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马车上,两人缄口不交谈,针落闻有声。
段小楼实在做不了闷葫芦,在这样下去她会憋坏的,于是没话找话:“喂,你为何要加收那些村民的收成,你们家都那么有钱了,何必徒增他们的负担?”
木雅歌看她一眼,良久后,才开口道:“我是商人,商人唯利是图。”
见段小楼闻言不削的切一声后,木雅歌又随口一问:“若是你,你会若何做!?”
段小楼指了指自己:“我?”
要是她的话,当然是劫富济贫了。
“你会盗取他人之财,帮助贫弱吧?”她还未开口,见她转动两下眼眸,木雅歌便洞悉她的想法,先她道出。
“什么盗取?我那是···”段小楼话说到此便语顿,她抓耳挠头不知该如何将自己的行为褒义化,哪怕是盗亦有道,那还是盗的啊!
干脆直接不答。
见她语塞,便知她词穷不能自圆其说,木雅歌也不强难,舒适的靠着后面软掉,有意无意的说着:“一般佃户须得付给地主两成收成,但这基于这块地曾是他们自个的地才出的这个价格,若他们背井离乡去了他处,七三是哭也哭不掉的比例。”
“按你说来,你还是大膳人了?”所以那个郝芢\轻而易举的说服那些村民,这里只交五年便恢复成三七收成比例,却是要比去往他处好的多。
木雅歌毋庸置疑的一笑:“你若是非要给我安上这一美名,我便勉为其难的接受。”
段小楼气结,她居然给恶女安上美名了!?恶女还得意便宜还卖乖!不行,得扳回这一局。
“要真是善人,你就不应当加收成。”
“我是商人。”
段小楼再次气结,这‘商人’两字真能堵上她的嘴。
不服气归不服气,但这不是段小楼心里的头等大事,她焦急的是这恶女是不是她的小雅哥哥啊!!?
那眉毛,那眼睛,那鼻子,好似有那么点点···相似。趁着恶女已开始闭目养神,段小楼悄然靠近,细细端量。
“还要看到几时?”她的脸颊都能感受到她微热的呼吸,山贼还恍如未知,木雅歌实在是做不到置之不理,但不得睁开眼怒瞪眼前与她咫尺之遥的山贼,因距离太近了,一旦睁眼,太暧昧了···
段小楼却不理这些,大大咧咧的看的喃喃自语:“诶,你说你是不是我的小鸭哥哥啊!?”
“你先退回你的座位!”
“退回去干吗?我还没看的清楚呢?你让我再瞧瞧。”
这厮的手居然捧着她的脸颊,这个世道不仅男女大防,必要是女女也要大防!饶是木雅歌再好的修养,也消息殆尽,她睁开双眸,双手推在段小楼身上,羞恼道:“放肆,下去!”
她真是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她将段小楼留再身边,就是为了整蛊她,不料想段小楼三番四次的‘轻薄’她。
段小楼被她一推,因车内的不稳脚下一个踉跄倒坐在软垫上,心里暗骂恶女粗鲁无礼,抬头一看恶女居然脸上红霞满布,活脱脱见羞了的模样!在回忆起方才的事儿,段小楼才愕然发现她适才‘调戏’了恶女,关键是恶女还真害了臊!
罕事,天大的罕事!
这等好事怎能轻易放过,段小楼扬起一个坏笑,身形前倾,握住木雅歌的手,木雅歌诧异挣扎,奈何段小楼此刻力大如牛,挣脱未果,又见贼子眸中注满深情,柔柔一喊:“娘子,让为夫好好看你一眼,将你眉目轮廓深深的刻在我心坎里,啊~我的娘子,我的好娘子~”
若是方才,段小楼对她如此深情爱怜,木雅歌指不定会看了这女装的段小楼作这么违和的表演,笑的花枝乱颤。但,她猜不透段小楼此举目的为何,那她就做不了木夫人的女儿。
这个贼子竟想看她笑话!
