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况
涂遥转身走了过来,冬竹连忙端上一盘水。
“春梅,老农们都说了什么?”她伸手放进水盆中轻轻搓洗,拿起边上的棉布擦拭手上的水分。
春梅一边为她递上碗筷,一边忧愁地说:“那老农说今年的收成恐怕会比以往的还要差上一倍!”
李氏听了,连吃饭都顾不上,便站了起来:“怎么会这么严重,庄管事在哪?让他过来!”
春梅俯首,转身急切地离开。
涂遥扶着李氏坐下,劝道:“娘,收成的事,庄管事之前也有说,只是他没敢把事实说出来,毕竟他看管庄子那么多年,第一次有这么大的亏损,而且事不在他的能力,而是那几亩良田实在不宜种植水稻!”她故意引导春梅去看看老农的情况,好借由春梅的口让李氏知道稻田收成不是一般的差。
“遥儿,这样的收成,即便说让佃户们都省点口粮出来,也不够应付粮铺的买卖啊!”李氏扶额,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怎么也咽不下口。
涂遥笑笑,看着屋外急冲冲进门的庄管事一眼,说:“佃户们说庄子的根本,我们万可不能让他们吃不饱饭。今天即使我们勉强供应了粮铺的需求,但明天呢?后天呢?谁又能保证明年必定会丰收?”
庄管事一进门就听到涂遥那么说,心里十分急切,却无法反驳。他知道这些都是庄子上的实况,佃户们在稍前已经跟他说的十分清楚,有经验的老农更说带来了一撮崭新割下的水稻放在他面前,那米粒之间的稀疏十分显眼,可以预想到等稻田全部收割的时候,推撵出来的大米也只说堪堪应付得了米铺的货。
“夫人!”庄管事抹去额头上的热汗,双脚发软地跪在地上,口舌干燥,每说一句话都干得像被火烫过。
“起来吧!你说说,现在庄上到底说怎样的一个情节,我要你亲口跟我说!”李氏脸色十分难看地瞪着他,不是她不相信涂遥所说的话,只是她心中认为涂遥初次接触庄田,一切也只是猜测。心中对着今年的收成,她多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夫人!”庄管事惭愧地低着头,一滴不知道说汗水还是泪水,掉落在地上,他声音沙哑地回答:“夫人,奴才对不起夫人,今年的收成实在是……就如小姐所言!”说完,他双手趴在地上,头重重地磕下。
李氏身形有些摇晃:“难道老天真的连一天后路也不给咱娘俩留下吗?”原以为回到江南富庶之地,依靠着娘家和她仅剩的陪嫁,她们母女将来的日子多少还不至于吃苦,却不想娘家破落了,连陪嫁的庄子上收成也成了问题。
李氏复杂地看着涂遥:“遥儿,娘带你离开,难道错了吗?”
“娘!”涂遥拉着她的手,想给予她支持:“你没有错,即便说留在相府,我们的日子也未必会比现在来得舒适。水稻种不了,我们就种别的。米铺经营不了,我们就卖别的。一切都会没事的!”
李氏闭目点了下头,微微叹气:“春梅,以后的日子里,就不比为我们准备那么多的饭菜,够吃就好,佃户们都未必吃饱,我们又岂能如此奢侈?”
“是!”春梅等人恭敬地低头。
涂遥拿起一双筷子,递交到李氏面前,笑道:“娘,既然决定不浪费粮食,那就好好的把这一桌饭菜吃下去吧。”
“你这孩子!”李氏摇头笑着接过筷子,强咽下那碗饭菜,眼底的思虑却一直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