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软梯,蛋与鸟,老与死

76.软梯,蛋与鸟,老与死

鲁达玛攀着她的藤蔓软梯,正要爬回洞中。结果,当她爬到一半的时候,软梯传来“咔嚓!咔嚓!”的断裂声。随着她一声惊呼,软梯断掉了,鲁达玛自将近两层楼的高度坠落。

就在鲁达玛紧闭着双眼,等待自己摔个半残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身上的兽皮小背心一紧,坠落的感觉没有了,有股力量在拉着她上升。

鲁达玛睁开眼睛,便见到崖壁在自己眼前晃动。随后,自己就被放到了洞口的平台上。

这……这……

惊魂未定的鲁达玛拍着胸口,大喘着气。

一条粗糙的大舌头在舔自己的后脖梗。

鲁达玛知道那是夜,千钧一发的时候,夜救了自己。她回身,搂住夜毛绒绒的黑脑袋,将头埋进他的颈项,用力嗅着他皮毛上的味道,似乎这样可以令她安心。

夜“呜哇”着,用头蹭蹭她,以示安慰。随后便轻推开她,化了人形。

他走过去,将平台上还固定着的半截软梯一把扯下来,有些愤愤的扔到崖下。

“达玛!不好!”

夜觉得这个东西太危险了,自己要是没在,达玛岂不是要受伤?或者摔死?

呃……

安定了心神的鲁达玛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夜解释一下。这不是藤蔓软梯的问题,而是自己忽略了,它会老化。

要说人家藤蔓也挺不容易的,扛了这么久,又是大风雪,又是大暴雨的,都经历了。就是搁到她原来的世界,那登山的绳子用了三年也要换一换了吧。说实话,这藤蔓比她原来用过的某些现代产品可靠谱多了。

对于鲁达玛的解释,夜挑了挑浓黑有型的剑眉,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她塞进了洞里。

鲁达玛知道,他这是把藤蔓软梯列入“危险品”当中了。可是不成啊,没有了软梯,自己不能自由上下,和废物没区别了。她不打算在洞里躲荫凉了,转身钻出洞口,看到夜还在平台上,二话不说,两腿使力,窜上了夜宽厚的背,两条纤细的手臂搂紧他的脖子。

“夜,带我下去吧,我不在洞里待着了。”

夜扭头看她一眼,“嘿嘿”笑了两声,似乎对于鲁达玛这样依赖他感到很满意。几个纵跃就下了崖壁。

从夜的背上爬下来,鲁达玛就开始四下里溜达,她要找长而粗壮的藤蔓,做一架新的软梯。

终于选好藤蔓,鲁达玛偷眼瞅瞅夜,此时他正躺在吊床上荡悠着,暗紫色的眸子半闭着,并未对自己有过多的关注。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攀上树。一点一点移动到树冠顶部,手软脚软的将藤蔓摘下来。

长时间的森林生活,对于爬高上低,鲁达玛已有了不少心得,可是要爬得这么高,她还是有些肝颤。

为啥不找夜帮忙?

这个问题不要想了,依鲁达玛对夜的了解,他一定会把藤蔓扯成几断扔掉。因为,他觉得藤蔓软梯的存在会对鲁达玛造成危险。方法是很简单粗暴,但是对于没有什么耐性的猫科生物来说,这种表现再正常不过。鲁达玛表示可以接受,因为这是夜为自己担心。当然了,她不接受也无可奈何不是嘛。

这一次鲁达玛编软梯,为了增加软梯的耐久,让其更加结实一些,在其中还加上了兽皮绳子。

编好之后,鲁达玛先将软梯藏了起来,不让夜发现。

夜现在正是对软梯最敏感的时候,如若被他发现,软梯一定“尸骨无存”。鲁达玛觉得过个几天再拿出来挂上,夜的反应就不会那么强烈了。而且,对于刚刚的“坠崖”事件,她自己也是心有余悸的。

过了几天,当鲁达玛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将软梯拿出来要挂上使用时,还是遭到夜强烈的反对。

反对的结果就是软梯断成了几节。

夜一边扯着软梯还一边愤愤的道:“危险!不好!危险!……”

扯完了,还不忘踩上几脚,以泄愤。

然后,他转身搂紧鲁达玛,说道:“达玛,有夜,有夜……”

