉所说,那么,欧阳文新越过警戒线,不小心失足跌入暗河,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从一般人的逻辑思路推理来看,又有点说不过去。一般的常人,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特别是比较危险的地方,总是要特别小心,一般不会轻易冒险,除非这个人一惯喜欢冒险。
想到这里,他问:“你们董事长平时是不是特别喜欢旅游冒险?”
“平时……?”龚心吉好像没听清楚一样,重新问了一次。
“对,平时你们董事长是不是很喜欢旅游探险?”吴所长重复了一次自己的问题。
“这个啊……。”龚心吉作出认真思考的状态,想了一会后,他肯定地对吴所长说:“平时我们董事长,也不是很喜欢出门旅游,当然更说不上什么探险了,因为他平时生意上的事情,特别忙。这一次就是因为说你们江油这个地方,发现了古代炼硝的山洞,有可能是中国火药的发明地,我们董事长就特别感兴趣,因为他是一个军事迷。”
“军事迷?”吴所长问。
“对,军事迷,我们董事长平时学喜欢看军事方面的书,他经常说,商场如战场,多看点军事方面的书,有好处。《孙子兵法》中的好多内容,我们董事长多能背下来。”
“哦……,是这样。”吴所长听了龚心吉的这一番介绍后,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慢慢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把窗子推开,还用手把屋子里的烟雾往外赶了赶,很显然,他不抽烟,并且,反感。
他站在窗户边,并没有马上回过身来,而是望着窗外的树林,继续着他的推理。
欧阳文新被人一掌打在背上,还来不及叫一声,就“咕碌碌”地滑了下去,恰好这时候,是间歇泉涨水的时间,他一下子跌入到水中,被这湍急的水流一下子就打入到水底。
好在这欧阳文新小的时候也喜欢游泳,被急流打到水底也不至危及生命,到是这身子被急流冲得在暗河中的石头上东撞西撞,疼得钻心。
在急流中,他时起时伏,被急流带起来的时候,他赶快换口气。又被打下去的时候,他总想抓住点什么,求生,是人的一种本能。
但河里的石头太滑,什么也抓不住。
突然,他觉得水流加速了,倾刻,他感觉到他被这水流高高抛起,又重重地扔下。他感觉到,他被这奔腾而下的急流,打入到了一个更深的水底。他估计,他是从一个高高的瀑布上被冲下来的。他很奇怪,这山洞之中的喑河,难道还会有瀑布?
他在心里想,完了,完了。想不到我欧阳文新,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聪明无比,却糊涂一时,就没多长个心眼,防一防背后的毒手,躲一躲暗箭伤人。唉!天妒英才啊!
人将即死的时候,其实大脑是最活跃,最清楚的时候。
一阵叹息过后,一个闪念在他头脑中出现,是谁会在这个时候想要要他的命;是谁,会在这山洞里有机会将我一掌打入暗河;很明显,只有“他”!这个可恶、恶毒的人。我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枉我这么些年来一直把他当作心腹,唉!,真是古语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就在欧阳文新作好了准备一死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他突然感觉到水小了,慢慢地,他可以站起来了。他一阵狂喜。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他在水中踉跄了几步后,仍然挣扎着喊了一声:“来人啊……!救命……!”
在窗户边站了好长一段时间,吴所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虽然龚心吉的解释合情合理,欧阳文新作为一个军事爱好者,对洞中的一切都很好奇,有可能是自己不小心,一脚没站稳,掉入到暗河之中,但依然不能排除对龚心吉的怀疑。
因为只有他们俩人很熟,其他人与欧阳文新几乎是没有任何利害关系,没有加害于欧阳文新的动机。而龚心吉则不同,有人际关系、利益关系、事业与成就的关系,就不定还有情感方面的关系,会不会因为这些关系,让龚心吉心生嫉妒,会不会因为这些关系,让龚心吉铤而走险。一句话,龚心吉是有作案的动机的。
于是,吴所长转过身来,对龚心吉说:“从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你们董事长,失足掉入暗河的可能性比较大,并且,生还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仍然不排除对你怀疑。”
吴所长刚说到怀疑这两字,龚心吉就跳了起来:“什么,你怀疑我,诶!搞清楚哦,你作为一个警察,一个领导,说话是要负责任的哦!你有什么证据怀疑我?拿证据来呀!拿呀!”
“坐下!你跳什么跳?”吴所长大声制止龚心吉。“我说过你是罪犯吗?你忘了我在山洞口说过的话了?你们这个团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怀疑对象,有错吗?”
