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采药少年
华夏西南,滇南省与缅甸交界处一片茫茫大山之中。
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孩,正用一根绳索系在腰间,在那陡峭的绝壁上一点一点的挪动,目标正是离他不远处的一株不知名的草药。
或许有人会好奇的问:你既然冒这么大的危险去采药,怎么可能连这是什么药都不知道呢?
事实上,少年的确不认识草药的名字。采药的少年名叫乐天,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其实他今年已经快十七了。只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才让他看上去如此的弱小。
乐天出生在华夏江淮省一个县城的普通家庭,虽然年纪不大,可这些年的经历却比一般人要坎坷许多。
乐天六岁那年,父母离异,妈妈直接去了南方,爸爸很快就娶了新人,那个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的女人心肠却无比的狠毒,眼里根本容不下小小的乐天。
而爸爸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大半年不在家,根本照顾不到他,更何况因为老婆跑了,乐天的爸爸连带对儿子也恨上了,就算在家对他也没有好脸色看。
无奈之下,乐天只有到农村和爷爷奶奶住,也在老家上了小学。只是老天似乎有意要和他做对,八岁那年,爷爷赶集回来路遇车祸,不幸去世。九岁的时候,奶奶忽然中风,半个月后撒手西去,只留下小乐天一个人每天面对空荡荡的老屋子。
乐天的后妈终于露面了,却是带着人来看房子的。原来乐天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农村的房子就成了后妈眼里的肥肉。
卖房子的钱都被后妈拿走了,乐天自然也被那个虚情假意的女人接回城里住,只是乐天虽然还不到十岁,记性却不差。
乐天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回到城里的那个家,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于是,在路上乐天找了个借口要小便,钻入一片荒林便撒腿跑了,后来似乎隐约听到那女人在喊自己,只是乐天如何会回头?
从此,乐天开始了自己的流浪生活,在独自流浪了大半年之后,乐天在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城市被一个乞丐团伙给控制了,每天都得背个书包去人流量大的地方跪着,面前摆一张写满子的纸,无非就是编造的无比凄惨的身世,求好心人帮忙资助云云。
开始的时候,乐天每天还能要到不少钱,在团伙里的待遇也还可以。后来,不知道是人们变的精明了,还是人心向恶了,反正乐天每天的收入也是越来越低了。
于是乐天在团伙的待遇就越来越差,几乎每天都要挨打。有一天晚上,乐天半夜爬起来解手。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就是在一个火车道旁边的搭建房,也没有专门的厕所,要方便跑远点露天解决了就是。
平时他们每晚睡觉都有人看着,方便时也有人老远的盯着,就怕他们跑了。奇怪的是今晚乐天起夜却没看见人,也许是时间长了没人跑,团伙里的控制者警惕放松了吧?
事实上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这些孩子还真不会跑,一个人往哪跑呢?对他们来说,独自在外面流浪,或许还不如在这里有个固定的地方睡,每天有吃有喝,尽管吃的喝的都是正常人无法下咽的。
乐天解手后迷迷糊糊的回来睡觉,路过老大睡的房间外,忽然听到团伙里几个头目在商量着什么,似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乐天顿时睡意全无,小心的凑到近处,想偷听他们到底在聊什么?心里还在嘀咕:难怪今晚没人盯着,原来在这里商量事情呢。
乐天听着听着,冷汗就流下来了,原来,老大见最近收入越来越差,就想着怎么才能赚更多的钱,手下的一个小弟就出了个恶毒的主意:弄一个小孩,放铁轨上躺着,让火车把两腿给轧了,然后弄到街头乞讨,保证人们抢着掏钱!
这么恶毒的计策老大竟然大喜过望,其他人也没有反对的。随后几人便商量要弄谁去给火车轧,最后竟然决定让乐天去!因为乐天已经有十二了,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控制不住了,轧掉他的两条腿,以后他想跑都跑不掉!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弄太小的去害怕受不住,直接轧死了就没的玩了。
乐天听到了老大的阴谋,哪里还敢回去睡觉?他虽然人不大,心计却不差。
乐天趴在老大的屋外一动也不动,他在等,等火车过来的时候他才能走,因为火车会掩盖他的声音。
乐天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让老大发现,听他们的意思是还没定下来哪天动手,可如果现在让他们知道自己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只怕今晚自己的两条腿就保不住了!