说话的口气不难听出担忧与害怕。

鲁达玛扎在夜的怀里。对于自己的劳动成果被毁于一旦,并没有生气,反而抬起纤细的手臂揽上夜精瘦有力的腰身,她的嘴角轻轻翘起。

夜的反应是有些过激,但是这也说明他对自己的重视,以及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这让鲁达玛很是受用。

“我知道,我知道……”

鲁达玛安抚着夜。

知道夜的担心是一回事,而她需要软梯是另外一回事。她不可能因为软梯有可能断裂就放弃,这说出来有些“因噎废食”了。

没有软梯,她连自由出入都做不到,太废物也太不方便。

鲁达玛觉得,想说服夜,就应该让他参与到软梯的制作当中来,如果在结实度上得到夜的认可,那么,她使用软梯就不成问题了。

于是她努力说服夜,和她一起做了一架软梯,从头到尾,鲁达玛只动嘴,而动手的工作全由夜来。

夜用了好几根长而粗的藤蔓编在一起,又加了粗而有韧性的兽皮绳子,做了一架软梯出来。并且在鲁达玛保证了,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换一架之后,才将新的软梯重新挂到了崖壁上。

然后,多次爬上爬下,确认完毕,才让鲁达玛使用。

在这之后,每隔二、三十天,夜都会做了新的软梯换上。

看着快速变少的兽皮,鲁达玛心疼了。都让夜做了软梯,她拿啥做过冬的衣服啊!

鲁达玛的咸鸟蛋在木桶里腌了二十多天,她忍不住了,自其中拿了一个出来。

用骨刀小心的一切两半,略微发青色的蛋白和油汪汪金红色的蛋黄就显露了出来。鲁达玛用拇指与食指捏了一小块蛋黄放入口中,不是很咸。鲁达玛想,也许是时间不够长、盐不够多;也或许是这里的鸟蛋和她原来世界的在质量上有所不同,所以咸味不好腌制进去,但是腌出油来了就说明她成功了。

咸蛋的味道虽不如原来吃过的好吃,却也不错,在这个食材单调的蛮荒世界,算得上美味了。

嗅觉敏锐的夜,自然不会放过美食。他早早的站在了鲁达玛的身后。

当看到鲁达玛捏了一块放入口中之后,他便跃跃欲试,也想尝尝了。

“达玛!达玛!”

贪吃的家伙变出他长长的尾巴缠上鲁达玛的腰,来回的晃悠。

鲁达玛心中偷笑着不理他,又捏起一块正待放入口中。

就见夜那条油黑发亮的长尾巴绕上了她的手臂,轻轻拽向自己,伸出舌头,将溢着油的蛋黄与鲁达玛的手指一起卷进了嘴里。然后像个吃奶的孩子那般吮吸着,细细品味。幽深暗紫的眸子半眯着,很享受的样子。

夜的形象在鲁达玛的脑子中迅速转换成二维码的样子——这就是一个很萌很萌的漫画啊!

夜迷上了咸蛋的味道,鲁达玛腌的十来个鸟蛋被他一顿就全吃光了,后果就是不停的喝水。

这咸蛋虽然味道上吃起来不太咸,可也毕竟是腌制的,吃多了也会叫水。

夜喜欢吃咸蛋,林子里的鸟就倒了霉。

一连十多天,夜带回来的猎物除了鸟就是鸟,当然还有它们的蛋。

鲁达玛开始担心,这里的鸟不会绝种吧!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夜讨论一下生态平衡的问题了。

将最后一枚鸟蛋放入木桶中,封好。鲁达玛看了看洞中并排着的三只大木桶,夜掏回来的鸟蛋全部被腌制在里面。

“夜啊!你把鸟和蛋都抓回来了,以后有鸟下蛋了,也没有蛋孵出鸟来了,咱们就没得吃了……”

对于鲁达玛说的这些,夜似乎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对于鸟生蛋、蛋孵鸟,他还是知道的。锁着眉,夜把鲁达玛的话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有道理,便点点。

“抓蛋,不抓鸟!”

把鸟留下来生蛋,他就永远有蛋吃了。

对于夜这个想法,鲁达玛表示无奈,“夜,鸟蛋你也不能全部拿回来,鸟会变老,会生病会死,需要有蛋孵化出小鸟,然后小鸟会长大,会生蛋,这样一代一代延续下去,我们也是这样……”

听着鲁达玛的话,夜愣了一下。

“老?死?达玛?”