龚心吉不敢再反驳,但依然在嘴里嘟啷着:“是嘛,说话是要讲证据的嘛。”
“好,那你给我说,在山洞里,有谁能够证明你一直是和大家走在一起的?”吴所长问他。
“这个大家都可以证明啊!不信你打电话问!”龚心吉的声音又大起来。
事情有这么巧,龚心吉刚说到打电话,这桌子上的电话就响了,是导游小姐打过来的,她问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如果龚心吉没什么事的话,就要他过去,好随团回了。
吴所长在电话里对导游小姐说:“也没什么了,只是有一件事情需要证实一下,龚心吉是不是一直都跟在你们队伍里?”
导游小姐说:“天啦!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你啦。你想,一个团,那么多的人,我不可能只去看哪一个人,我只是要求他们跟上队伍,不要掉队。这样好啦,我马上问一下我们团里的其他人,看有没有人给他证明。我问完了,马上给你回一个电话。”这导游小姐很显然是着急了,在电话里就“呱嗒呱嗒”说了这一通。
“那好,我等你电话。”吴所长说完,对龚心吉说:“对不起,你还得等一会。”
电话里的声音很大,每一句,龚心吉都听得很明白,所以他说:“没什么,他们会证明我是清白的”。
三分钟后,导游打电话过来了,这一次,吴所长干脆按了免提,电话里传来导游急切的声音:“吴所长,我问了他们,他们都说,洞子里黑黑的,只是路上有一点灯光,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景点上,根本没有时间去注意谁和谁走在一起的,有的说好象看见他是和大家走在一起的,有的又说没看见。你说怎么办啊?团里的人都催着要走啊!”
吴所长想了想说:“好,我马上让他回来,你稍等。”
吴所长叫龚心吉留下电话号码,对他说,今后可能还会去找他,希望他配合,就叫他走了。
由于欧阳文新在喑河里被急流里石头反复碰撞,受伤较重,加之洞中黑喑,所以,他挣扎着喊出一声“来人啊……!救命……!”后,由于体力严重透支,马上又昏死了过去。好在此刻喑河里的水是处于间歇的低潮时期,水很小,所以,没有对欧阳文新的生命构成威胁。
人的求生的本能是很强的,虽然欧阳文新又昏死了过去,但他的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地提醒他:欧阳文新,你不以死,你如果这样不明不白的就死去了,那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冤鬼。你甘心么?你情愿么?
有一个声音在回答:不!我不心甘,我不情愿,我一定要坚持,我一定要活下去,我要出去,我要找出暗算我的凶手,我要将他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要让他受到惩罚。
于是,慢慢地,他的手指头动了一下;于是,他的眼睛慢慢睁开。可是,就在他刚刚睁开了眼睛的时候,他的心又紧张到了极点,因为,他就又听到了上游“轰隆隆”的水声。
不好!间歇泉又开始涨水了。
强烈的求生动力,使欧阳文新舜间就产生了巨大的动力,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他本能地往地势高的地方爬去,他不管能爬到哪里,也不管有没有危险,总之一个信念,一定要爬得越高越好。
可是这洞里的石头也确实太滑了,无论他怎样努力,无论他怎样的想活命,现实总是很无情的,他一次次的爬上去,却又一次次地滑下来。
“隆隆”的水声越来越近了,脚下的水也慢慢涨起来了。他想,这一次真的是天要灭我了,他在心里喊到:“老天那!你为什么对我如此不公啊!?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啊!?”
水,慢慢地浸过了他的腰,一些溅起来的水花,不断地从他的脸上扫过。
没办法了,他只好轻轻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死神来收他的魂。
有人说,人之将死的时候,是能够看见自己的灵魂的,欧阳文新的头脑里,此刻已经不在这黑漆漆的洞里,也感觉不到身下慢慢涨起来的河水。
他觉得自己飞上了蓝蓝的天空,天空中有不时有五彩的云朵飘过,他站在五彩云朵上,看见一个天使慢慢向他飞来,这天使停在空中对他说:“年轻人,你的生命还没有结束,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待你去做,现在我给你扔下一根绳子来,你紧紧地拽着这根绳子,这绳子能带你重获新生。”
果然,欧阳文新听见他身边“嗖”的一声,他的意识里已经分不清此刻他到底是灵魂出壳了,还是的确有人给他扔了一要有绳子。但不管怎样,他们还是下意识地用手去碰了一下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果然,一根结实的绳子,就在他的手边。他心里一个高兴啊,他马上再次翻身而起,先是把这绳子在手腕上缠了几转,然后双手用力地握紧了这绳子。
就在他刚好握紧绳子的同时,湍急的河水再次从他身上一泄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