瞧恶女脸上乍红乍白,段小楼心里吹响了唢呐,她吃了恶女那么大的哑巴亏,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想不到恶女还有这么小女儿家的一面啊,以后要是再恶整她,她就这样欺负她,啊哈哈哈。
段小楼嘚瑟忘性,她却不知木雅歌是脸色是气的乍青乍白,木雅歌冷眼看着这个不顾礼节的贼子。
半响,勾唇心中冷笑,反手将段小楼的手握住,惹的段小楼不知所措,她刚一开口,木雅歌便空出一只手,压在她的唇上,柔情凝眸:“段郎,苦了你了,这么多年寻人乏累的吧,看你一脸憔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压唇的手游移在脸颊上爱怜摩挲,惹的段小楼一颤:“你,你何意?”
木雅歌温婉嫣然:“小鸭哥哥,你不是一直再寻他吗?”
段小楼心跳一窒:“莫不是,你真的是小雅哥哥!?”
木雅歌莞尔不语,轻捋耳边青丝,螓首微垂面容甜逸,看的段小楼痴痴发愣,这恬静的笑意似曾相识,宛如比春风更柔软,比春水更蜿漫,清润了段小楼心田。
段小楼怔了怔,当下激动的一把抱住木雅歌,热泪盈眶:“小鸭哥哥,我找了你好久。”
木雅歌猝不及防,被她抱的过紧,身子被禁锢的微疼,不想一场做戏会引得贼子这么大的反应,她推了推段小楼的肩,段小楼适时发现自己用力过猛,讪讪的笑道:“不好意思,弄疼了你吧。”话罢,准备为木雅歌揉一揉。
木雅歌拦了她:“你乖乖坐回去便可。”
段小楼听话的坐回原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木雅歌,木雅歌看出她的惑然,弯眉淡笑:“你就从未想过小鸭哥哥是个女子?”
点点头,虽说漂亮岳母有说过,可她却是半信半疑,现在恶,不,小鸭哥哥自己承认,那深信不疑。
许是想要证明自己,段小楼墩身在木雅歌身前,执起木雅歌的手,郑重情深道:“小鸭哥哥,不管你是男是女,我九岁在醉春楼里就认定你了,是你,只能是你。”
这熨帖坚贞的话让木雅歌蓦然心跳加速,心跳如鼓,就连耳根也跟着这话莫名烧热起来,可偏偏段小楼这身装扮配上什么声情并茂的话都是甚为煞风景的事。
于是,木雅歌破功了。
这次真的是因为段小楼不伦不类的装扮笑的花枝乱颤。
段小楼起初不觉有异样,跟着傻乐,后面越觉越不对劲,惊诧后,满目愤怒:“恶女,你框我!”
木雅歌方帕遮弯唇,歪了歪头,很是无辜:“妾身何时有说过承认妾身便是你口中的小鸭哥哥吗?”
段小楼双眼圆睁。
恰时,马车停驻,外面马夫道:“小姐,到府了。”
木雅歌见段小楼吃瘪的模样,好心情的率先下了马车,段小楼见状,跳下马车,疾步到她跟前,岔岔不平:“你干嘛要骗我,你知不知道你伤害了一颗纯真少女的心。”
她虽然满目幽怨,木雅歌却觉得有种莫名的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逗弄,木雅歌款步向前,挑起她的下颚,仿若纨绔子弟轻浮良家女子般,朱唇上扬吐气如兰,轻声慢语对着段小楼这个‘良家’说着不对边又别有深意的话。
“段郎,你力状如牛,有万钧之力,妾身虽小如钉,可妾身这根钉只需三分力,也能刺破你这厚牛皮。”
见段小楼被自己调戏的一愣一愣,木雅歌宛若胜利者姿态,翩然离开。转身那刹,亦在认真暗忖段小楼说的那些话。
醉春楼?她年幼时似乎真的去过某个青楼。只是时间久远,记得不是那么真切了。
转身回看呆若木鸡的某人,眉心微颦,好似在记忆中真的有某个很野的小姑娘。罢了,木雅歌摇摇头,得空去问问爹爹再说吧。
段小楼面目呆滞的处在那儿一动不动,却心里却是惊涛骇浪。
她被调戏了!?
她居然被恶女调戏了!!
还有,到底恶女是不是小鸭哥哥啊!!!?
理智告诉段小楼,这么轻佻的恶女不是她的稳重的小鸭哥哥,可恶女的样貌与漂亮岳母的话,告诉她是,实则,段小楼心中也有七分笃定。
于是,咬牙看着早无踪迹的方向,段小楼决定一件事。
今晚吃饱喝足,明日启程回京,让最后的三分疑惑让醉春楼的两个漂亮娘来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