鲁达玛点头,“是的,我会慢慢变老,老到什么也做不了就会死。”

“达玛,不死!”

夜突然就把鲁达玛紧紧的搂在怀里。

对于鲁达玛的回答,令他很不安,他以为只要自己保护好她,她就会永远和自己在一起,“老”是什么?为什么达玛会说,她自己会变成“老”,然后死掉?他只要让达玛不变成“老”,那么她一定就不会死了。

“达玛不老!”

对于夜的回答,鲁达玛有些哭笑不得,他一定是将“老”当成大怪兽了。

想来,夜应该对“老”是没有概念的。

一是,他在这个世界生活的年头尚短;再者,动物间的优胜略汰又极为的残酷,很多动物未经变老就已经变为了天敌的腹中餐,或者受伤、生病而死,所以,面对受伤和生病,夜会担忧,但是对于“老死”他是没有概念的。

鲁达玛想,她要如何对夜来解释呢?

“夜,不光我会变老,你也会变老的……”

“老?”

夜放开鲁达玛,用手指指自己的鼻头儿。

“嗯,夜会变老,和我一样!”

鲁达玛点头。

夜则一脸的纠结,再次搂住鲁达玛,紧紧的,紧紧的。

“达玛,夜,不老!”

鲁达玛被夜勒得呼吸不畅。

她对夜这个单纯的家伙说什么老啊死啊的!让他犯起了一根儿筋,这是不是叫自己挖坑埋自己?

“夜,不老,不老,我们都不老不死,当千年老妖精……”

她费力的抬起手,去挠他的背。这厮要是再不放手,她就真的死了,被他勒死的!

在这之后,鲁达玛不再和夜讨论,老啊死啊的问题,这家伙对这两个字太过敏感,每每一触及就像一个受伤的孩子,她认为这是夜极度缺乏亲情的正常反应。

夜虽会变豹子,却也有一半人类的情感,长久的孤独生活,让他渴望亲情。所以,对于罗娜和韧还有它们的孩子,以及对自己,夜都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重视。

春天时候带回来的盐不多了。鲁达玛和夜商量着,再去一次盐池。夜却摇着头没有同意,他说草原上危险。

怎么会危险呢?

鲁达玛不解。

夜解释说:“泥,吃兽。”

鲁达玛了悟。经过了洪水之后的草地应该如同一个巨大的沼泽,夜说它会吃兽,也就是当动物陷进去后,就再也爬不上来,直至被淹没在里面。

但是,盐还是要取的,时间只能压后了。

又过了五十多天后,夜开始收拾东西,他告诉鲁达玛草原上吃兽的泥已经没有了。

鲁达玛猜,应该是被暴烈的阳光将泥沼中的水蒸发没了。她在草原上生活过几天,也牢牢记得那阳光有多毒烈。

出发之前,鲁达玛让夜用粗树枝挖了两只小木桶,在里面装满了她炼出的动物油。然后再用木头塞子封死,揣进背包里,这些油可以用来引火。她还带了些晒好的麻姜片。上次发烧时夜给她吃的草药,也带了一些。还有食物和水,出门在外的,这些都是必备品。

最后带上了她特意缝制的四个用来装盐的大兽皮包,他们上路了。

这次出发,东西带得有些多,不过鲁达玛想着上了草原,可以让夜逮一只脚力来,她和夜就没有这么生的负担了。

她还想知道罗娜和韧怎么样了,有没有再遇到篡位者的挑衅。小银和不墨应该长大了吧。它们在暴雨洪水的时候躲到哪里去了?应该和大多数动物一样迁徙了吧。不过,这么长时间也应该迁徙回来了。

鲁达玛看了看背着自己赶路的夜,他为什么不知道迁徙呢?鲁达玛有些想不通,为什么罗娜和韧没有教他。她突然想到这里的每一个季节都极为的漫长,夜之所以不知道,应该是还没有到暴雨侵袭的夏季,夜就已经长大到可以离开它们了。

但是,夜从何而来,在鲁达玛的心中依然是一个迷,总不能和自己一样,因为某一个意外事件造成空间扭曲,被传送到这里来的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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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棠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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