终于有火车过来了,乐天仍然不敢大意,轻手轻脚的离开老大的屋子,待离的远了,才顺着火车道狂奔而去。
乐天是往火车站方向跑的,他们住的地方距离车站也就一两公里,乐天到了火车站,也不管是去哪里的车,直接往车尾一钻,随着火车开动,乐天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离开了!
看着飞快倒退的电线杆,乐天流下了眼泪。在乞丐团伙的两年里,虽然日子过的不好,可还是有几个小伙伴的,今晚自己听到了老大的秘密,逃出了生天!可留下来的那些小伙伴呢?也不知道会是谁会被弄去给火车轧?是没有门牙的小狗子?还是脏兮兮,扎着小辫子的小花?
想到小花每次甜甜的喊着自己乐天哥哥,乐天的心里疼的如同刀绞!他突然感到好后悔,好愧疚!自己应该想办法把小伙伴们都救出来的啊,不该这样一跑了之啊!
可惜,乐天不知道该如何去救他的小伙伴,报警?怎么可能?那些警察每次看到他在那摆摊要钱,都会恶狠狠的赶他走!
在乐天的认识里,或许有不少好心人是愿意帮助自己的,可问题是,自己该如何找到他们呢?
最终,乐天带着无尽的悲痛在火车的哐当声中远离了那座城市,离开了那些比自己更加悲惨的小伙伴,在泪水与思念中,被火车拉到了华夏边陲重镇:滇南省省会,春城。
乐天被火车带到春城的时候,已经饿的快失去知觉了。幸亏及时被车站工作人员发现,在确认乐天是无家可归的盲流后,车站方面将乐天送到了收容所。
在收容所乐天好歹保住了一条命,只是那些工作人员从来不把这些被收容的人当人待。乐天因为岁数小,长的又瘦小,所以挨的打还不是很多。
按道理像乐天这样的盲流是要遣送回原籍的,只是乐天无法提供家庭住址,所以就只能先留在收容所了。
好在乐天的收容所生涯并不长,半个月后,一个戴着眼睛,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来到了收容所。在里面转了一圈后,斯文人将乐天带出了收容所。
离开收容所乐天才知道,带自己离开的男人叫王浩,是华夏最大的中药集团慈仁堂药业在滇南的药材基地负责人。当然,这些都是王浩自己说的,乐天哪里知道慈仁堂是什么玩意?
王浩带走乐天是要给他找一条活路,就是去慈仁堂的药材基地,滇南与缅甸交界处的深山老林里进山采药。
慈仁堂对于野生药材的需求量非常大,这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来进行手工挖掘。而许多珍贵的野生药材都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所以身体瘦小的少年是采药的最佳人选。
乐天被王浩带到了药材基地,在最初的几天进行简单的培训后,乐天就开始了自己的药童生涯。
像乐天这样的少年这里还有很多,每个人手里都会发一本图册,上面印着大量的图片,药童们采药的时候照样子采集就行了,至于药材的名称、药效什么的那是一概没有。就算有也没用,像乐天这样的药童根本就认不了几个字!
一转眼,乐天当药童已经快五年了,在当药童的日子里,慈仁堂管吃管住,就是没工资。据王浩当初的承诺:每个药童只要干到十八岁就可以离开,走的时候会把这几年的工钱一把结给你。
这几年乐天相继送走了好几个大哥大姐,乐天有时会猜想他们能结到多少工钱,出去后又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随着自己一天天长大,乐天对自己将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经常幻想自己以后会如何如何。
此刻,乐天正吊在一处绝壁上,乐天一手抓住绳子,一手扣在石壁上,一点一点的往自己的目标挪过去。那是一株乐天叫不出名字的药材,在乐天的图册上排在前三页。
乐天手里的图册是根据药材的珍惜程度排名的,如果能采到排名前十位的药材,晚上回去就可以享受一顿加餐。若是采到前五位的药材,还可以另外休息一天!
乐天今天来到这个自己第一次光顾的山头,竟然就发现了一颗排名前三的药材,这让乐天真是高兴坏了,匆匆忙忙的将绳子往山顶的大树上一系,顺着绳子就下了悬崖。
只是乐天没有发现,自己的绳子经过的地方,有一块石头的突出面非常薄,就如同刀刃一般。乐天的绳子紧紧的抵在刀刃上,来回的挪动,绳子渐渐的被割断了,可惜乐天对此一无所知!
就在乐天刚刚挪到那药材旁边,准备伸手去摘的时候,仅仅连着一点点的绳子终于不堪重负,啪的一声断了!乐天只来的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迅速的坠入了云雾缭绕的山谷,消失不见了。